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没有灯。只有淡淡的天光映进来。
但是这个人却像是会发光,柔和的让人安心。
笑眯眯的眼睛,低声的絮叨,暖暖的温度,他都觉得好喜欢,陆闻笛当时带给他的震撼正被一点一点的抹杀。
他不明白,她也是江湖里的人,是不是她也会像老头子一样那样理解强大?她的强大,又是什么?
想必,是不一样的东西吧?
或者,从她身上感觉不到那样的感觉。
你这样就好了,拜托,剩下的,我来做就好了,
这样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快得他来不及去想是什么意思,而是环上她的腰,把自己的头埋在她身边,长长的松了口气——那个世界已经离他远了,他在这里,似乎又看到了澄澈的湖泊和悠远的森林。
她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蹭着自己还抱着自己不肯放手的停云,忍不住想这孩子是不是怎么被打击到了,要不怎么特意跑到病院来和自己撒娇?
恩,委屈孩子了。
她摸摸停云半干的头发,又躺了回去。
停云小心的避开她伤到的地方,贴着她的干净味道,终于闭上了安静开始做梦。
一个安静的梦,里面没有血的味道,只有安稳的心跳声。
第二天醒来,外面的雨声照例很大,什么也做不成了,陆闻笛一遇到这种天气就没什么干劲,干脆让所有的人都放个假。
她睡醒却起不来,某狼已经转化成某八爪鱼,巴着自己不放手,睡的就差流口水了。
其实他醒了,只不过贪恋她有些凉的体温,懒得睁眼罢了。
外面偶然有脚步声,也这是衬得这天地间的安静。
好,他决定了,就这么睡一天!
瞌睡是会传染的,当你身边有个人睡觉,你也会觉得特别困,所以当停云睡着的时候,她会想睡觉也是正常的。
不冷不热的天气,正好睡觉!
不过,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不一会睡梦中的人就支棱起耳朵,敏感的听到了朝这边走来的脚步声。
恩,不好劳动病人起床,他只好小心的翻下来,赶在敲门声响起来之前去开门。
大夫其实是要给沫生换药的,却不是没想到手还没碰到门就开了,吓了一跳。
不过更吓了一跳的是前来开门的人,居然是停云!
大夫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好看清楚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要不然为什么药房里会出现一个不是病人的人来?
在确认了自己没错以后,大夫了然,有人走……呃……眼前究竟什么状况?!
其实他倒是不惊讶会看到停云,毕竟孩子黏老妈子是正常的,虽然两个人也没差几岁,但是感觉就是这样。
只是为什么停云这小子光溜溜的只穿着亵裤就来开门啊?!
那一头长发也没有绾起来,滑过算得上精致的脸庞、算得上纤细的脖子、算得上诱人的锁骨、算得上清瘦白皙的胸膛上,一路滑过一样算得上纤细的腰,在系得松松垮垮的亵裤上沿着修长的骨架滑下去,这……
怎么也让人有点算得上想流鼻血的冲动啊!
怎么一不留心,这野狼小子就叫沫生给雕琢成了个小美人了?正是少年成熟的阶段,本来就有些雌雄莫辨,加上那双墨绿色的眼睛看习惯的话,没有侵略性的冰冷光芒四射的时候,还是算得上眼波流转、很好看的!
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嘴唇粉粉的还薄薄的,看起来也算得上精雕细琢了!
于是这么一整套下来,他停云,也算得上小妖精的!
被这么打量半天,停云自然心里不爽,心里一不爽,他的眼睛就很直接的流露出来了,于是刚才还风情万种的绿宝石转眼就成了凶性毕露的野兽狂,把大夫吓了一跳,打个哆嗦回过神来,咳一声道,
“沫生该换药了……”
“龙先生?”她醒了来,正听见这么一句,忙坐了起来。
“哼……”他带着不快让开了门口。
大夫得以提着药箱进了来,只是不明白,这整个药房都归自己管,为什么会生起一钟进了别人地盘的畏惧感?!
他站在那里,盯着大夫不放,看着拆下来的纱布后,那个洞里已经生出了粉色的新肉和褐色的伤疤,觉得心恨恨揪了一下。
他不明白,那个伤口明明是在她的身上,自己却觉得心里很疼。
大夫只觉得背上有两道火在烧,如芒在背坐立不安,手脚利落的给她换上药然后重新包扎好,叮嘱了几句,提上东西逃也似的溜了!
野兽就是野兽,就算是美丽,也就是一头野兽!
“怎么了?”她莫名其妙的看着那双深深的绿色眼睛,不解的问道。
那张脸……真是够笨的!
突然有些生气,也不理她,关上门将鞋子一甩,又重新跳回床上去,将她人按倒在枕头上,丢下两个硬邦邦的字,
“睡觉!”
然后将她连人带被子抱起来,也不知道和谁赌气,转头去睡觉去了。
难道自己就是个枕头吗?她哭笑不得,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了。
算了,反正才吃了药也觉得困,那就睡觉好了。
雨下到中午都不见小下来的意思,她还因为药在睡,停云看着这个乖巧的睡在自己身边人,不由得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起来,胡乱套上外衫,然后出门给她弄吃的去了。
下雨也一直有风在刮,他的衣服是胡乱套上的,该系上的也没系上、是该拉好的也没拉好,风一吹,青色的衣服变像是蝴蝶的翼翅,不仅勾得出修长的线条,也隐约露出点白皙的肌肤,还有胸口露出的部分、被风撩动的发丝,真是让不少人都忍不住追随了几下那个背影。
不过只是背影,正面看来还是那个冰块脸,没什么人敢长久停留,被瞪一眼,连血都能冻住的感觉可不是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