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斯塔和布里遇见了阿拉维斯和赫温,他们一起向塔什班出发。还未进城,他们就必须想好通过塔什班的万全之策。他们能想到吗?
“我的名字呢,”小女孩说道,“叫阿拉维斯泰克希娜。我是克德拉西泰坎唯一的女儿,克德拉西泰坎是瑞希迪泰坎的儿子,瑞希迪泰坎是老克德拉西泰坎的儿子,老克德拉西泰坎又是伊尔萨姆布瑞蒂斯罗克的儿子,而伊尔萨姆布瑞蒂斯罗克则是阿尔蒂卜蒂斯罗克的儿子,是从塔什神那儿一脉相承下来的。我爸爸是卡拉瓦尔省的大臣,即使看见蒂斯罗克本人——愿主永生——也有权不下跪。我母亲——愿她在众神中得到宁静——已经死了,而我爸爸又重新娶了一个妻子。我哥哥在平息西方叛乱的战争中不幸去世,弟弟还是个小孩子。现在再说说我爸爸的新妻子,也就是我的继母吧。她可恨我了。只要我住在我爸爸的房子里,太阳在她眼里都变得昏暗无光了。所以她就说服了我父亲,让他把我许配给阿霍西塔泰坎。而这个阿霍西塔出身贫贱,但在过去的几年里,靠着阿谀奉承和邪恶计谋获得了蒂斯罗克——愿主永生——的喜爱,竟成了一个泰坎和许多城镇的大王,而且据说等现在的大臣死后,他将被选为新任大臣。更可怕的是,他都六十岁了,背上顶着一个大罗锅,脸长得跟大猩猩似的。可是我父亲却看上了他的财富和权力,被我继母给说动了,寄信给他说愿意把我嫁过去。阿霍西塔很快就回信了,欢天喜地地答应了这门亲事,还传来话说想在今年盛夏就娶我过门。
“当我听到这消息后,太阳在我眼中立马变暗了。我躺在床上,整整哭了一天。但第二天我就起床了,洗干净脸,让人给我备好马,揣着我哥哥远征西方时用过的锋利匕首,骑着赫温独自出门了。等我父亲的房子消失在视野中以后,我们就来到了一个树林中。我们找到了一块开阔的绿草坪。那儿没有人居住,于是我下了马,掏出了匕首。我撕开衣服,想让心口尽可能贴到地面,然后祈求所有的神灵:等我死后,请让我找到我的哥哥。接着,我闭上双眼,咬紧牙关,准备把匕首插进心脏。就在我正要这么做时,赫温居然开口说话了,竟如人类的女性一般。她说:‘哦,我的小姐,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该伤害自己。因为只要你活着,你就还有机会,但死人就只能是死人了。’”
“我说的可没那么动听。”赫温在一旁喃喃自语。
“嘘,赫温女士,安静点。”布里说,它完全沉浸在了故事中,“她是在用隆重夸张的卡罗门方式讲故事,在塔什班的宫殿,你可找不到第二个人能讲得像她这样好哩。请您继续,泰克希娜。”
“当我听到我的母马竟能发出人一样的声音时,”阿拉维斯继续讲道,“我告诉自己,对于死亡的恐惧已经扰乱了我的理智,我已经产生幻觉了。我心中充满了羞愧,因为我们族人面对死亡本该犹如面对蚊虫叮咬,无所畏惧的呀。因此,我告诉自己重新来过,可正当我准备重新刺下去的时候,赫温走近我,把它的头放在了我和匕首之间,意味深长地启发我,就像一个母亲在训诫自己的女儿。我立马生出了巨大的好奇,甚至忘了要自杀,忘了阿霍西塔一事,转而问道:‘哦,我的马,你是怎么学会像人类的女性那样讲话的?’于是赫温就告诉了我和在座各位都已经知道的情况:在纳尼亚,有很多动物都能讲话,以及它是怎么在还是一匹小马驹时就被人偷走的。她还跟我讲了纳尼亚的山、纳尼亚的水、纳尼亚的城堡和巨帆。直到我说:‘我愿以塔什神、阿扎罗斯和夜神扎蒂娜之名起誓,我一百个愿意去纳尼亚王国。’‘哦,我的小姐。’马回答说,‘你要是在纳尼亚,一定会快乐的,因为在那片土地上,是没有女士会被逼违背自己的意愿而结婚的。’
