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你真漂亮。”
我耳边一直回响着林然的这句话。我不自然的低下了头,因为我脸上红红的烫烫的,不知道是因为太阳晒得,还是因为林然的一句话?
他就那样看着我,我就这样低着头。谁也不曾开口。过了许久,一阵风拂过,我清醒了点,想起我是来做什么的。
我牵起林然的手,让他手心向上,手掌平伸在空气里。我把大白兔轻轻地放在他的手心里后,就笑着跑开了。因为,我还要去找安安。
我向前跑了几步后,不自主地向后看了几眼。林然站在原地没有动,但他的目光却定格在我的身上。我加快速度向前跑,确定他看不到后,我靠在了墙上呼吸急促。调整好呼吸后,我狠狠的在胳膊上掐了一下,疼得我直咧嘴。于依,你是热水壶吗?没事总热什么呀?做个发光发热的好少先队员也不应该在这种时刻。
我边骂自己边晃晃悠悠的向安安家走去。刚拐过弯我就看见安安和三个女孩子背对着我坐在远处树下的长椅上。
我认识她们,是隔壁班的。她们和安安组成了公主帮。能进入公主帮的都是漂亮的女生,所以学校很多女生都以进入公主帮为荣,因为这是她们漂亮的最有力的证明。
而我呢?简直是土的掉渣。所以从未妄想过加入公主帮。
我站在远处看着安安和她们聊的很开心,根本没有任何人发现在我的存在。我在这里拽着裙摆,手里死死的捏着大白兔,我有些犹豫了,我不知道该不该过去找安安了。她那么漂亮,她身边的朋友都那么优秀。可我呢?曾经好多次我说我有朋友,是安安,都没有人相信。
丑小鸭还有变成白天鹅的那一天,我连丑小鸭都算不上,我过去只会给安安丢脸。我往后缩了缩,尽量遮掩自己。我拽着裙摆的那只手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的缘故,出了好多汗,黏黏的,这种感觉让我恶心。白色裙子都被我抓出了褶皱。
我深呼吸了几下,告诉自己,于依,你不是来这自卑的,安安选择了你做她的朋友,她就不会在乎这些的。不要把安安想得那么肤浅。
这样想我好了很多,嘴角扯起一个微笑,带着一颗紧张不安的心向安安走去。
就在我快要接近安安的时候,我无意中听到她们提到了我的名字。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偷听的。真的只是不小心听到的,然后,我的身体就可耻地不肯前行,而我,也干起了可耻的听墙角的勾当。一个坐在安安右边,穿红色连衣裙的女生说:“那个叫于什么依的看起来真像捡破烂的。”
我认识那个女生,她叫刘玲玲,我知道她。她是公主帮里出了名的刻薄,嘴巴狠毒,一向是目中无人。但就是这样的性格,却被学校那群青涩小男生,认为是典型的公主性格。说白了那帮没长开的小男生就是挨骂没够。
我不喜欢她,除了她那脾气叫我喜欢不上以外,还有她整日穿的红色裙子。我说过,在我看来,穿红色衣服的都是坏女人。
“林然都和你玩了,你就别理她了。”站在安安左边的女生说。
我站在这里听着她们的对话,大脑一片空白,耳边有嗡嗡的声音,耳膜好似要被震破了。
眼睛死死的盯着安安的背影,我轻轻的抬起手,向安安的方向伸去,我似乎是想抓住些什么,亦或者只是想听安安亲口否认这些。可我什么都没有抓住,手就这样僵在了空气里。
我听到安安说:“林然把她当宝似的,怎么甩啊,。”
我越听越害怕,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了。这个夏天冗长而炎热,足以晒熟一个鸡蛋,可我却觉得彻骨的寒冷,身上早已覆盖一层冷汗。暖风拂过,全身的毛细孔都竖立起来,控制不住的打了一个冷战。我想不到,那么漂亮的孩子,会有那么深的心机。
原来,我的一切在她们的眼中是那么的可笑。原来,我视如生命的友情在她们眼里只是被利用的工具。原来,我所拥有的“友情”都是因为她们看在林然的份上,施舍给我的。于依,你还真是可悲。我自嘲的对自己说。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从天堂到地狱真的只是一瞬间。很多年后,看到那句,友情认真了比爱情还伤时,我释怀了我现在这么过激的情绪。
我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亦如当初,我咬姑姑的时候,狠狠的咬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我快站不稳的时候,我抬起手擦干了脸上的泪渍,手里死死地攥着快要融化的大白兔,微笑着向安安走去。既然一开始就打算把这个给她,那么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改变。有的时候,执拗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安安。”我站在了她的面前,看着那个让我熟悉又陌生的人。
我的出现让她身体明显一僵。随后又恢复正常,亲热的拉过我的手“依依,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我都想你了。”她的大眼睛看着我,是那么的无辜。站在她身边的几个女生,只是很不屑的看我一眼后,哼一声便转过头去。
若是以前,我听到这些话还会傻傻的对她示好,认为她是真的想我。可是现在,我只会觉得恶心。
我笑着抽回手,安安脸上还一丝惊愕,她应该从未想过,于依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拒绝她。但我确实这么做了。现在对于安安这样虚伪的人,多碰我一下,我都会嫌脏。于依就这样的孩子,爱恨分得那么清楚。
我把糖塞到了安安手里后,便转身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话。只剩下一脸错愕的安安呆立在原地。
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傻。我不记得我是怎么走回去的了。只知道我在看到林然的那一刻,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一样,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我无力的蹲在地上,头埋在双臂间,不可抑制的哭了出来,很大声的哭。忍得酸胀的眼睛也没有那么疼了。好吧,就算是为了让眼睛舒服一些吧,我哭得更大声了,双肩不断的抖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渐渐的平静下来。炎热烦闷的午后,大家都选择在家午睡,周围安静得很,只有蝉鸣和风吹过去的声音,亦如奶奶去世的那年夏天。安静到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