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我的讲述,欣欣想了想道:“如果她真是寒月公司的总经理,给你安排一个工作肯定没问题。用我的手机,现在就给她打个电话。”
我接过欣欣的手机,有些紧张:“人家还记得我吗?”
“试试呗,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反正你也要找工作的。”她鼓励我。
我小心的按下名片上的手机号,时间不试太久就通了,那边传来一个很柔美的声音:“喂,你好,请问哪位?”
我忙道:“您好江总,我是前几天在家乐超市卖给您唇秞的导购,您还记得吗?”
“哦——”
我听见电话那头她有些迟疑,着急了,补充道:“就是那个OO牌的唇秞。”
经过我的提示,她好像想起来了:“是你啊,有事吗?”
我记得那时是她说想去她们公司找她的,莫非这些大人物话都是随便说的吗?“江总,我想去你们公司工作,行吗?”
这次她倒没有犹豫,直接说:“好的,明天上午你就到公司来吧。”
我以为会被拒绝,听她这样说,激动的有些不知所以然,不住的点头道:“好好好。”
挂了电话,欣欣看我兴奋的样子,知道有戏,问道:“让你去啊?”
“嗯。”我点点头,“她让我明天就去。”
她很为我高兴,但望着我的半边脸有些忧愁了。我这才想起自己的脸,难道第一天上班就肿着脸去吗?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俩想尽各种办法给我的脸消肿。第二天,肿胀的脸虽然退去大半,但还是能看出来,但没办法,我总不能不去,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名片上写的寒月公司的地址。
寒月公司距我租住的地方很远,我差不多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家车才到,当然包括倒车。十几层的办公大楼秀美漂亮,可能是江总漂亮,我就觉得她的办公大楼也漂亮。跟前台说明情况后,我被领进了江总的办公室。
江水月正坐在办公桌前读文件,一身蓝色职业女装衬托她越加精干靓丽,在她身上我才领悟到了人们说的制服诱惑是什么。
她连头都没抬就问我叫什么,我想这样也好,省的她看到我那半边脸。
我告诉她名字后,她嗯了一声,瞥了我一眼,一边继续看文件一边打电话叫她的秘书过来,她的秘书也是一个女人,但远没有她漂亮。
她吩咐道:“带她去见何老师,何老师那个助理前几天走了,就让她去试试吧。”
然后她的秘书就带我出来,我心里想着江水月说的话,那个何老师的助理走了让我补缺就补缺吧,为什么叫去试试?我不明白就试着问那个秘书:“何老师是做什么的?”
“我们公司的容装设计师。”
“容装设计师是做什么的?”
“就是化妆师。”
我一听很高兴,可以继续学化妆了,就问:“何老师化的妆很好吗?”
“当然了,在业内是一流的高手,在公司里除了江总,没有人比她做的好。”
“原来江总也会化妆!”我想到自己那天在超市的班门弄斧,不觉有些脸红。
电梯停在五楼,她将我带进一个房间,一个长得像皮球一般圆头圆脑圆身材的矮个子女人正在画纸上涂抹着什么。
女秘书很客气地道:“何老师,江总让我给你带来一位新助理。”
何老师哼了一声,也不扭头,说道:“搁这儿吧。”
我哑然了,“搁这儿吧”,什么意思?把我当一个物件?我的自尊心很受伤害,但我无语,穷人,有多少自尊呢?
