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没有工作,我一般时候就和王姨在家政服务所里待着。大约在我们进驻家政所一个月后,我们开始接到骚扰电话,我并不以为然,因为这些骚扰电话比我们所预料的时间整整推迟了一个月之久。有一阵子,王姨和我都认为这个城市的道德指数可以打85分以上。
可我没有想到,骚扰电话会在一天之内接连来了三个。
第一个电话是用手机打过来的,那个时候手机的信号还不是太好,一听就能听出来。那个沙哑的声音说:
“你们那不是有陪聊小姐吗?”
“是的。”王姨回答。
“漂亮吗?”
“都是漂亮的大学生。”王姨冲趴在她身边的我笑一笑。
“能陪我上五台山去避暑吗?”
“对不起,只能在公共场合陪您聊天。”
“干聊有什么意思嘛。”对方还在坚持。
“这是我们的规定。”
“装什么正经。睡在一起才聊得亲切。”
说完就挂了电话。王姨也挂了电话,朝地上“呸”地唾了一口我则朝着电话叫了一声:“避你妈的狗屁暑啊?都十月份了,上五台山冻死你。”
骂完后,我和王姨相视而笑。我心里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等色狼打电话居然等了一个月。来了个骚扰电话也不过如此,心里隐隐约约又有一点失望。正说话间,又来了一个电话:
“你们那儿是不是有陪聊的女士呢?”
“对。”
“有没有已婚的女士?”
“这个一一没有,已婚的哪有空干这个。”
“那就算了。”
“哎,”王姨急了,“别人都是让小女孩陪,你怎么偏偏要已婚的?”
“已婚的成熟,性经验也多。而且,”对方停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用负责任。因为错在她那儿,是她有外遇。”
“流氓!找你妈去吧,她肯定已婚。”
这回是王姨先挂了电话,我想那头肯定被气晕了,一个劲儿地说王姨骂得好,但心里面还是有一点点失落。心想:这家伙也够聪明的,能认识一下也不失为一件美事。正当我胡思乱想时,第三个电话打进来:
“你好,是你们那儿有陪聊的吗?我刚买了一张你们这个地方的报纸。”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我们这。”
“有男性陪聊员吗?”
“有。”
“找一个帅点的,让他来鹿鸣宾馆号205房找我,可以吗?”
“我们不能让员工到宾馆的房间陪您。我们这里有规定,只能在公共场所陪你聊天,比如饭店、咖啡屋等。”王姨连“对不起”都忘记说了。
“放心吧,我会给他很高的酬金的。他如果让我很舒服的话,我还会给他奖金的。”
“滚你的蛋吧。”王姨“啪”地压了电话,对我说,“婷婷,咱们今天是触什么霉头了?”
我笑而不语。但我想捉弄一下程皓,也想看看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我想程皓说不准会干这事的,因为他不是本地人,老家在山区的农村,家里很穷,还有那么多等着用钱的地方。更重要的是,我和他在似乎没一点儿正经的接触中,竟然发现,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感觉是那种空空荡荡的。
我缠着王姨给程皓打传呼,不一会儿,程皓回了电话:
“王姨,你好。”
“有一个女人,听起来年龄不小了。她在宾馆等着,想要一个男孩子聊聊天。还说,能让她舒服的话,她会给很多钱的。”
“这应该是个老不正经的女人吧?”
“对呀,我想也是,”王姨狠狠瞪了我一眼,“所以我就拒绝了。”
“那你还给我打传呼干吗?”
“我是想,你家里不是很困难吗?如果你有点兴趣的话,倒是也可以试一试,反正主动权在你这儿,说不定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坏。”
“还是算了吧,我害怕。”程皓在那边先笑起来。
“那好吧,再见。”王姨放下电话,长出了一口气,回头骂我,“都是你这死丫头,害我出了一身汗。”
我连声道歉。那种空空荡荡的感觉好了一点儿。
也是从那天起,我的思念如野草。
可是,当我让我的爱、让我的生命慢慢成长、慢慢充实的时候,不知不觉地,他们却杂草丛生、凌乱不堪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那个不好的兆头就像古老而神秘的咒语一样,它所预示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地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