“我们一起谈了好久,我重新看到了希望,并庆幸自己没有自杀。而且,我还和赫温约定好要一起逃走,并商量好了逃走的计划。我们一起回到了我爸爸的家,我穿上了最鲜艳的衣服,在我爸爸面前唱呀、跳呀,装作对他给我安排的婚事十分乐意的样子。我还告诉他:‘哦,我的父亲,我眼中的喜悦,请允许我带一个女仆去树林里待三天,为黑夜和少女之神扎蒂娜做秘密的献祭吧。这也是女孩们告别对扎蒂娜神的侍奉准备结婚时,恰当而合乎风俗的仪式。’而他回答道:‘哦,我的女儿,我眼中的喜悦,你去吧。’我离开父亲以后,立马找到了他最年迈的仆人——他的大臣。他在我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将我放在他膝头逗我,他爱我胜过空气和阳光。我让他发誓保守秘密,然后央求他帮我写一封信。他哭着求我改变心意,但最后他说‘遵命’。于是他帮我写了信。我封好了信,藏在怀中。”
“信中写了什么?”沙斯塔问。
“安静点,年轻人。”布里说,“别打断故事。她会在该告诉我们的时候,告诉我们信的内容的。继续吧,泰克希娜。”
“于是我叫来要和我一起去树林里给扎蒂娜神献祭的女仆,告诉她记着第二天早上早点叫我起来。我装作很喜欢她的样子,还给了她一杯酒;但那杯酒里我早已掺入了其他东西,所以我知道她喝了酒一定会睡上一天一夜。一直等到所有的仆人睡了以后,我才爬起来穿上我哥哥的盔甲,那是我一直放在衣橱里留作纪念的。我把我所有的钱都装进了腰带里,还挑了一些首饰,给自己准备了一些吃的。接着我就上了马鞍,深夜两点,我便骑马跑出来了。我当然没向我爸爸以为的那片树林跑去,而是向塔什班的东北方跑去。
“我知道走后前三天我父亲肯定是不会找我的,因为我和他说了我要去献祭。而等到第四天,我们已经到了阿兹姆·巴尔达。阿兹姆·巴尔达坐落在许多道路的交汇处,在那儿,有蒂斯罗克——愿主永生——的邮差骑马奔向王国的各个地方:高级泰坎们有特权和许可,可以让邮差们给他们送信。所以我就拿着信到了阿兹姆·巴尔达帝国邮政大楼里,找到邮政局长,告诉他:‘哦,送信的人,这是我叔叔阿霍西塔泰坎给卡拉瓦尔大王克德拉西泰坎的信,这里有五个新月币,请你把信送给他吧。’邮政局长回答说:‘遵命。’”
“这封信其实是冒充阿霍西塔写的,大意是:‘阿霍西塔泰坎敬致克德拉西泰坎,愿安好。我以不可抗拒、坚不可摧的塔什为名,向您陈述。在我去府上准备向令爱阿拉维斯提亲的途中,托命运与众神之福,我竟与她在森林里不期而遇了。那时,她已按少女的习俗,完成了向扎蒂娜神献祭的仪式。当我听闻了她的身份,又目睹了她的美貌与端庄后,我内心便燃起了熊熊的爱火,感觉自己要是不立马娶她,太阳都会泯灭它的光辉。于是我准备了需要的祭品,在和她相遇的当时就和她成了婚,并带着她回到了我的家。我们俩都祈求并请求你能尽快赶到这儿,好让我们看到你的笑颜、听到你的声音;同时由于我巨大的花费和开销,我希望你能把我妻子的嫁妆也一并带来,希望这事不要拖延。你我就如兄弟一般,因此我相信你应该不会因为我仓促结婚而生气吧。这完全是由于我对你女儿那巨大的爱意造成的。我祈求众神保佑你。’
“我一办完事,就立刻骑马离开了阿兹姆·巴尔达,不敢有任何耽搁。我倒不是怕有人来追我,反倒希望我爸爸收到信后,立刻回信给阿霍西塔,或者自己去走一趟。而在事情被揭穿前,我应该早离开塔什班了。在今天晚上狮口遇险、水里游泳以及撞见你们之前,那可是我故事中最精彩的一部分了。”
“那个女仆后来怎么样了?就是被你下药的那个女仆。”沙斯塔问。
“毫无疑问,她会因为睡过头而挨板子。”阿拉维斯冷冷地说道,“不过她只是我继母的一个工具和奸细。她要是挨打,我才高兴呢。”
“要我说,这可不公平。”沙斯塔说。
“我做这些事情可不是为了取悦你。”阿拉维斯说。
“还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沙斯塔说,“你还没有长大,这个年纪怎么能结婚呢?我不信你比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