秘书走了,剩下我和那个皮球般的何老师。她不理我,只管涂抹她的东西,我不知道干什么,就傻站着打量她的屋子。
房间差不多有两间大,墙上贴满各种脸型和解剖图,一个化妆台上摆满各种瓶瓶罐罐的东西和工具。看何老师的样子大概有三十八九岁,留着一头短短的学生头,使她看起来更像一个皮球。
本来我以为她涂抹的告一段落就会理我,没想到的是,一个多小时后,她还在涂抹,我还站着。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她终于放下手中的笔,活动活动身体,然后一转身,看到我。她的眼在我身上不屑地扫了一下,说道:“给我倒杯水。”
我赶紧拿杯子从饮水机上冲下一杯凉水递到她手里。她刚喝一口又“噗”喷出来,那带着她口臭的水就落在我脸上。
她啪的一声将被子拍在桌子上吼道:“我要喝的是温水。”看着她的样子就不用去看河东狮子。
我顾不得擦脸,拿起杯子倒掉凉水,冲了一半凉水一半热水给她送过去。不料她喝一口后道:“太烫了。”然后我又去加凉水,如此往复,直到她喝着正好。
以后的几天里,我的生活如炼狱一般,每天早上五点多钟起床,乘一个小时的车赶到公司,然后接受那头母狮子各种各样的刁难。举个例子,比如一次我跟她去给一个拍广告片的演员化妆,我给她递工具,本来该给她眉夹,我给了她眼线笔,她直接就将笔砸向我。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江水月说让我试试,果然是试试,我都不能确定什么时候我会受不了她的折磨,愤然辞职。
一次,母狮子派我去公关部送东西,送完东西,我顺便去了一趟厕所。刚蹲下,就听见又进来俩人,其中一个说:“听说那个巫婆最近又找了个助手。”
另一个说:“是啊,还是个小姑娘,长得细皮嫩肉的,挺文静的,叫什么……雪。别让那老妖婆把人家折磨死了。”
听到什么雪,我心里咯噔一声,她们是在说我啊,那么那个老妖婆就是何老师了。
她们接着说:“过不了几天就不干了,谁能受得了她呀,现在的年轻人又傲慢又不能吃苦,我保证最多再有两天,那小姑娘一准儿走人。”
“这是那老妖婆的第十三任助手了吧?”
我是第十三个助手?不吉利的数字,看来真如她们所说,过不了两天我就得走人,我的承受能力的确已经到了极限,如果那个老妖婆再往我脸上摔东西,我一定会回报她一摔,不,两摔,然后走人。
我只顾想着,没留意那两个人已经走了,又进来两个。一个说:“唉,倒霉透了!”
“怎么了?”
“那个死马屁,刚刚告诉我,本月扣掉我四百元的奖金。”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那个case砸了,这个马屁,别看整天对人笑眯眯的,简直一笑里藏刀!表面上说什么都是为了大家好,其实阴险着呢,那次功劳不是他都拦自己身上,已有责任全部推给别人。今天早上我看他给江水月开车门时笑的那副德行,恶心!”她说着还吐了一口。
“你那单生意怎么谈砸的?听说后来江水月还亲自出马才请回那个吴老板。”
“那个老东西居然要对我动手动脚,我能不给他一耳光吗?”
“你脾气也太爆了,不知道江水月跟吴老板谈的时候,被吃豆腐了没?”
“她敢动江水月一指头,党寒夜不阉了他才怪呢!也就是敢欺负我们这些没后台的。”
我心中感叹,看来谁工作也不容易。党寒夜何许人也?在公司好像不止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能够庇护江水月的一定是个厉害角色。唉,再厉害也跟我无关,在这个茫茫大都市,我只能靠自己。
党寒夜,这个名字依然浮在脑海不肯离去,在前世,我应该就听说过这个名字,那么,这人一定是个大人物了,可为什么印象如此模糊?我慢慢搜寻记忆,历史在一点一点靠近转弯处,而我却浑然不觉……
我的那个何老师虽说脾气不好,但至少没有笑里藏刀暗害我,就算她往我身上抛的东西,也不过是一些画笔啊口红啊之类的,没什么危险性。想到这里,我也不禁庆幸,如果她要是个厨师屠夫什么的,正拿菜刀杀猪刀什么的割肉时,一生气扔到我身上,我恐怕就算挂不了,也早残了。
再说人家化妆的水品那可真是没得说,自从我看到何老师化的妆,才知道自己以前画的那叫什么呀,简直是毁容。我不是想跟人家学技术吗?学技术总要付出点代价的,再说我还领着工资,不用攒钱去报培训班了,不是一举两得吗?再说,培训班里也没有这么好的化妆师。古代人想学点东西,还不是有程门立雪吗?我这点苦跟人家相比差远了。
想通这些之后,我决定无论多苦都要留下来,我要做何门立雪,我要学真东西,以后才能在这个大都市有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