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钟铉倒是没想到,眼前如此超尘脱俗的女人竟会有这么一番狡猾姿态,与她面上的云淡风轻却是怎么也不匹配。不过沈钟铉发现,这样的女人意外得对自己胃口,如果是这样的琴奏,欷华公子会喜欢上倒也自然,不过沈钟铉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会放这女人进虎口。
沈门自从到他手上做大后,他一直存了野心,要将整个江湖一口吃掉,要让沈门成为武林至尊的门派。现如今,这江湖除了地位超然的寐宇阁,的确都臣服在他沈门之下,可这样愈发显得寐宇阁的扎眼。
于是,沈钟铉自然花了心思对付寐宇阁,这番作为让久霸江湖的寐宇阁也察觉得到动静。明面上或许两边都没有显山露水,可私下里沈钟铉同欷华都知道,双方总会有一战,正大光明也好,私下里也算,一山不容二虎,这道理,谁都懂。
寐宇阁前阁主欷离是欷华的父亲,这事整个江湖无人不晓。上个月欷离阁主去世,寐宇阁也没有办丧,不过大伙儿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寐宇阁数百年来都是这规矩。可渐渐地,江湖上就传出一句话来,说寐宇阁前阁主欷离是被他沈钟铉害死的。
乍一听这话,手下人就打算派人就抹掉,毕竟沈门现在还没有摸清寐宇阁的势力究竟有多大,贸然动手反倒坐实了杀人灭口的口实。沈钟铉想了想,便让手下不但不去管,甚至派人似是而非地传出更多的话,让江湖的人都以为,是他沈钟铉为了称霸江湖而对老阁主下了毒手。
这谣言一旦传出来,便激起江湖人士诸多不满。毕竟这寐宇阁素来行事低调公允,江湖上若真出了什么不平之事,只要求了寐宇阁便自然相安无事。所以这寐宇阁的阁主在江湖上便有隐形武林盟主之称,所以大伙儿对欷离阁主也多是敬仰,这会儿乍听人说老阁主是被沈钟铉所害,大伙儿心底多少有些不服。
但沈钟铉还是挺满意这江湖上的表现,纵然他们心底这么想,也有不少人是这么以为的,但敢跳出来指着沈钟铉的鼻子骂他不仁不义的人却总归是没的。至于寐宇阁怎么想,琴奏的出现,也就表明了一个态度。
一个沈钟铉当初故意放出来的风声,他要请君入瓮,然后来一个瓮中捉鳖。欷华这人,虽然厉害,但他沈钟铉能从父辈手里接过沈门然后做大也不会只是什么一般的人物。沈钟铉这么一番似是而非的不作为,倒让欷华不得轻松。
只要欷华有了动作,那么对于他沈钟铉来说,就是最大的得意。不过他很意外,欷华派来的人,竟会是他心上的女人。
“主子,可以用膳了。”下人站在院门口说话,沈钟铉倒是看也没看,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打了个手势,就从暗处飘出一个灰色的影子,“把琴给小姐送回去,然后吩咐厨房给小姐炖盅雪蛤,告诉小姐,我晚点再去看她。”
琴奏倒是意外,这传闻中嗜血屠戮的沈门门主对自己的妹妹倒是出乎意外的柔情,不过想着对方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妹,对她好,也就自然解释得通了。
“不介意我同琴奏小姐一起用膳吧?”萧逸书走到院门口时,正好听见沈钟铉一脸含笑地这么同琴奏说。
本来萧逸书将药端给琴奏吃了之后,他就回了自己的院落。本来他就打算趁着琴奏内力受损的机会,用药温补,将琴奏早些年亏损的脉络温润回来。所以,他倒也不是真的对琴奏报复,故意将那药熬得苦涩无比,只是这药若是添了甘草进去,到底是损了几分药性。他既然想让她将身子温润回去,自然就更加追求药效了。
他回去将刚烘焙好的药草茶拿过来,打算让琴奏平日里就喝这茶水,结果没想到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起初在隔壁院落时,他正好听见琴奏弹《醉渔唱晚》。萧逸书从没听琴奏弹过琴,今天也是第一次听,但是不得不说,琴奏的琴艺真的很好,饶是他也无法静下心来专心侍弄汤药。
等琴奏停下弹奏后,他便急不可耐地想要见到琴奏,因为绕梁本身就让琴音缠绵的特质,加上琴奏的高超琴艺,更是将一曲清雅的《醉渔唱晚》弹得缠绵且飘渺非常,仿若成仙而去。
可等萧逸书拿着药草过来时,却正好看见沈钟铉邀琴奏共进晚膳,心口处就好像被人挖去了一角,疼胀得很。萧逸书从没听琴奏弹过琴,今天也还是因着沈钟铉才才隔壁院落里听见了他的琴音,这种认知让萧逸书心底不舒服极了。
一直以为,他都以为自己同琴奏之间是无比亲厚的,他的身世未曾瞒过琴奏,而琴奏在来之前也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但却没想到,今天见到沈钟铉对着琴奏笑时,萧逸书发现自己心底难过极了。
“萧大哥?”琴奏不知道萧逸书怎么会重新回到院子,却没想受了萧逸书一记不轻不重的白眼后,他走近一些,侧身挡住了沈钟铉,然后将手上的药草塞给琴奏,“从今儿起喝这个茶水,对疗伤有好处。”
沈钟铉哪里瞧不出萧逸书对自己的敌意,但对他来说,琴奏还没重要到让他生气。不过想到刚才瞧见琴奏时候那显然好了许多的气色,他倒是嘴角微微一笑,“萧兄弟这医术,果然厉害。”
萧逸书转过身,将琴奏挡在自己身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不喜欢沈钟铉见到琴奏的好。他知道琴奏来这里的目的,也知道琴奏一定会完成任务,回报寐宇阁对她当年的恩情,可越是这样,萧逸书就更加不喜沈钟铉了。
“沈门主客气,萧某不过是乡野草民,略懂岐黄之术罢了,还请沈门主切勿见笑。”萧逸书不冷不热地说了这句话,倒是让被他挡在身后的琴奏有些奇怪,萧逸书什么时候也这么不好说话了?
“湖州城早些年也有一位姓萧的大夫,鄙人幼时气血不足,家父本想找那神医替我治病,只可惜,有缘无分了。”沈钟铉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直地逼视萧逸书,然后唇角了然一笑。
“既然萧兄弟也来了,我让下人开宴,咱们一块儿去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