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皱了皱眉,衣袖一挥,手心里赫然多了一颗褐色的药丸。他邪恶的一笑,俯身将药塞入了慕阳的口中。药顺着她的咽喉,马上滑入了腹中。
“跟我走,慕阳。”他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话。
慕阳微微蹙起了眉。刚才他的动作实在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低头思量了片刻,微微舒展了眉,起身向屋外走去,留下一脸错愕的少年,一句极淡的声音飘了过来。
“走吧。”
红衣少年无奈的扶了扶额头,望着那一抹蓝色的身影苦着脸。这都什么跟什么?明明是他威胁她,怎么倒成了她命令他呢?
衣袂飘飘,自始至终,慕阳都是挺立着身体,从容的走在落日斜阳下。有太久没有活动了,她微微眯着双眼享受着这自由的一刻。
身后的少年再也忍不住了,凑了过来问:“你知道我要带你去哪里吗?”
“自然是去白泽湖畔找星诺,想必他已取出神令了,妖王大人是希望拿我威胁星诺交出神令。”
“聪明。”流风竖了竖大拇指,“那你可知我喂你吃的是什么?”
“自然是要命的药。”她淡淡道。
他微微一笑:“要命倒不至于,只不过会让你沉睡。它叫做沉睡蛊,中蛊之人一天当中只会有一个时辰是清醒的。”
慕阳哦了一声,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模样,流风十分不甘的盯着她半晌,终于又道:“你不担心不怕么?”
“怕又如何?担心又如何?难不成要慕阳跪下来苦苦哀求妖王么?”她冷冷道。
“若是这样我或许会考虑考虑。”流风姿态甚雅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含笑道。
白泽湖畔。
落日斜晖已将湖水染成了一片金黄。
星诺反复摩挲着手中的神令,却一副没有要走的样子,阿曳急了,道:“表哥怎么还不走?”
“等人。”星诺淡淡答道。
“等人?”阿曳道:“不知表哥等的是何人?”
“自然是等这白泽的主人。”
“国师要等妖王,这是何故?”瑶落忍不住问道。她让别人取走了神令,自然属于失职,却不知这取神令的人留下来做甚?
“妖王挟了在下心爱之人,若是在下一走了之,恐怕红颜就要香消玉殒了。”星诺道。
闻言,阿曳脸色巨变。心爱之人?他说的是慕阳么?
“星诺国师果然料事如神,令流风好生佩服。”两个人影在风中显现,一红一蓝,自然是流风和慕阳。
慕阳脸色变了变。方才他说心爱之人,自然指的是她,只是他这般痴心托付,却不知她只是在利用他。
瑶落的目光黯了黯,隐隐的感到了一丝失落,心道果然是位绝色的美人,也难怪这位白衣男子会倾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星诺笑了笑,道:“还望妖王大人能将在下心爱之人归还。”
流风亦笑,修长的手指却还不留情的掐上了慕阳白皙的脖颈,道:“若是国师的这位红颜真的在我手中香消玉殒了,却不知国师要如何做?”
“那我便要整个妖族为她陪葬。”一句话说得十分具有气势,威风凛凛。
流风的眼中闪过冰冷的杀意。他本欲威胁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却反被他威胁,这让他妖王的面子往何处放。
手指越扣越紧,慕阳倾城绝色的面容上因呼吸不畅而变成了绛紫色,紧咬牙关,手不动声色的抚上了手腕上的星坠。
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他骤然冷下的眸子泛起一丝笑意:“星坠?却不知镜湖居士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给了你,只是他有没有告诉你,也许你可以用它伤了大陆上的任何人,却不能伤了我?”
慕阳微怔的望着他。原来他就是那颗修炼成妖的灵石,她还曾经误以为师父是那颗灵石呢,却不想今日在这里遇见了他,果真是造化弄人。
闪电般的剑光当空袭来,流风抱起慕阳飞身倒退了几步,双眉一轩,凉凉的盯着这个偷袭他的人,道:“你是何人?”
慕阳微微一愣,出声唤道:“十三郎?”
面前的男子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身后,一身青衣沾满血迹和秽土,苍白的面容上疲惫不堪。他微微点了点头,复又看向流风,刻满风霜的眸子中闪过冰冷的杀意:“放了姑娘。”
埋葬了心蓝之后,他强迫自己振奋起来匆匆赶回去找君夜,却得知慕阳又被他们劫走,便一路追随而来,刚好看到方才的那一幕,于是情急之下出了手,幸好她没事,否则一死都难以向镜湖山上的那个人交代。
流风笑了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放了她呢?愚蠢的人类。”
“那么我呢?”星诺淡淡道,指尖金光陡然亮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流风袭去。
流风暗道不好,手一推,慕阳已朝星诺跌去,自己则纵身向后掠去。
星诺瞬间移到慕阳面前,将她搂入了自己的怀中。流风落地站稳,蹙眉扫了扫四周,方才金光所过之处,皆化作劫灰。这一招便是星诺的必杀绝技---万劫不复。
“国师果然不愧为大陆法术第一人,流风甚是佩服,来日定当再好好讨教。瑶落,我们走吧。”说罢身形渐渐消失在了风中。
瑶落深深的看了一眼星诺与慕阳,然后身形一转,亦消失不见。
“没事吧?”星诺低眸看了看怀中的蓝衣女子,关切的问道。
慕阳摇摇头,从他怀中挣脱了出来,走到衣衫凌乱的十三郎面前道:“发生了何事?”
十三郎的眸中渐渐泛上了湿意,一张苍白的脸上痛苦不堪:“姑娘,心蓝她……”话未说完已成了无声的哽咽。
慕阳心下了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却是无言。她能说些什么呢?甘愿付出自由和灵魂只为了守护那个人,却始终留不住她,他能活到现在,只怕是为了当初在镜湖山上许下的那个诺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