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你放我下来啊!”霍水晃动着双腿,叫着。为什么他总是喜欢把人扛着走呢?
为了表示自己的力气很大?霍水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我本来就知道你的力气很大,你用得着跟一个女的比自己的力气大吗?楼卿澜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我说的话你听了一句没有啊?
怎么感觉你问的那些问题都无关紧要呢?
坐自己卧房的床上,霍水直直地盯着楼卿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望着自己眼前的楼卿澜。试探着问道:“我的休书,是不是被你……”
“在我这里。”楼卿澜直接答了。转身向外唤了一句,不知道说了什么。又回头看着张牙舞爪的霍水。
霍水挥舞着双手站了起来。“啊啊啊!为什么你要把我的休书拿走?”
“因为炎笑根本就没有替你赎身。”楼卿澜答得干脆。走过来直接把站起来的霍水重新扔回椅子上。
什么??这个言而无信的家伙!!!霍水拳头握得紧紧的。
突然就松开了,他受伤了,也不知道现在的病情怎么样。
然后就开始后悔了,当初就知道心里难过,一心想要找到霍府,去见见自己的爹娘,竟然忘记去看看他了。“他会来的,不过是因为有事情耽搁了……”
“因为你赎身的价格涨了……”楼卿澜低头蹲下,笑得自负。
吓!小王爷虽然算不上你这个六王爷,可也不至于付不起我的几百两银子,就算是再涨,也不至于到这个份上。
霍水很快意识到:他既然来过了,就说明他的病情现在还不至于太坏。顿时松了口气。“我现在不是霍府的女儿,或许只是一个农家的人,不值钱的,王爷要是想要,就随意……”
“随意?本王没打算把你让人赎出去!”楼卿澜斩钉截铁,蹲在了霍水的面前。
霍水的小心儿颤了颤,他心里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啊?
可是下一刻就发现不对了。
——怎么脚下是一片凉梭梭的感觉呢?
霍水低头,然后看着自己的鞋子已经脱了下来了。看着还在给自己褪去布袜的楼卿澜,竟然一时不知道该要怎么办。“你…你…你…做什么……”
楼卿澜仿若未闻,继续退下那所谓的袜子。
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脚丫子正握在楼卿澜的手里,就跟他的巴掌差不多。别扭地想要挣扎着离开他的掌心。
——因为,感觉到了他掌心竟然是温暖的……
这让霍水脸上顿时绯红一片。
“王爷,水。”楼兰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把水放在了霍水的脚边。
“那个…这个…”霍水无措地挥动着双手,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说谢谢吗?她是在跟王爷做事诶!不谢谢吗?人家给你打洗脚水诶!!
死楼卿澜!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是不是想看看我的脚下是不是有七星啊???霍水看着一直没有抬眼看自己的楼卿澜。“我说…王…王爷……您,想要,做什么呀?”
楼卿澜依旧没做声,握着那双白玉一般的小巧的脚,伸手试了试盆里水的温度,然后方才把那双白玉放入了盆里。
感觉水的一阵温润,霍水身体僵硬了一下,脚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楼卿澜抬眼,微蹙的眉头,显得有些刚毅。“很烫?”
霍水摇头。就是…就是不习惯这样……
楼卿澜伸手,按摩着脚底。“跑了这么多日子,没累死你!”
窗外有阳光灌入窗内,它们从窗外的那棵已经掉落了它全部的叶子的树上照下来,打落在窗内的地上,椅上,烟绿色的纱帐上,那一身深蓝色的披风上。
还有那隐不住的笑意淡淡,若春天融化的冰雪,潺潺流动的浅水,波光粼粼的泉水闪动着阳光的碎片;若夏日廊下最清凉的那一股轻风,轻拂过那翩翩的衣角,撩动着人的心弦;若这秋日的高阳,温暖动人。
颔首垂眸,看着盆内的那一双手,轻轻地撩起水,让那一道温暖,滑过自己的肌肤。看他,紧紧地握着自己的脚踝。
脚不由地颤了一下。心里的某个地方,有异样的感觉。“王爷…,你……“
“唤本王名字!”楼卿澜头也不抬地叫,脸上的颜色,却早已变得通红。望着那一抹白皙的颜色——自己,头一回做这样的事情,低头看着自己的动作,感觉女子肌肤的柔软细腻;手上的动作不由得顿了顿。
甚至是一阵的愕然。记得内心深处似有叹息声在那里悄悄淌过。
“哦!”霍水乖乖地点头。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心里却还是想要说些什么。“你,不担心,云遥北他们……”
拿出一只脚,拿着毛巾擦拭着。
霍水觉得自己要命的难受,可却似乎又在享受。
“云遥北?不是你的哥哥?”楼卿澜似乎有些赌气般地反问。
霍水点头。“可能,是,叶欣芬……”
终于抬眼望了一下霍水,黑着脸。“跑那里去找不自在?”
“我哪有!”霍水争辩道。偷偷打量了一下蹲在自己面前的男子,脸色似乎很不好,这也不关他的事情吧?干嘛要这样的脸色?而且跟他说正事呢!为什么老是打断我的话啊!!“我只是…路过……”
楼卿澜听到这里,嗤之以鼻。“路过?上哪里要路过北王府?”两只脚擦拭干净之后,放在了床上。
“其实……”霍水抱着双膝,把下巴放在膝盖上,定神道:“我不知道,他要成亲……”鼻尖有些酸了酸。“而且,我也不知道…原来我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
楼卿澜站直了的身体怔了怔。伸着手,轻轻地扣在霍水的头上。
突然一下子感觉就那样涌了上来了,霍水抬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站在自己床边的楼卿澜。“我现在…是,孤儿……”
孤儿,就是想家的时候,找不到家;委屈的时候,没有地方可以倾诉;想要撒娇的时候,没有宠溺的微笑……
其实,我很早就想有个家,霍水想。从前世,想到今生。
却依然是空白一片。
楼卿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静静地望着床上那个瘦小的丫头。
彼时,好像一切都很安静,连同屋外的阳光,屋外的风,屋外的树,甚至,屋外的人。
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一坐一立,彷如两尊玉雕,在这仲秋之后的屋内;似乎没在思考,却又似乎千头万绪,欲罢不能。
“王爷,楼宇回来了!”门口突然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