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晃过来的黑金楼老大陆闻笛忽然感觉到什么,停下了脚步。
一道黑影穿窗而出,卷起一阵旋风!
他不需要看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屋子里传来一声哀叹:“臭小子你……为什么又咬我?!”
“哎……”陆闻笛长叹一声——究竟辛苦的谁,就某种意义而言,或许还不一定呢……
于是,小小的停云被上了重要的一课——绝对不要被温和的外表迷惑!笑的越温柔的人越危险!
里面,沫生倒是被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斗志!
停云!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人成为一个正常人的!
于是两个人的交锋正式开始,平日里安静的黑金楼这几天已经不是一个鸡飞狗跳可以形容了,压根就是天翻地覆!
每天都会有精彩外加惊险万分的“驯兽表演”可以看,沫生硬是仗着一身好轻功将那小子逼得上天无路入地也没门。
只不过可怜这黑金楼也就这么被两个人破坏了个差不多,最后陆闻笛实在看不去,在门众忍无无忍不打算再忍的准备爆发前将两个人安置在内院里排,挨着黑金塔,地方大人又少,随便两只怎么闹去罢!
只是,胜负却不是看起来那么明显。
只要看看沫生身上有多少伤口就知道了——那个数量,真是触目惊心啊!简直就是和那匹狼刚来的时候倒了个个儿啊!
不过某人倒是很知足,因为,“至少已经肯穿鞋了!而且也肯穿衣服!还会用勺子筷子了!”
“恩恩,很大的进步了。”陆闻笛点头认同了她这几天来的血泪努力。
毕竟,他已经和一干门人奋斗多半个月也没有实现这个简单的目标啊!
然后,又是黑金楼鸡飞狗跳的一天……
“停云、停云,你别乱动,我只是要给你洗澡啊,洗澡!你多久没有洗澡了?”撸胳膊挽袖子的某人举着一块皂满世界的抓着上蹿下跳的小孩,轻功是越见得精湛了!
只是那孩子实在是如同野兽一般,屋顶上和树上到处蹿,仿佛身后追着什么吃人的妖怪一般!
毕竟他还是有些害怕沫生的,这个女人看起来笑眯眯的,却是很厉害,次次都能抓到他!那个鱼杆真是厉害!
所以,终于在小半个时辰后,被急了的某人寻了个空子,将手中的皂丢过去,直接打中后脑,一晕,摔了下来。
还没惊叫就被接在一个软软的怀里,然后对上一张沁满汗水的笑颜,那晶莹的汗珠折射着阳光,如此的眩目,让他微微失神……
“哈哈,终于抓到你了,小鬼,你要是敢再跑,我就把你剃成光头!”
几天接触下来,停云已经隐约意识到,这个有时候笑的很温柔、有时候会叫的凶巴巴的女子并不曾真的和自己生气,对自己的纵容已经到了他所能想象的极限了。
那温暖眩目的笑啊,一直挂在那清澈的眼睛里,从来没有消失过。
这就是他对于沫生这个人最初的认识,也是一生的纠结。
总之,这个人霸道的照亮了他的黑暗,他已经知道了什么是光,唯一想的,就是怎么才让这光不再消散,不让自己重新堕入那冰冷的黑暗里。
她教自己怎么拿筷子(虽然不如用手快)、怎么穿衣服(虽然穿着不很舒服)、怎么说话(虽然一天不超过三个字)、怎么认字(虽然他懒得说)……
她教自己怎么一点一点的变成一个正常的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她教的。
他开始渐渐学会想一些除了吃饭、睡觉这些本能以外的事情,却始终也不能想明白,为什么上天会派一个人如此的眷顾他,只是本能的一味试探。
你能,容忍我,到什么地步呢?怎么样,才能让你不会离开?
幼稚的孩子不懂得,所表达出来的喜欢,总是带着反抗的意味。
又隔了些日子,陆闻笛将正闹得不亦乐乎的两只叫到跟前,严肃的和停云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子,慢悠悠的又看看自己的徒弟。
沫生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有些紧张,担心的望着陆闻笛:“师傅,那个,是不是有些早?要不……”
“再等下去就没时间了。” 陆闻笛深知这根骨要是继续长大,怕是就要废了。
停云莫名其妙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只是带他去做他渐渐觉得可以接受的新东西,名字叫沐浴!
陆闻笛将他们带到一间光线不太清楚的屋子里,屋子最中间摆了一个巨大的浴桶,居然是石头的!
而且里面不知道泡了什么药材,水是白色的,一股浓郁的药味呛的人眼睛都不舒服。
光溜溜的停云在陆闻笛的示意下跳了进去,留下沫生在外面不安的来回踱步。
那个药浴……很疼啊!
果然,还没等她再转一圈,里面就传来一声尖锐的嚎叫,居然将屋顶掀起来!
“停云!”她急了,想进去,却被药师给拦了下来——没有楼主的命令,她没有资格进去。
就算提前已经点了他几处穴位,却还是只能勉强按住停云的陆闻笛被扑溅了一声水,狼狈的咳了一声,
“叫沫生进来!”这头野兽,还是找饲主进来对付比较好!
于是她就这么被放进去,一见停云被几个人按在水里拼命挣扎的样子,眼泪唰的就下来了,冲到他面前,
“停云、停云,不要害怕,这是为你好!你信我、信我!”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让他几乎暴走的情绪稍微冷静了点下来,那双涣散开墨绿色的眸子慢慢集中起来,看清了面前的人。
是她,骗子!
他好痛!就像所有的骨头都被敲碎一样!就像有无数的针在扎一样!好痛!
他那么相信她,她居然骗他!叛徒!
他第二次,冲她露出了獠牙!
“停云,你听我说,我知道很痛,可是、可是必要要这样!你要是……你要是真的痛……”
她牙一咬,将自己的左手放到他嘴边,
“你要真的痛,咬吧!”
他毫不犹豫,一口咬了上去!
凭什么要他一个人痛!你这个叛徒哭什么!痛,和我一起痛!
嘴里已经开始有血腥味蔓延,这味道似乎让他想起了狩猎时候杀死猎物的快感,下口越来越重,连墨绿色的眼睛都开始泛起血色!
但是却被恍惚中听到的她的声音给唤回丝丝的理智。
他听到这个叛徒一边哭一边问:“师傅,停云好像很疼啊?不弄不行吗?”
“不行!”陆闻笛冷酷的打断了她的话,“这点苦都吃不了,还能做什么!”
……原来她哭,不是因为她痛,是因为自己么?
“停云,这是为你好,你信我,信我……”她无奈,只能一边哭一边低声的劝慰。
信她?这个人,还值得他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