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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战场:饮鸩止渴

尚不知大难临头的北鸣在沉沦了几十秒之后,因为没遭到攻击就以为隐藏成功。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之下,他忽略了危险,趴在舷窗上,开始让副脑通过虹膜的近距离拍摄,欣赏起整个主力舰队通过的盛况。

身体前主人在副脑中储存了大量战舰的资料,此时成了北鸣的所有品,让他化身为伪.专家,对比起眼前真实战舰与公开数据上的差异,充实着他对未来世界的认识。

“这门炮的位置不对,体积好像也大了好多!”

“这就是传说中的微重力发生器吗?好神奇!”

“三个舰桥,一个,两个,三,三,找到了!”

“安第斯不是有六个塔台,怎么才看到两个?”

……

但这种用淡定来转移注意力而忽视恐惧的方法,显然无法持续多久。

特别是当他通过舷窗的远望设备,发现一艘副脑资料中的7级特伦特战巡那布满全身的巨炮之中,一门口径恐怕超过700mm的脉冲巨炮……旁边的一座几乎无法看清的远程光束狙击炮,正向北家号方向缓慢转动之时,他有些激动过头的动作顿时僵硬。

太空舰队处于战术行军状态,为减少对计算力的消耗,武器将按照军事操典待机而相对静止。

在不知情的外行人看来这些与关机无异,但实际上,那却是处于随时可以开炮的状态。

正因为如此,一旦行军中有哪门炮开始移动了,那就代表着攻击即将到来。

因此,这门转动中的狙击炮,就显得那么的卓尔不群

在战舰指挥学校学习过的身体前主人显然不算外行人,在这时应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但北鸣没继承相关记忆,作为一个普通人穿越而来的他,面对一门正转动并瞄准自己的大炮,有没有用性命来赌对方没发现自己的心性呢?

“不是吧,”他满头大汗。

“千万不要是发现了我啊,”苦苦支撑。

“也一定别是一时兴起想用残骸来打靶啊,”祥瑞御兔。(注1)

然而,当小瞧可爱的炮口在一点点瞄准自己,甚至隐约间看见充能的微光之时,沉重压力之下的北鸣终归没那个信心。在求生潜力的刺激之下,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希冀在这种局面下寻求那千万分之一的求生机会。

但对方显然没打算给他留下思考准备的时间。

几乎是在炮口瞄准北家号的同时,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就如刺骨的寒意般,沿着北鸣的脊柱涌上全身。

不及细想,他一拳敲击在飞船界面的一角。

‘砰’的一声,白烟涌动,飞船右侧的外置引擎在紧急爆破所产生的冲力推动之下,与飞船分开。

正依照惯性远离这只舰队的北家号,顿时在这股作用力的推动之下与引擎背向分离。

几乎是北家号借着引擎与舰身紧急分离所产生的冲力,而偏离原地的下一秒,强烈而又凝练的高能光束便擦过了飞船断口,划破飞船与引擎之前的虚空,消失在了浩瀚无垠的宇宙之中。

“咦!居然没射中?”

“怎么回事?”面对武库长意外的表情,舰长不满地皱起眉头。身为军人,特别是特伦特这样的7级、公里级别的战巡舰舰长,放出去就是分舰队指挥官的他虽然不害怕意外,却极为讨厌意外。

“射偏了,”武库长满不在乎地回答到:“不过没关系,下一击就送他上天堂。”

“嗯,”镇定地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这样的小意外的确不足以影响到舰长的思考,他只是威严地坐在舰长席,无所谓地翻看文件,选择相信自己的船员。

“谢天谢地,那个假神父的方法居然有用,感谢你的主吧,阿勒个门。”

由于横向偏离速度不慢而只是被高能光束照射了零点几秒的飞船,除了被抛掉的右侧引擎外,也只是断口处被划出一道灰黑色痕迹,并无大碍。对之前危机时突然涌上心头的救命记忆片段感叹了一句之后,没时间过多回想的北鸣就开始启动引擎。

既然确定暴露了,这时候再留在原地等着被干掉显然不是他的做人准则。

不过在发现目标启动引擎的举动之时,远处特伦特战巡的武库长显然觉得意外。

“哟呵,胆子挺大啊。”在一个完备的主力突击舰队面前,在一个所有武器系统都处于临战待机状态的主力突击舰队10公里范围内,这只如同蚂蚁般弱小的非己方单人巡逻艇居然胆敢开启引擎!

这是何等的藐视与挑衅!

当然,更需要何等的勇气,但这不在武库长的思考范围。

“与其坐在这里等你们射,老朽难道还不会跑吗!”全系统启动只花了5秒,这样的速度让生存在计算机启动都需要近一分钟时代的北鸣,几乎要给设计云雀飞船操作系统的技术员们跪下,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但不是现在。

精神高度集中,他的双手紧握控制球,不断回忆着之前学习的飞船驾驶方法,并收刮不多的记忆碎片中有关北家号的资料。在危机感与报警声先后传来的同时,他的手指猛地按在了控制球的加速按钮之上。

引擎最高出力,一瞬间将飞船的速度从0提升到了200。

爆炸般的加速度,将没时间开启安全装置的他再一次重重地压在了椅子上。

鼻间似有温热涌动,但注意力已经集中在雷达和能量报警器上的他,果断忽略了这些对现状于事无补的身体异常。

依靠着N年科幻游戏和电影、无数次做梦与幻想、一分钟自学、十分钟实际操作的经验支撑,他驾驶着这艘淘汰的军用版巡逻艇改装而成的民用飞船,借助突然加速产生的机会,险之又险地掠过两道能秒杀在役任何舰载机的交叉高能光束,冲向了……

战舰群

“!!!”

