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素白,长裙及地,飘逸淡雅;银白色绣着兰花的襟领、胸衣与腰带,幽幽闪着雅致的微光;一头浓密的秀发,随便挽了个鬓,又有几缕随意地垂在胸前与肩上。说实话她不喜欢古代人的装扮,因为这身衣服让走路太过不便。但一想到她可能会在这个世界生活一辈子,也不得不勉强自己入乡随俗。从南都城出来,一行半月,天天都在赶路,日夜兼程,除了偶尔和无德说上两句,其他两个人她并不愿意搭理。这一路之上每时每刻她都在等待时机,是的,她要的就是一个时机。
她眼带狡黠的观察着沿途的风土人情,由于常年跑采访,造就了她极好的方向感和观察力,一日前,她们风风火火的出了重州进了紫荆关,来到了东岳的境内。
“到了菖州我们休息一天,补给一下粮草,无德你陪她逛逛,但是不要走太远。这菖州城是入关后第一重城,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时刻都要注意安全,钱财要随身带好。”诸葛世乐看了看车水马龙的都市,谨慎的说道。
相处半月有余,除了那日在破庙,之后她再也没有开口和他说一句话,他连她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他也讨好的问过她关于她家和父母的情况,但除了跟着他,她依旧什么都不说,她不说他也不再问,自讨没趣的事情做多了自然就不会再做了。但他仔细想过,对于一个姑娘而言,这样尴尬的事情发生在谁的身上都不见得光彩,不搭理也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春秋子缩在马车里打盹,他可是对这菖州城一点兴趣都没有,年轻的时候也就来过无数次了。和这菖州城的美食美景比起来,他倒是对这小姑娘的奇怪背包感兴趣,里面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还真是无时无刻不让他惊奇,可是她看得紧紧的,丝毫不给他机会靠近。
那日,他看她拿出个铁皮的暗红色瓶子,对着自己受伤地方,摇了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里面就喷出来一种刺鼻又类似草药的冰冷气体,而受伤淤青的地方一天便效肿了,还真是神奇,他惊得目瞪口呆。可由于双方怨念太深,随便他怎么问怎么求人家就是不给他看,也不搭理他,简直是让他羡慕得很。所以最近每日他都百般讨好,好吃的让她先吃,好睡的让她先睡,把她当王母娘娘一样供着,还让无德跟着她,讨她欢心。
他心里盘算着那宝贝一样的东西,哪里知道那不过就是一瓶云南白药气雾剂。
无德站在城门口,胖呼呼的手拉着宓可,一身灰突突的短襟布衣,脚上的布鞋一只前面戳出一个洞来,露出又黑又脏的脚趾。
诸葛世乐骑在高高的黑马之上,鲜衣铠甲,眯着眼睛看了他们半天,接着在怀里摸了一袋银子出来丢到无德手里:“叻,给,拿去看见什么喜欢的都买点,这里集市多,物产也丰富。”他其实是在给宓可说,但他知道宓可并不领情,既然如此还不如交代无德,免得又碰一鼻子灰。
“我去办点事情,午时在正街的百味楼等,到时候一起吃饭,记得告诉你师傅。”说罢一夹马肚,扬鞭而去。“回禀主上(北朝对皇帝的尊称),已经确定诸葛世乐午时会在百味楼出现。”探子谨慎的汇报。
淡金色的游龙长褂寸托出面前男子修长挺拔的身材,他一脸的桀骜不逊,头顶着紫金盘龙冠,峻朗不凡地高坐在堂上的白玉椅上。
“主上,小人不明白?”堂前一红衣男子,头顶一红珠华冠,腰配一把缠龙宝石长剑好不威武,他遣退了来报之人,迫不及待的想追问什么。
“以诸葛世乐的身份,哪里用得着主上亲自来菖州?这等小事交给属下们去做就好。”火麒麟不看着龙啸桀,万分不解。
“凡事不要自识过高,可以低估自己,但不能低估了敌人。诸葛世乐的身份在东岳可轻可重,也是个人物。”龙啸桀一下从坐案上站了起来,脸色严峻,目光透露着不可质疑的王者气派。
“就算他是天下第一神捕那又如何?麒麟看来他连给主上提鞋都不配。”红衣男子愤愤不平的说到。
“他能坐到这个位置自然是有他的本事,但我更感兴趣的是出这三万两黄金请我们出手杀他之人。”
“三万两黄金,并不是随便一个大臣就能拿得出来的?这其中必有内容,我想此事并非一人所为。去安排下,午时在百味楼动手,你亲自去,重伤可以,但先别要了他的命,等雇主上门找我们再谈后话。这么大手笔的交易,背后的阴谋或许是牵扯了整个东岳朝廷也说不定!”他玩味的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宓可满意的看着穿上新衣的无德,一手糖葫芦一手卤鸡腿的啃着,欢喜得很。孩子就是容易满足,只要给他吃饱喝足就会露出这般纯粹的笑容。她买了很多的烤饼放进背包,给无德也装得个满满的,她始终忘不了第一次看见无德时的那副可怜样。做人一定要学会未雨绸缪,她随时都在等机会,等机会报仇,然后悄悄离开。所以她需要钱,也需要食物,她拿着诸葛世乐给的钱袋看了看,这家伙也还大方,居然有一百多两,虽然是碎银,她也把它们分成了几份,分别放在背包里,自己身上和无德的身上。她要去昆仑,即便这个昆仑可能和自己世界的昆仑不一样,她也要去看看,说不定还真的就发现什么。
无德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甜的糖葫芦和这么完整的鸡腿,高兴坏了,根本没有注意宓可在做什么。
宓可把钱袋给他藏得好好的,然后有点辛酸的看着他,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孩子也该在学校里读书上学认字学理的,虽然是古代,但至少也该有父母在身旁爱着疼着。然而,这个可怜的孩子,他和自己一样,什么都没有。更糟糕的是,他还跟了个这么无耻下贱的师傅。如若再不好好管教,那长大以后也真不知道会成个什么样子。
“无德?”宓可淡淡的喊他。
“呃?姐姐怎么?”
“无德,如果将来有机会,你就离开你的师傅吧。”宓可虽然并不愿意管谁的闲事,但这个孩子对自己是又喜欢又亲热,并且那么善良的对待她,自己不吃也会把食物让给她。这么一个让人温暖的孩子,她怎么也不想他误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