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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虚实篇(1)

原文

孙子曰:凡先处①战地而待敌者佚②,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③。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能使敌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敌不得至者,害之也。故敌佚能劳之,饱能饥之,安能动之。出其所不趋④,趋其所不意。行千里而不劳者,行于无人之地也;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不攻也。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微乎微乎,至于无形;神乎神乎,至于无声。故能为敌之司命⑤。

注释

①处:占据。②佚:处于主动位置。③劳:被动挨打。④趋:快走。这里引申为奔袭。⑤司命:命运的主宰。

译文

孙武说:凡是先把有利的战场占领的就处于主动位置,而后到达战场仓惶应战的那是被动挨打的。因此善于领兵作战的人,总是可以牵着别人的鼻子走,而不被敌方所操控。可以使敌人自动到来的,是小利诱惑的结果。能使敌人不得前来的,是设置了重重困难原因。敌人休息时,就要使他劳累;敌人粮草充足,就要让他饥饿;敌人安稳地安营驻扎,就要让他移动。打仗时,就要攻击敌人不能援助的地方,就要攻打敌人想不到的地方。军队行军千里而不觉得劳累,那是敌方没有防备;攻击敌方而可以取得胜利的,那是敌方没有想到的;防御敌方而稳固,是由于守备的是敌人无法攻取之处。因此善于进攻的,那是能使敌人不知如何防守;而善于防御的,是能使敌人不知道如何进攻的。真是奇妙呀!奇妙到了丝毫痕迹也看不出来!神奇啊!神奇到不可以听见一丝声音!因此,我方可以成为敌人命运的主宰。

原文

进而不可御①者,冲其虚②也;退而不可追者,速而不可及也。故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我不欲战,虽画地而守之,敌不得与我战③者,乖④其所之也。故形人而我无形,则我专而敌分;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则我众而敌寡;能以众击寡者,则吾之所与战者约矣。吾所与战之地不可知,不可知,则敌所备者多,敌所备者多,则吾所与战者寡矣。故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寡者,备人者也;众者⑤,使人备己者也。

注释

①御:抵御。②虚:空虚。③战:交战。④乖:背离。⑤众者:指兵力众多。

译文

在进攻的时候让敌人无法反抗的,是由于攻击了敌人守备空虚的地方;撤退下来而不让敌方追击,是由于速度敏捷而使敌人无法靠近。因此在攻击时,即使敌人城池高深也必须出来交战,是由于我们攻击了敌人必救的地方;我军防备时,不想交战的,而使敌人不能同我交战的,这是由于我们改变了敌人的进攻方向。要使敌人显示自己的实力而让我军不露痕迹,如此,我方的兵力集中起来而分散敌方兵力。我方的军队集中在一处,而使敌人兵力集中在十处,那么我方能够以十倍的力量去攻打敌人,从而造成敌少我多的情形。能做到集中优势兵力攻击弱势敌人,那么同我军交战的敌方兵力就相对有限了。我们进攻之处使敌人不能清楚,不能清楚,那么他防备的地点就多了;敌人防备的地点多了,那么我们进攻的敌人便单薄了。因此,预防了前边,后边薄弱;防备了左面,右面就薄弱;处处加以防备,处处的兵力就单薄,敌方兵力之所以薄弱,是由于处处防备;我军之所以兵力充足,是由于迫使对方处处加以分兵预防。

原文

故知战之地,知战之日,则可千里而会战;不知战地,不知战日,则左不能救右,右不能救左,前不能救后,后不能救前,而况远者数十里,近者数里乎?以吾度之,越人之兵虽多,亦奚①益于胜败哉?故曰:胜可为②也。敌虽众,可使无斗③。

注释

①奚:为何、何有。②可为:可以作为。③无斗:无法参加战斗。

译文

所以,要是可以知道交战的地点、时间,那么就算行走千里也可以会战。假如不能预知交战的时间、地点,那么就会使左翼顾不了右翼,右翼顾不了左翼,前不能救后,后不能救前,更何况远在十里之外,近在数里范围做到灵活自如呢?据我的分析,越国的军队虽多,但对于决定战争胜负又有何帮助呢?所以说,打胜仗,是有可能的,敌军虽多,能够让他同我军无法较量。

原文

故策之而知得失之计,作之而知动静之理①,形②之而知生死之地,角③之而知有余不足之处。故形兵之极,至于无形,无形,则深间不能窥,智者不能谋。因形而措胜于众,众不能知;人皆知我所以胜之形,而莫知吾所以制胜之形。故其战胜不复,而应形于无穷④。夫兵形⑤像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⑥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故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日有长短,月有死生。

注释

①理:规律。②形:这里作动词,示形于敌。③角:较量。④应形于无穷:适应不同的情况,变化无穷的。⑤形:形成,引申为规律。⑥制:决定、形成。

译文

因此要通过认真谋算,来思考敌人作战计划的优势和劣势;通过离间敌人,来弄明白敌人的活动规律;通过假装的样子,来试探敌人生死命脉之所在;要利用小股的力量来打探敌人的虚实。制造假象迷惑敌人运用到最佳程度,能够不露痕迹。那么,就算是深藏的间谍也看不出什么情况,老谋深算的敌人也想不出什么计策。根据敌情的变化而改变计划,即使把胜利摆在敌方面前,众人仍然看不出其中的原由。人们只能明白我取胜的方法,却不明白我是如何出奇制胜的。因此每一次胜利都不是简单的重复,而是适应不同的形势,变化莫测的。指挥作战用兵的规律就如同流水一样,流水的特点就是躲开高处向低处流;用兵的规律也避开敌人的锋芒之处而攻击他的弱点。不因地势的高低而更换其流向,作战则根据战事形势而灵活运用策略。因此,用兵作势没有固定的模式,好比水的流动不会有一成不变的形态一样。可以根据敌情变化而灵活取胜的,能够叫用兵如神。五行相生相克没有固定的常势,四季轮流更换也没有固定不变的轨道,白天也有长有短,月也有圆有缺。

导读故事

一、大约在公元前12世纪左右,特洛伊城的王子帕里斯去往希腊,被斯巴达王后海伦的美丽所打动,将其诱骗而去。这激怒了全希腊的人民,于是组织了联军进攻特洛伊城。战争打了大约十年之久,特洛伊城固若金汤,久攻不下。此时,军师奥德赛提出了妙计。他命人用木头造成了一匹巨大的木马,木马的空腹中藏有机勇的奥德赛和50多名士兵。其余的希腊军队装做撤退。特洛伊人看见造型生动的巨大木马,以为是希腊人想以此为礼物放弃战争,于是高兴地把木马拖进城中。天黑后,解除了围困的特洛伊人摆下了丰盛的宴席,个个喝得酩酊大醉。半夜时分,藏在木马中的勇士偷偷地爬出来,登上城楼,高举明晃的火把用力挥舞。希腊军队看到城中发出的信号,迅速乘船赶到。希腊将士里应外合,冲进城内。如此,持续十年的特洛伊战争以木马计的成功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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