“我擦!方向错了啊混蛋!”

北鸣抓狂了。

之前加速时因情急而忘了确认加速方向的他,到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正对着战舰群冲了过去。此等行为无异于自杀,但无论北鸣还是那位武库长,现如今却都在破口大骂,以至于忽略了这历史性的一刻。

—————蚍蜉撼树乎?—————

意外躲过了两次光束攻击,惊出一身冷汗后就止不住脱水的北鸣,此时已经清楚而又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现状。一艘小小的2级战机连人家一艘最小飞船的舰桥大小都比不上,现在却直直地冲向整支舰队。

送死也不是这么干的!

“死定了。”

但就这么迎接死亡吗?

北鸣迟疑了。

如果说穿越前的他,面对失败的人生似乎只会静静地迎接结局,也许在最后时刻还会承受不了压力而毫无形象地大嚎。但现在穿越了,难道也要面对这样的未来?那莫名获得的机会不就浪费了吗?

可是,就算不甘心又能如何?

“是啊,又不是没放弃过好机会,从小到大放弃的还少吗?”他这样自嘲。

可是,这却是穿越获得的机会啊!就这么放弃,真的甘心吗?就算放弃,不也应该在享受了这个未来世界的幻想科技,将各种游戏玩个遍,将各种电影新番扫荡,顺带看看死神小学生(注2)挂了没有,在天朝被取代之前国家队获得世界杯没有,那时候再放弃啊!

很意外,北鸣的求生欲望莫名地燃了起来。

但不管理由如何,此刻北鸣冰冷的内心至少被点燃了:“老朽可是主角啊!还没享受穿越的福利,为啥要死在这里啊混蛋!”他发出这样的怒吼。

不过,

就算振奋起来,面对的必死局面却并没有改变。

如果此时北家号转身逃跑,唯一的下场就是在转身之际被连续不断的激光束,给化为宇宙尘埃;但如果选择向前冲锋,在任何人看来似乎也都只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还是绝路?

不!

虽然还很慌乱,但已经从不断放弃的消沉之中清醒过来的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已经避开过两次攻击。虽然那几乎都靠着运气,但为什么不能再多奢求一些运气呢?而且,原主人的记忆碎片和此前查阅的副脑资料,也让他意识到的一个问题。

这支舰队,只有大型战舰。

只有大型战舰的舰队。

不过,宇宙战舰当前划级中,1、2级的小飞机用母舰运输,完全可以弥补战时舰队的细节防御和攻击;3、4级的艇,一般用于基地防御、特殊和辅助作战任务,不会随大部队行军;于是在这种舰队高速行军之时,就只有5级以上的大型战舰(5级战舰的主轴在500—700米)。

所以北鸣从副脑内的资料获知,在宇宙军长途行军时这种现象是很正常的。

但此时,这种配置却为他提供了一个万分之一不到的生机。

任何大型战舰都有射击死角,所以才有了舰载浮动炮台和舰载机的生存空间,但在行军的时候,为免干扰行军,这些小东西是不会被放出来的。

而从之前的攻击可以看出,对方显然也不会为了消灭北家号这么架民用小飞机,就冒着打破舰队阵型、降低行军速度的危险来关闭引力立场,投放舰载机围捕他。他们甚至只调动了两座小型激光炮对付北家号,就是证据。

因此,只要躲开对方的光束攻击,抵近寻找这些战舰的射击死角,再躲起来。

到时候,至少在这支战舰群进入战斗状态之前,应该就不会把北家号怎么样。

这就是他唯一的生机所在。

至于诸如对方会不会多用几门炮?对方进入战斗状态之后又该怎能么办等等的问题,那就不是此时的北鸣愿意去想的了。现在这种情况怎么看都是必死之局,而‘到达死角’至少给了他一个短期内坚持下去的信念,不至于就这么崩溃。

这样的选择,有一个词能够很好地诠释:饮鸩止渴。

“来吧!就让你们看看本人只用一分钟就学会的高超驾驶技术吧,你们这群该死的未来人!”埋藏于人类本能之中的求生意志,似乎在这一刻被激发,北鸣的心中的顾虑完全消失,只剩下一个念头:冲过去!

——————————————————

注1:祥瑞御兔

比如上战场前说一句‘打完这仗就回老家结婚’,然后死亡可能性百分百的话语。

注2:死神小学生

《名侦探柯南》的主角,一个万年小学一年级,走到哪儿哪儿死人的人形死神,听说最近终于升到二年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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