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奕很清楚,这件官司对自己造成的麻烦大小,完全取决与那位女县令,正如万侯所说,若不巴结好那位女县令,恐怕还真不行!
带着无比的烦恼,宁奕走出了那处荫凉的亭子,未时已过,太阳也渐渐不在有先前那么毒辣,宁奕走到那座长长的石桥上,半倚在栏杆上,低头看着水里正欢快游玩着的鱼儿。
“真是悠闲啊。”宁奕忽然发出一声感慨。
宁奕不由得蔚然叹了口气,还不知此案未来究竟是个什么个走势,只是刚来到大宋朝,就遇上了这等麻烦事,这让宁奕很不习惯现在的身份。上一世他是刑警,这一世竟轮到别人来查自己了。
宁奕不由的在心里冷笑,若真如万侯所言,有人想要栽赃嫁祸自己,那要来便只管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宁奕可从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但那万侯所言却也不能尽信,只要明白朝廷中那些泾渭分明的职责划分,稍微动一下脑子,就绝不会上当,既然连自己的身份都不透露的人,又能是什么好人呢。
宁奕的视线离开了那波池水,慢慢地走出了小桥,看着那扇依然紧闭的书房,不知那扇门里面的那个女人正在做什么呢?
远远地跑来一名身着官服的小厮,宁奕站在原地,看着那小厮朝着自己这边跑来,宁奕忽然心念一动,双目泛起一丝精光,终于有回音了么?
那小厮远远地看见了宁奕,待跑到宁奕身前时,那小厮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客气地问道:“请问阁下是宁奕宁公子么?”
“小可正是。”宁奕也同样客气地回了个礼节,微笑道。
那小厮笑了笑客气地道:“我们县官大人请我来传话给宁公子,我们县官大人现在正在河边视察河堤,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了,还请宁奕早点回去,县官大人说了,说明日在传宁公子前来县衙问话。”
“你是说…县官大人此刻正在视察河堤?”宁奕惊愕道,回头看了看那扇书房,依然是铁将军把门,大门紧闭。
那小厮笑道:“我们大人很忙,也是刚上河堤,便吩咐我来传话给宁公子了。我们大人日理万机,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一说到那刁氏县官大老爷时,那小厮竟忽然眉飞色舞起来,连连竖起大拇指,敬佩之情立即溢与言表。
竟让我白等了一天!宁奕咬了咬牙,脸上的表情依然如沐春风,向那小厮客气道:“谢差头了,那我明日再来。”
谢过那差头后,宁奕大步走出了县衙后门,从来处来,从去处去,宁奕不紧不慢地走出县衙,转过两个街角后,见两旁无人,忽然加快脚步,一闪身走进一条不起眼的小胡同里,向来人一抱拳道:“万大人!”
眼前之人就是万侯,宁奕刚走出县衙便从人群中看见了万侯的身影,见万侯向自己示手势表示噤声,宁奕这才不紧不慢地远远跟在万侯的身后,直到转入小胡同里才与万侯道礼。
万侯依然是前些天那身装束,一身普通的锦服,做工也是下等,浑身上下那股气势也是极为普通,看不出任何的出彩,扎进人群里一堆也毫不起眼,但宁奕却知道,只有这样的人才最为可怕。
宁奕不敢怠慢,向万侯施了个礼节。一抬头正迎上万侯那一对阴险的目光。只听万侯一脸轻松,不紧不慢地问道:“今天那娘们,没召见你吧。”
万侯口中的‘那娘们’自然是刁氏了,宁奕不敢有他,道:“没有。”
“嗯。”万侯点了点头:“我就知道。”顿了一顿,万侯看起来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今天和人下棋了?”
宁奕不由的大惊,心底里那股疑虑立即冲上脑门,怎么挥也挥不去,眼前这个万大人竟然连这件事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当下宁奕赶紧道:“没错,小可与一个胖子下了会棋,约莫有几个时辰左右。”
“你破了那‘二士入蜀’之局了?”万侯继续不紧不慢地问道。
“是的…”万侯问一句,宁奕便答一句,越说宁奕心越惊,当时在场的只有宁奕和那胖子两个人,为什么连‘二士入蜀’之局,万侯都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就在宁奕满脸疑惑的同时,万侯仿佛看穿了宁奕心里的疑惑,哈哈一笑道:“想知道为什么我什么事都清楚么?”
见宁奕微微点了点头,万侯冷冷一笑,道:“因为那盘‘二士入蜀’之局,是我给那胖子布下的。”万侯冷笑了两声,盯着宁奕的眼睛复又道:“知道那胖子是谁么?那个死胖子,就是咱们庐州城的正牌县令,刁然刁县令。”
“竟然是他!他就是刁然,庐州城的那名正牌县令!?”宁奕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脑中犹如被雷劈了一般猛地划过一道闪电响彻宁奕整个心扉,震的宁奕全身一颤,又犹如千军万马疾驰而过,烟尘四起,响彻天空!
只见万侯那阴冷的影子倒映在这狭窄阴暗的胡同里,那阴阴地笑声渐渐地由小到大,回荡在这狭窄的胡同里久久不能平息,笑的人不自觉毛骨悚然,汗毛直竖。宁奕就那样站在正不断大笑中的万侯身边,低着头,两眼微微半闭,双手垂立,平静地站在万侯身边,没有多说一句话。
万侯终于笑够了,抬起手拍了拍宁奕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刁县令明天一早必然会差人喊你去县衙陪他下棋,你继续奉陪,和他打好关系,这样才有利于案件的侦查,明白了么?”
