琴奏一身红衣,安静地从门扉外走了进来,手上提着的那把情殇剑寒光闪闪,嘴角却勾出一抹慑人心魄的笑来,“沈门主果真好魄力,上一回输给门主,这一回,我便仗着剑也要再同门主比一回,你若输了,便答应我一件事。”也不管沈钟铉怎么回答,琴奏手中的情殇剑晃出一片剑花来,门边两个黑衣人咚咚两声便瞪着眼倒地不起。
江湖上的人其实都知道,红衣剑客琴奏的情殇剑以快利出名,而且曾有见过而侥幸不死的人说,情殇剑天生带着腾腾的杀气与寒意,除非你能克得住它的戾气。
萧逸书本就不是个江湖之人,若非在林子里遇见琴奏,才有了现如今一场纠葛。他也是从那之后才陆陆续续晓得琴奏是怎样的女子。他见过琴奏的剑,但说来也可笑,堂堂一个男子汉,见到那把剑却是从心底惧怕它。
琴奏随身都带着那把剑,但说实话,除了之前第一次见到沈钟铉,琴奏同他较量,这还是萧逸书真正见琴奏用剑杀人。他是医者,即便对方是十恶不赦之人,见到他被人杀死,萧逸书还是有些不忍卒读。
他原本是要撇开头去的,可就像是入了魔一般,直盯着琴奏却是怎么也转不开视线。这样子的琴奏,耀眼无比,又有谁能抵抗得了?这般肆意张扬的琴奏才是真的美丽,萧逸书只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一股说不出的热流涌向四肢。
沈钟铉赞赏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该怎么办呢?他是个没有心的人,可眼前这女子意外对了他的胃口呢。世人都知他有一把离魄刀,与琴奏手中的情殇剑齐名,也想当然的以为他沈钟铉刀功最好。但其实他们都错了,他沈钟铉生来骨血阴柔,却最是残忍,杀人用刀哪里爽落?
他最喜欢像现在这般,折断对方的脖颈,让手感受到对方温热的血。这般杀人才是真的爽落,不是吗?呦,你瞧,剩下的十七个黑衣人刚才不是挺张狂,势要取他沈钟铉的狗命不是吗?怎么就一会儿的功夫,竟是眼底只剩恐惧惊悸之色了呢?
“哎,既然琴奏姑娘这么说,在下也不好驳了琴奏姑娘的面子,请!”
接下来的一切,对旁观的五名护卫以及萧逸书来说,只能是一场红白黑的盛宴了吧。红色的衣,白色的剑,那是琴奏在杀人,剑尖结出一朵朵鲜红的血花来,而沈钟铉那边,只能听着一道又一道咯啦咯啦喉颈被人捏碎的声音。
五个护卫目不斜视,眼底多少泄出些情绪来,但面上却是半点波澜也没有。萧逸书到底纯真,这般血腥的场景只叫他忍不住心底作呕的欲望,冲到窗口推开窗,伴着汹涌而来的血腥味道,萧逸书吐了。
直到屋子里一切都静下来后,琴奏提着还在滴血的情殇剑走到萧逸书身后,那剑似乎还在嗡嗡作响,只觉得还没饮够人血,要够人命一般。琴奏知道,萧逸书只是不习惯这样满是血腥的场面,但却从不会看不起她的。
沈钟铉拧着眉,看倒下的二十个黑衣人,无奈地转过身头,对着琴奏虽然仍是皱着眉,但脸上却是笑靥如花,“哎,就你赖皮,开头多杀了一个。好吧,我既答应了你,那边提你的要求吧,我沈门上下,莫敢不从。”
这赌局,够大。但琴奏明白,他的船,他做主的地方,她若是真胆大包天,提了些莫名其妙的要求话,只怕下一个丢出江里喂鱼的人就是她了。
“我要知道,寐宇阁前阁主欷离是否遭你毒手!”凭着这些天的相处,琴奏知道,她不想同眼前这人为敌,即便这人诡谲阴毒,可她知道,穷其一生,她也是敌不过这人的。人,都会有一种本能,那便是屈服于强者。
琴奏肯定,放眼江湖,能被他沈钟铉放在眼底的人恐怕就一个欷华公子。而对她来说,欷华公子已是不可逾越的存在了,所以对着沈钟铉,琴奏从没想过要与他为敌。
“若我说是,琴奏姑娘可是要为你家老主子报仇雪恨了?”沈钟铉站在满地尸体间,对琴奏依然浅笑淡然,这场景诡异恐怖至极。
琴奏安静地看着沈钟铉,然后笑了一下,扶着萧逸书绕过那些横七竖八,死相恐怖的尸体。路过沈钟铉身旁时,琴奏微微颔首,一如大家闺秀般轻柔雅致,“沈门主,玩笑话,琴奏也便听听就好,只等萧大哥治好您的病,我们自会离开。”
沈钟铉从怀里丢出一块美玉来,正好被琴奏顺手接捞。那白玉通体雪亮,只一眼,琴奏便知道这美玉价值不菲。琴奏挑眉,一块美玉便要打发她了?
“去任何一家聚宝盆,带着它,无论要什么,都会允你。”这是沈门的承诺,也是他沈钟铉答应的事,即便万劫不复,一样会拼死达成。
琴奏知道带着这块美玉是个祸端,毕竟是沈门门主给的东西,看似沈门欠了她一个情面,但是谁又知道,这美玉会不会引来觊觎者的贪念?只是今天终于将这美玉交付出去后,琴奏才暗自叫了声不好。
这美玉能叫沈门欠一个人情,而她现如今,的确需要有人帮她找到萧逸书才行。凭她一个人之力,如何在茫茫人海里找到萧逸书?
沈钟铉将那枚美玉交给琴奏后,她便陪着萧逸书回了房,至于船上那么多热腾腾的死尸对他们来说,也就没什么相干了。琴奏知道,自己今天杀人那疯狂狠绝模样只怕是真将这呆子给吓着了。
萧逸书无神地看着琴奏,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轻轻地触上琴奏娇柔的面庞,掌心却是一片冰凉。琴奏讨好地蹭了蹭萧逸书的掌心,眼角挑起一抹安静的笑来,并不为自己刚才所作所为辩解什么。
从她杀人那一刻起,她就没瞒过萧逸书什么,从始至终都没有,只不过之前他没机会见识到,现如今不过是终于认清罢了。
“怎么办,琴奏,看你这样,我更心疼你了,是我没用,怎样也护不了叫你不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