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靖出院的那天,蔚蔚、子叶和我都过来接他了。俞靖看这么大的阵仗,表示真是有些受宠若惊。我们当然知道他的受宠若惊基本是建立在蔚蔚竟然会过来接她的基础上,因为蔚蔚是我们几个当中最忙的一个,经常要出任务,跟我们是聚少离多的,这也是为什么俞靖那子弟到现在追了这么久还没有把蔚蔚俘获的重要原因,因为人家蔚蔚压根就没有那时间在那里风花雪月啊。
现在俞靖是摆明了要能揩多少油就揩多少油,一个劲地把那只猪头往蔚蔚肩上靠。蔚蔚可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他一倒过来就用一招一指神功把他弹回去,可是俞靖不死不休,继续揩油中。我其实有些纳闷,难道蔚蔚的一指神功有退步的迹象,想当初她弹我的时候只一次就把我训得服服帖帖的,再也不敢跟她叫板。
我们正闹着,结果看到那边白茶走了过来。说真的,自从上次我的诡计被白茶发现后,我觉得她对我的态度倒是好了很多。至少我再次去找她的时候,她没有拒我于千里之外。她拿着一束鲜花,递给俞靖,说,谢谢你,还有不好意思,到现在才来看你,我前几天一直很忙,不过几年我知道你出院所以就赶过来了。
俞靖看看那束花,又看了眼蔚蔚,我被他的表情华丽丽地刺激到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蔚蔚白了他一眼,你干嘛啊,人家小姐送你花呢,就让人家那么拿着啊?
俞靖这下喜笑颜开地接过来,并且客套地说道,不用谢我,要谢你去谢沈黎去,一切都是她的主意。白茶看了我一眼,冲我淡淡一笑,接着说,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白茶走后,俞靖看着那束花眉开眼笑的,蔚蔚把他附在她身上的猪爪掰开,说,有胆子去夜总会泡妞,怎么连人家小姐送一束花过来都不敢接呢?
俞靖听了立马把那红艳艳的鲜花扔垃圾桶里去了,然后一个劲地讨好说,我这不是给沈黎跟子叶那俩丫头胁迫的吗,就是给我十个胆我也没拿勇气啊,我有你一个就够了,真的。
我和子叶集体鄙夷了那不仁义的子弟一眼,然后没好气地开口,我说,你们两个要算账的跑回家去慢慢算,在这里拦着人家医院门口算是什么意思啊?
正当我们准备上车的时候,韩哲远倒是携着他那位姨太太过来了。蔚蔚和子叶在这之前已经见过许安然,她们俩看到那女的第一眼,就开始相互打起包票来。蔚蔚说,看这小女生的样子,肯定还是个处女哪,清纯得跟那从淤泥里出来的莲花一样。子叶接口道,我觉得也是,就是从那淤泥里出来的莲花也未必有她三分纯洁啊。我明白她们俩个在这么有默契地一致夸奖别人的时候,接下来肯定不会有好事。果真那许安然量她道高一尺,也抵不过蔚蔚和子叶两个联手的魔高一丈,最后还是在韩哲远的干涉下,一场属于女人之间的战争总算落下帷幕来。
韩哲远远远地冲我们打了声招呼,他的姨太太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装作一副很小家碧玉的神情,先前在我面前那副趾高气扬的神气好像一下子被洗干净了,再也找不到踪迹了。连子叶都附在我耳边说,这个女人道行很高,果真不好对付,现在就连我都已经嗅不到她的妖气了。我一听乐了,我说,子叶啊,你什么时候改行成抓妖师了?子叶横了我一眼,抬高声音说,看不起我啊,这是身为一个医生的天性,这古时候的抓妖师跟大夫还是本家呢,你一个只懂风花雪月的艺术家懂个毛?妖怪在你面前张牙舞爪你都认不出来。
许安然本来打算冲我们大家好好地打一个招呼的,或者甚至跟我们打算冰释前嫌,但是子叶这一番话明显是跟她挑明了说不可能和解,许安然本来花枝招展的脸一下子就跟涂了铅灰似的沉下来了。韩哲远倒像是没听到子叶的话一样跟俞靖那家伙问长问短的,好像好兄弟分开好久刚刚见面那德行,这下许安然那本来铅灰的脸更加铅灰了。
蔚蔚推了一把俞靖,说,说完了没有啊,两个人,说了多久了不要当着人家医院营业呢,你打算挡人家医院财路啊,小心人家跟你急。
这时候很配合地来了个吆喝声,请让一让,病人需要急救。蔚蔚拉着俞靖一下子跳开,看着人家担架慌里慌张地开往医院。然后挑眉看了眼韩哲远,表示她所说的话不假。大家于是都很有默契地走下台阶准备上车。
我跟子叶来到她的大众面前,看了眼俞靖豪华的宝马在太阳底下闪着夺目的银光,心里有些不平。我推了一把子叶,说,你什么时候能把你这辆破机器换个新的啊,看人家宝马,多豪气!
子叶已经坐上她的驾驶座,听我这么一说,于是把门一关,悠悠地开口,你怎么不掂量一下你这白吃白喝还白坐的无业游民的分量呢,让你坐宝马,你镇得住吗?
我无语地看着子叶,心想真是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敢跟子叶叫板,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正当车子开始开动时,我猛然发现白茶慌里慌张地从车上下来,连钱都忘记付就马不停蹄地冲医院跑,那司机在车里哇哇地叫,无奈后面车子汽笛鸣个不停只好自认倒霉地开走了。我心里一惊,莫非刚刚抬进去的那个人是她的亲人?我示意子叶赶紧停车,子叶没好气地瞟了我一眼,你干嘛啊,真要奔人家宝马去?
我没工夫跟她废话,于是说,我看到白茶,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来到医院的时候,只见白茶在长廊里一个劲地哭。我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白茶一见是我,哭得更加凶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白茶,就算她被生活压榨成现在这幅模样,也从没见过她流一滴泪,我心疼地搂过她,说,白茶,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住院的是她的妹妹,白荷。
她抽抽搭搭地说,我只是出来一小会,结果回去就有人告诉我,小荷被一个老板看上了,结果他们就把什么都不懂的小荷送进包间去。后来就听见小荷的哭喊声,再后来那个老板发狠地走出来,叫人把小荷送医院。他们跟我说,出来的时候,小荷满身的血……
我的心就像是被火钳子夹住了般,又辣又疼,感觉它一个劲地在抽搐。漫无边际地撕裂感四面八方地涌过来,我只觉得我的怒火可以焚尽一切。我见过白荷,因为小时候发烧有些烧坏了脑子,所以神智有些不清楚,但是她依旧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比这世界上我所看到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美好。她在夜总会看到我的时候,就会兴冲冲地跑过来把她的小脑袋贴在我的胸上,姐姐姐姐地一个劲地叫。其实我只是送了一个洋娃娃给她,只这么一个简单的施恩,就可以让她记住我所有的美好。
可是现在有人告诉我,这么美好纯真的姑娘被人面兽心的畜生给玷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