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堇见其窘迫的模样心想帮人帮到底算了。于是衣中取出自己在家常戴的梅花白玉簪递给浣陵。这梅花白玉簪看似寻常,却是用触手升温的蓝田活玉打造,温润的白玉上雕出傲雪的梅花形状,再以暗红色玛瑙嵌在花瓣上,栩栩如生。
“这是?”浣陵疑惑一个婢女怎会有如此精美的饰物。
“这是我家小主念我追随她进宫,特意赏我的。小主您虽说天生丽质,但毕竟云想衣裳花想容,打扮明艳些还是更好。反正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这么名贵的簪子也用不上,不如借花献佛,权当是替我家小主做个人情,希望日后在宫中小主能多彼此帮衬。”亦堇道。
听到亦堇这番在情在理的话,浣陵哪有不感动的份。连忙说:“衿儿姑娘,你这份恩情我记下了。日后我若真有荣华,定会涌泉相报的。”
亦堇便迅速地替浣陵梳了一个碧落髻,再将这支清雅的梅花簪子替她戴上。簪上的红梅恰好和浣陵的红裙呼应。虽然俗丽的红裙没办法更换了,但这借别出心裁的头饰点睛已使浣陵气质高华不少。
一切收拾得当后,浣陵亦堇二人匆匆赶往院落。幸好还来得及。而众人看着浣陵,眼光中有的嫉妒,有的惊叹,也有的失望。
风波迭出的画选总算告一段落。摆了一天姿势的秀女们也早已是累得不成样子,纷纷赶着回房休息了。
夜未央,宣钦殿仍是灯火阑珊。近来黄河一带有洪水,而楚地又大旱,各地纷纷上书诉民生之苦,一袭青衣的男子眉头紧蹙,自顾沛卓登基以来,国库就并不充盈,他心知是由于宰相吴越尧和敬国公林靖涛两帮党羽中饱私囊,敛财过多而致。想到这里,顾沛卓不禁微恼。
“皇上”总管李德裕抱着一堆画像禀报道:“如意馆的画师已经将这届秀女的画像画好。太后吩咐,画像只需您过目,挑出中意的进入殿选便可。”
“秀女?”顾沛卓这才想起是还有这档事。“如此说来,吴越尧和林靖涛那两个宝贝女儿也在其中了?”
“回皇上,是。”
冷峻的脸上浮起一丝腹黑的笑容。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回吐不吐钱。顾沛卓想到这里心情明朗了几分。“把画像放下,让朕看看。”
第一幅便是宰相之女吴绮菡。吴越尧那个老狐狸生出来的女儿倒是个美人。朱笔一挥,勾选出来。
往下看,第二幅正是他的表妹林丛珊。顾沛卓看到画像后不由冷笑:“看来连画师都知道如今朝中谁当势,朕怎么不知表妹出落得这么水灵了。”
听到皇帝的讽刺,李德裕背脊一阵寒意,只有唯唯称诺的份。心中暗自盘算:这新皇虽说比起先帝睿智英明不输半分,但相对于怜香惜玉的先帝来说,此刻面对佳人画像顾沛卓竟可以如此冷静如斯,未免也太过冷漠了。
转眼间,顾沛卓又看了几幅画像,突然,他的目光顿了一下。
“这发钗怎么有些眼熟?”顾沛卓心里想道。再看这位女子名字,蜀中孟浣陵。长得确实很美。应该是陆森扬整理出的那份前朝老臣女儿的名单里的。“应该是未曾谋面才对,难道自己想多了?”先择了再看。
这样,零零散散选出了十人。恍惚间,记起貌似当初自己还点了扬州颜家的女儿入宫,怎么不曾见到她的画像。顾沛卓又重新翻了一遍,才找到。可是一看,画中女子长的也未免太平庸了。难怪刚刚看的时候忽视了。转念一想,既然画师能把林丛珊画得如此美艳,这里面也未尝没有玄机。于是留心将颜若樱的画像也挑了出来。
而另一处宫殿里,一个声音响起:“吩咐你办的事办妥了没?”
“您放心,那个颜若樱纵然长得再美貌也没有用,那画像上的样子就是平常男子看了都会嫌弃,何况是一向挑剔的皇上呢?”一个谄媚的声音答道。
“嗯。行了。去领赏吧。”
第二日,李公公前来春华宫宣布画选结果。
“进入殿选的小主有绮菡小主,宛彤小主、忆慈小主、清然小主、丛珊小主、冉静小主、浣陵小主、如珍小主、孝萱小主、元荷小主和若樱小主。恭喜诸位小主。”
话音落下,几家欢喜几家愁。
“太好了,清姐姐、樱姐姐和我都进入殿选了!”陆冉静率先欢呼起来。
旁边几位落选的秀女忍不住投来怨恨的目光。
“静儿,低调点。”若樱见状制止道。
“看来,我们两个的较量才刚开始。”吴绮菡摇着扇子冲着林丛珊说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绮菡妹妹哪的话,妹妹这般天香国色进入殿选自然不在话下。姐姐可没想和你争什么呀。”林丛珊也不甘示弱,口蜜腹剑道。
而浣陵听到这个消息更是欣喜若狂,悄悄地把亦堇拉到一边说:“衿儿姑娘,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出手相助,我定然不能通过画选。大恩大德,浣陵没齿难忘。”
亦堇浅浅一笑:“小主言重了。小主能进入殿选是小主的造化,奴婢只是歪倒正着而已。小主不用记挂在心。”
而那个曾向若樱、亦堇透露内幕的女子也进了,叫如珍。她似乎也早已知道结果似的,看不出太大的惊喜。只是走过来对若樱说道:“妹妹,我那日说的不错吧。那几位可也都进了。”
“姐姐说的是。”
“妹妹倾城绝色,日后在宫中荣华富贵自是不在话下,还望妹妹日后可不要忘了姐姐我啊。”元荷早就注意到若樱的容貌在本届秀女里是数一数二,既然攀不到那几位家世显赫的主,自然要赶紧过来拉拢若樱了。
而若樱此刻也不好立时拉下脸面划清界限,只好敷衍应允。两个人又彼此说了几句客套话。
按理说,五十人中才十一人进入殿选,中选者应该都是欣喜若狂才对。然而亦堇发现,有一个人却似乎没有应有的喜悦,反而有些忧愁。她就是之前看到的那位黄衣女子黄忆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