“谨遵万大人吩咐。”宁奕低着头,轻轻地道。
“好!过不了多久,案件定然可破,哈哈。”万侯阴阴一笑,只见墙上那道身影忽地一闪,便消失在了这条狭长阴暗地胡同里,只留下宁奕一人还站在原地,双目微微地半闭着,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好半晌,宁奕才缓缓地迈起脚步,低着头慢慢地走出了胡同。
一路上,宁奕平静地一个人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往来的小贩和行人笑声、吆喝声、吵闹声此起彼伏,似乎完全没有能够让这位独行公子引起兴趣抬起头来观望一下。
就这样一路走着,宁奕终于走到了宁府大门口,三班衙役依然围在宁府周围,将宁府围了个水泄不通,铁桶般牢固。今天的宁奕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同监视在大门两旁的衙役打一声招呼,在三班衙役目光的注视下,宁奕低着头机械地迈动着脚步,缓缓地推开那扇大门,然后又缓缓地走进了宁府。
走进了宁府以后,一路上遇见的几名家丁仆人向宁奕问好,宁奕也没有像平日一样同样向对方微微一笑,似乎眼前的一切事都已无法让宁奕提起丝毫的心情和兴趣。顺着那熟悉的道路,宁奕走到了平日里自己常呆的那间书房前,宁奕站在书房门口,缓缓地抬起头来,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书房的门,一个人走了进去,在然后,宁奕轻轻地关上了门。
宁奕继续迈动着他的脚步,慢慢地走到了书桌前,猛然间全身一阵剧烈的颤抖,再看宁奕时,只见宁奕整个胸膛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双眉间夹杂着的竟然是无比的愤怒。双眼间蕴含着的则是那正如同滔天巨浪一般寒气逼人的凛凛杀气!
砰!
宁奕猛地一掌拍在桌上,把整张桌子都震的猛地一跳!
“万侯!!嘿嘿嘿,万侯!!好你个万侯啊!!哈哈哈哈!!”
宁奕两眼无比冷酷,冷的如同冰一般,心中已浮现出了浓浓的杀意。
一想起万侯,宁奕胸中那股积郁之气就要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心中那股杀意越来越浓,整个人如同野兽一般,恨不得就要立刻将万侯生吞活剥,碎尸万段!!
“好你个万侯!!想引我往火坑里跳,当枪使么!!”
宁奕斜坐在椅子上,一想到万侯那张阴冷的脸,宁奕心中的杀意就越增加一分,这家伙虽然看似在帮自己,但从在衙门外的那一句提醒开始,宁奕只觉得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落进了万侯精心设下的局中,而宁奕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被万侯牵着鼻子走,帮自己度过难关?利用自己才是真的!如同棋子一般!
宁奕不由的冷笑起来,第一次见到万侯时,宁奕就已感觉到了万侯身上的那一身阴柔之气,阴邪阴邪的气息就仿佛最毒的毒蛇一般,随时随地会咬上自己一口,宁奕这才对万侯敬而远之,可不想,万侯却竟然盯上了自己,还莫名其妙地落入了它的圈套之中。
好一个万侯,好一个‘大内密探’,好一个阴谋操控家!想让我宁奕乖乖的听从于你么?哼!
宁奕心中一阵冷笑,从案件的一开始起,宁奕便觉得自己一直都处于被动之中,被动的被三班衙役监视,被动地被县衙认做同谋和匪类。被动地掉进万侯给自己设下的一步步圈套,从一开始起,宁奕便一直处于被动,而从未掌握过主动!
只是在宁奕心里,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无罪,无罪才会清白,清白则无罪,这种自己的命运、生死、和清白被别人掌握在手里,生杀俞夺的感觉,就像是被人玩弄与鼓掌之间的宠物一般,要它死他就死,要它活它才得活!
这不正如同当初的云儿一样么?在宁守仁的威逼下,那个廋弱无助,如同飘零在海洋中的叶子般的女孩儿,就真的甘心自己的命运被人玩弄与鼓掌之间了么?
顺则死,逆则生!这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宁奕对待人生命运的守则和信念!
而就在这一刻起,那种穿越来到宋朝后,久违了的信念又重新回到的宁奕的身上,宁奕要重新掌握起自己的命运,绝不再让第二人掌握自己的命运!自己的命运就当由自己掌握,头顶天,脚踏地,男儿就当如此行!
现在的宁奕,决心重新掌握自己的命运,即使赌上一切,也在所不惜!
现在的宁奕已完全冷静了下来,仔细思索着所有的一切。刁然刁县令,那个胖子性格懦弱,毫无主见,实不足为惧,只是现在还摸不准对自己的态度究竟怎样。
既然已受刁县令之邀加入桃花社,参加三个月后的象戏大比,那就且与他打好关系,虽然刁然性格懦弱,连自己的官都被自己的老婆给抢了。饱经事故的宁奕却并不打算放弃和刁县令打好关系,左右逢源,人脉广阔才是立足与现世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