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梅公子连元及第花御妹奉旨招亲 (2)
梅占魁率领了一班进士叩首谢恩,簪花赐宴。国王见那鼎甲三人,俱是青年美貌,十分喜悦,道:“孤家看状元履历,方知毅勇郡君梅凤英即系乃姊。弟文姊武,萃于一门,真是难得。”又回顾黎红薇侯相道:“不知状元可曾授室。”红薇奏道:“毅勇郡君与荆妻结义姊妹,情胜同胞,时常过从。因此知他尚未对亲。”国王道:“如此甚好。孤家意欲将御妹花如玉招他为婿,不知黎卿以为何如。”红薇道:“主上相女配夫,成人之美。一个是文章魁首,一个是仕女班头。真是天作之合。”当下国王召梅占魁上殿,将御妹花如玉招亲之意宣谕一遍。梅占魁听了,乐不可支,连忙叩首谢恩。
国王传旨平身道:“如今你是孤家的御妹夫了。黎卿、卢卿可做了御媒,择吉中秋,取月圆之夕,送状元到御妹府成婚。”黎红薇、卢紫萱领旨。国王驾退深宫,国后娘娘接驾,两位偏妃也在昭阳宫问安国后。宫娥抱了公主,也在中宫游戏。原来两位偏妃各生一位公主,当下两位偏妃随在国后娘娘之后,接驾进宫。国王抚弄儿女,便对锦莲道:“御妻,今日廷试,取中状元,却是梅凤英之弟,才貌双全。孤家已将御妹花如玉许他,中秋团圆之夕,招赘成亲。御妻以为何如?”锦莲道:“主上所见极是。状元定然感恩。”国王甚是喜悦,回顾宫娥,传旨摆宴。两位偏妃在宫中侍宴。吹弹歌舞,夫妻取乐不题。
且说鼎甲游街三日已毕,梅状元方才得暇,把国王面许御妹姻亲的事,告知阿母。太夫人十分快乐,道:“孩儿,你可知道做娘的自从那日见了御妹娘娘,就要想他来做媳妇。不想竟被做娘的想着手了。真是谢天谢地。还须感谢君王。那国王的恩德,孩儿不可忘了。”母子正在讲花如玉的亲事,凤英也走了进来,道:“母亲,恭喜!贤弟,恭喜!难得国王与贤弟作合。如玉姊姊如今是我家的人了。”太夫人道:“若御妹娘娘嫁了孩儿,女儿要称他做弟妇了。”凤英道:“女儿与他姊妹称呼惯了,仍是称他姊姊的好。”太夫人道:“女儿真是一相情愿。花家还没有来议亲,你就肯听韦娘娘的话,不改口了么?”占魁听了,甚是不解,便问母亲是何缘故。太夫人就把韦宝英的戏言,说与孩儿知道。占魁道:“这头亲事甚是相当。姊姊若然愿意,兄弟便可露些口风,早些等他们来议亲,免得攀定了别人家,错过了机会,岂不可惜?”太夫人道:“孩儿说得不错。”凤英听了这些话儿,娇羞满面,瞅了一眼,立起身来,跑了开去。占魁道:“如今国王做主,把御妹娘娘许配孩儿,不免要行君臣之礼,奈何?”太夫人道:“这又何妨?”占魁又道:“孩儿还未曾去拜两位老师,母亲可速备黄金四百两,分作两封。
”便唤家人:“快去提轿,拜候老师。把黄金装在拜匣,当作贽仪。如今黎家、卢家的两位姊夫,韦氏姊姊,都要改口称做老师、师母了。”太夫人道:“这是理所当然。若无恩师拔取,何能主上许婚?今日速去拜谢老师。做娘的去取贽敬便了。”占魁道:“且待饭后去拜不迟。”道言未了,只见丫环禀道:“请太夫人、少老爷用膳。娘娘已等在后堂了。”母子二人起身进内,凤英迎着道:“母亲、贤弟,用饭罢。”于是三人用了午膳,饮过了香茗。占魁辞了母亲、阿姊,便命提轿。家人拿了毡毯,捧了拜匣,排齐了状元的执事,先到黎侯相府拜谒,门上送了门包,司阍进内禀明。不一时出来请轿。状元下了宝舆,徐步而前,直至大厅。只见红薇侯相早在滴水檐前迎接。状元抢步上前,深深一拱道:“老师大人请。”红薇道:“不敢,贤兄请。”二人让进大厅,早有梅府随来的四名家丁请正了交椅,铺好了红毡,状元便请红薇上坐。红薇再三谦逊,状元道:“老师大人请上,门生拜见。”红薇侯相连忙答拜。状元拜了八拜起来,便请师母拜见。侯相再三致谢,状元回顾相府家人道:“管家传言姐姐们,务请娘娘出堂拜见。”家人答应进内,侯相道:“贤兄请坐。”状元立候拜见师母。
