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好了,老爷回来了!”丫鬟在门口叫道。
“知道了,不就是老爷回来了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夫人正了正神色,举步迎了出来,姿态优美,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爷啊,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快歇歇,别累坏了身子,”
能不快么,他再不回来我就成冤死鬼了。我这时已经被拖向了外门,听到老爷回来了的消息自是兴奋不已。救星终于来了,我就知道连穿越重生这种事已经都发生了,上天不会这么残忍,这么快就让我再死一次。不管怎么说,老爷极有可能是现在我的亲生父亲,匆匆回来应该是为了救我。
只听见一个慢吞吞的声音:“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云她犯了什么错,让夫人你生这么大的气。”
“老爷子是在质问我吗?”
“不敢,夫人我只是问问她犯了什么错,好帮着出出主意。”老爷讨好地说。
“犯了什么错?你说犯了什么错?”夫人的气势反增,大声呵斥道:“当初让你别留这小杂种你偏不听,现在出事了吧!她偷了我陪嫁的玉镯,那可是咱大清入关时安亲王赏给我外祖父的,是官物,是能轻易丢的吗?她好大的狗胆!”
看着老爷这么胆怯的模样,听着夫人这样嚣张的话语,我刚刚升起的一点点希望有迅速土崩瓦解下去。但凡老爷在电视上不是都威风八面的来说,他怎么可如此畏首畏尾?他这样我还有什么活路可言?我的命怎么那么苦,摊上一个死了的娘就算了,还摊上一个如此懦弱无用的爹!
这时老爷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中等个头,四十上下,脚步虚浮,面色看上去有些黄,大概有些酒色过度吧。五官倒是长得不赖,想年轻时也是个纨绔子弟,如今老了,神色间倒有一些萧瑟的意味。
“家丑不可外扬,我看夫人还是教训教训得了。”
“教训,我教训她多少次了,有用吗?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给我拖出去!”
家丁又开始动手,我用双手抱着门板死命不肯放手。“我不要去衙门啊!老爷救我啊,快点救我吧!”我试图唤醒老爷的良知,王妈挣脱家丁过来帮我。
“放……放手,”老爷终于发威了,我又看到生命的希望。“夫人,放了她吧,我是一家之主,这一次听我的,那么小的孩子送官不好。”
“一家之主,凭你也配。你留恋青楼时怎么不说自己是一家之主;公婆去世时你怎么不说自己是一家之主;你生意失败跪着求我父亲时怎么不说自己是一家之主!现在你倒成为一家之主了,该你时你去哪了?”
“那个,夫人,那都是我年轻时的荒唐事,你就不能体谅一点吗?再说你就真的不能放过这个孩子,怎么说她也是我的,也是我的……”
“是你的什么,凭那小杂种也配!我告诉你,你的骨肉只可能是冬儿和玉儿,这话不要让我再听见的二次。”夫人几乎尖叫的说道:“还有,你说我不体谅你,是说我不贤惠了?你在外面养了一粉头打量着我不知道吗!?我这就带着孩子回娘家,让我父亲评评理,到底谁无理取闹!”说着就要奴婢收拾行李,作势要走。
“夫人,别,快别!”老爷迅速拦下要回娘家的夫人,估计这老爷不是个吃软饭的也是一靠岳父发家的,竟被这一声回娘家吓得浑身哆嗦。“我随你还不行吗?这事我今天不管了,全屏夫人你定夺。”
“那怎么能成呢?老爷你才是一家之主,妾身可不能被人家说成是越了本分,还是老爷您做主好了。”夫人假装柔顺的说。
卑鄙、无耻、下流、阴险、虚伪、没人性……我把自己所能知道的所有骂人的话都在心中骂了一遍。世界上竟有如此不知廉耻的人,毒打诬陷一个小孩子也就算了,还厚颜无耻的假装温柔贤惠,这也罢了,她……居然还想逼老爷自己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真是、真是该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那夫人我们就大事化小……”
“冬儿、玉儿,”夫人向里屋喊道“还不快来向你爹求情,他都不要我们娘三了!”夫人打断了老爷的话,夸张的大声哭喊起来。不一会儿,刚才里屋的两小孩也冲了出来,同样也放声大哭起来。一时间,孩子的哭声,夫人喊话声,夫人奴婢的叫骂声,老爷的劝求声,王妈的哀求声,我的挣扎呼救声以及下人乱成一团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整个院子乱成一团。如果我不正处于生死攸关的时刻,我一定会被这出闹剧逗得笑出声来。
夫人好像嫌这场面还不够乱,对拉着她手的老爷说:“我走了让你秤心如意还不行吗?你非要我死了你才开心吗?别忘了我爹可是杭州的知府,你想这样就丢开我,也得看我爹答不答应!”
终于知道她到底为何那么嚣张了,“杭州知府”,原来如此,看来知府这个字也就宣判我的死刑了。自古民不与官斗,何况是我这一小小的奴婢呢?刘雪嫣啊刘雪嫣,你一青楼艳妓,有多少男人不能要,非得和这样的泼妇抢男人?你算是害死刘云以及现在的我了!
“你们还不快动手,没看夫人都不高兴了吗?这个小畜生,早该好好收拾了!”老爷终于被“杭州知府“这句话压灭了心中最后一点良知。看向夫人的脸上,怒意已迅速被笑容取代,转眼看向我,却又换上一副更凶恶的表情。看的我心中一阵冒火——又是一个陈严浩,不要脸的贱男人,怕老婆还捻三搞四,为了女人连女儿都不要了,该死的人渣!
这时王妈见势不好,冲上去抱住老爷的腿。“老爷,你就看在死去的雪嫣的份上,救救小云吧!她到底是你的骨肉啊!她真的是你的骨肉啊!”
“你住嘴!”
“放肆”
“王妈,别求他们!”
三个声音同时说道。
我又气又急,难道我的生命竟要被如此不堪之人掌控,任他们在这讨价还价、污蔑辱骂?难道我要让这唯一在乎我的人如此苦苦哀求,舍尽尊严?难道我要在这将死之时毫无尊严的任他们出尔反尔、羞辱作践?心里这样想着,身上的力气竟也大了起来,竟然从家丁手上挣脱了出来。“王妈,我们不求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认了,我认了又如何?”
“闭嘴!”一个响亮的巴掌又落在我另一边脸上,不同的是,力量比前一个强大,我被打倒在地,错愕的看着这个现在应是我亲生父亲可却从不敢承认的男人。“果然是没教养的野种”他避开我的眼说道。
是,我没教养,我一出生在二十一世纪的文明人竟被古人骂作没教养,天理啊!那他认为何谓有教养,顺应民意主动行窃还是含冤如含糖甘之如饴?我气得浑身打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我不用人拖,衙门我自己会去。你也别说我没教养,我自小就没有人教更没有人养,现在也不劳老爷您去费神!”我理了理衣服,大步向衙门走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的脸终于对称了。
“那个衙门往哪个方向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