不多时,见家人回禀道:“请状元爷中堂相见。”侯相道:“贤兄请。”状元道:“不敢,老师请。”侯相道:“如此,引导了。”当下师生二人在前,梅府家人随后,拿了拜匣,携了红毡,过了好几重门户,到了中堂。梅府家人请了交椅,铺了红毡,忽闻屏后咭咭咯咯一阵高底鞋儿声音,娘娘扶了侍婢,从屏后转出,来到中堂。状元见那师母,年近三旬,长长的身材,俏俏的脸儿,粉腻脂香,满头珠翠。身穿天青花缎披风,内衬西湖色花缎大袄,下系大红百褶宫裙,裙下露出四寸长的金莲。手中携着湖绉花绣帕子,袅袅婷婷,甚是美貌。状元抢步上前请师母台坐。丽贞哪里肯坐?立在侧边。状元道:“师母大人请上,门生拜见。”也是拜了八拜。丽贞回礼不迭。梅府家人也叩见了娘娘,然后把贽仪送与侯相。红薇哪里肯受?道:“贤兄速命管家带回。愚兄是断断不受的。若是受了一个门生的贽敬,愚兄情愿倍罚。况内人本与令姊结义,情同骨肉。如今主上将御妹赐婚,又添了一重亲谊了。愚兄与足下岂不是僚婿之亲么?”丽贞问道:“伯母与六妹妹都好”状元道:“托赖师母大人的福庇,家母、家姊特命门生代言请安。”丽贞连声称谢。
红薇道:“愚兄意欲与令姊做媒,就是令舅荡寇伯花逢春为配,恰好门当户对。贤兄回府,可转致令堂大人,请令姊的庚贴,如蒙允许,愚兄再行踵府来请。”状元道:’老师大人具此美意,家母无不允从。只是家姊蓬门陋质,恐难仰附高门。”红薇道:“贤兄太谦了。”状元起身告辞道:“门生还要往拜卢老师去。”就着地的深深一拱,别了老师,又是一拱,别了师母。侯相抬身相送,状元躬身辞谢。红薇送出大厅。状元登舆,又到卢侯相府来。门上也送了门包,投了名帖,紫萱接进大厅。随状元来的家人请正金交椅,铺下红氍毹,状元道:“老师大人请台坐,门生拜见。”紫萱那里肯坐,也是对拜了八拜,然后请见太师母、师母。侯相再三致谢,状元仍命相府家人代言去请。
家人奉命来到中堂,见了一个仆妇在那里,道:“大嫂,烦你转禀老太君与娘娘,外堂新科状元,定要进来拜见。”仆妇听了家丁的言语,来至后堂,见太君正与娘娘在那里,姑媳闲话。仆妇将言禀明,缁氏道:“老身最怕拜跪。既是状元特诚请谒,媳 妇儿去见一见罢。”宝英道:“媳妇没有穿得大衣服,也不去见他了。”缁氏道:“媳妇儿,这又何妨?他的同胞姊姊与你既是结义姊妹,又是你丈夫的门生。就去相见可妨?”宝英见婆婆吩咐 ,便答应起身,扶了侍婢,走出后堂。状元早在中堂恭候,见那宝英冉冉从后堂而来,也是长条的身材,梳着个时新云髻,鬓边插着支珠凤钗儿,耳坠着嵌宝的金环,瓜子脸儿,浓施脂粉,淡扫蛾眉。身穿月白花缎大袄,下系百褶元色罗裙,臂上套着双金镶的珠镯,指上戴着两只钻戒。金莲四寸,穿着双高底的红绣花鞋。手扶侍婢。
状元走上几步道:“师母大人请上,门生拜见。”说着,深深的八拜。宝英连忙答礼。拜毕起身,状元又是作个揖儿,请安师母。宝英拉着袖儿,深深万福。状元还要拜见太师母。宝英托言有事,迟日再见。紫萱道:“贤兄请坐。”状元告过了坐。宝英便问梅太君并凤英的好。状元道:“家母、家姊托赖师母大人的福庇,俱各安好。”宝英道:“贤弟如此称呼,太觉客气了。如今主上把如玉妹妹赐婚,到了八月中秋成婚之后,两位老师都是僚婿了。”宝英正说着,只见梅府家人送进贽仪。紫萱也是璧还。状元再三致意道:“些些薄敬,门生不成意思,还求老师大人赏收。”紫萱道:“贤兄何必要循俗例?不像个亲戚了。愚兄若受了一个门生的贽敬,情愿倍罚。”状元见老师执意不收,只得命家人带回。侯府家童献上香茗,茶皆收杯。状元起身告辞了老师、师母。紫萱殷勤送至大厅。状元连连打拱,作别登舆,拜会同年去了。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