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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平安夜的许愿树

雪狐

又是一年平安夜。

宿舍里早已是空空如也,我呆呆的躺在床上看书,心却不知道游荡到哪里去了。懒猫上来拖我:“出去玩吧!我昨晚梦见丘比特对我说,今天我会走桃花运的……呵呵!”

我伸出手在她肥嘟嘟的脸蛋上捏了一下,我知道她是为了讨我开心才这样说的,难得有这么好的朋友,实在不愿扫她的兴,我故作兴奋地扔掉书,走吧!

街上人声鼎沸,烟花灿烂。懒猫趴在我的耳边大声地问:“老实说,你刚才是不是在想你的天上人间?”我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懒猫捂住嘴,“我,我什么都没说!”

其实她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在想念他。

那时候很喜欢上网,网友多得就像天上的星星。我几乎从来不和网友见面,我知道从虚拟的网络是无法移植任何情感的,现实中没有它要的阳光,我不喜欢把现实和网络纠缠在一起。可天上人间是个例外。他是我在网上唯一的男友,他在语音聊天室里那迷人的嗓音一下子击中了我的脆弱。我开始了与他在网上缠绵徘侧的爱情。

去年的平安夜恰好是我的生日,天上人间对我说,我想见你,我会穿着白衬衫在师大门口等你,不见不散……不容我拒绝,他就下线了。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坐上了去师大的公交车。我想知道有这样美丽声音的男孩会是什么样,当然,我只是想看看,我绝不会上去和他相认的,我有我的原则。

公交车里就像装满沙丁鱼的罐头,我被挤得快要窒息了。脚上也不知被盖上了多少个印章。突然一个急刹车,车里一阵慌乱和埋怨。我不由自主地扑向前面的玻璃窗——“哎吆!”这时有一只手拉了我一把使我幸免于难,我感激地回头说了声谢谢。

“你是雪狐?”那个帅得一塌糊涂的男孩惊讶的问我。白色的衬衫领子干净的刺眼。

不管我愿不愿意,上帝就这样安排了我们的相遇。天上人间说这是缘分,注定了我们要把爱情延续到现实里。为了庆祝我的生日,天上人间说,街上人太多,不如我带你去溜旱冰吧。还有,你可以叫我林凡,那是我的名字。

林凡仔细地帮我系好鞋带然后拉着我走到场地中央说,你自己试着滑吧。

我的双腿在裤管里发抖,不,我不要!你过来拉着我。

林凡狡黠地摇摇头除非你承认你是喜欢我的。除非你答应做我真正的女朋友否则……

我变了脸色,你居然威胁我?做势要蹲下去坐到地上解鞋带。

林凡无可奈何地滑过来,轻轻地推了我一把,我尖叫一声抱住了他,结果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摔倒在地上。摸着摔红的膝盖,凡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要你说喜欢我很难吗?”

其实林凡不是我想要的类型,他长得太帅了,我没有安全感。书上说,爱情其实是个慌,每个人都被安排为某个人受伤。我是个很敏感的女孩,我不会等到桃花刺痛了我的眼时才雀跃,不会待到夏阳灼伤了我的肌肤时才后悔,更不会等到冬雪冻醒了我的神经时才开始思索。从一开始我就对我们的感情心存余悸。

可是和林凡在一起我还是很快乐,他说雪儿你应该多笑笑,你不应该总是一副忧心仲仲的样子。林凡给我讲他的童年,讲他那因车祸而早逝妈妈和小妹,讲他那有钱的老爸和年轻的后母,讲他一个人在陌生城市中贵族学校光鲜背后的寂寞和凄苦。林凡说,雪儿你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女孩。

我差点就要告诉他,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他,很喜欢,可是我害怕失去。我从来没有告诉过林凡我的真名,我的学校,我的地址。对于我在现实里的一切,他一无所知。可是林凡说,雪儿,我会让你对我有信心的,相信我!

很快的就到了寒假,我们要补课,而林凡要回哈尔滨老家去看去世的妈妈和妹妹,我没有去送他。我在他的呼机上留言“祝你一路顺风!”

一个星期以后,林凡打电话给我,他说,“我看见妈妈了!这里很冷,我很想念你!过完年,你可以去接我吗?”

于是我整夜整夜的梦见林凡在白雪皑皑的雪地里帅气的模样,很后悔没有买一条围巾给他。

我开始笨拙地织一条雪白雪白的围巾,上面零星的点缀着蓝色的雪花……我想等他回来我就告诉他,我喜欢他!我一针一线地织着下载爱情的载体。织进了我的思念。

大年初六,林凡打电话给我说他有点事可能要耽搁几天,不能按时回来了。他问:“你想要什么?我带给你!”

我的心毫无预警地痛起来,撕心裂肺:“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回到我身边!”可能是我的歇斯底里吓着他了吧,林凡在话筒那边沉默了很久,然后郑重地说,“会的,会回来的。”

可能就是从那一刻起吧,我开始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并不期望的结局终于来临。正月十五一大早,我围着那条织好的白围巾站在火车站的出口,我没告诉凡我会在这里等他,我也没告诉他我已经从初七等到现在了,所以,当他从出站口和那个女孩出来的时候,没有看见我;他微笑着用宠爱的眼神给那个女孩系围巾的时候,他也没看见我的泪水悄悄地滑落;当然,他更不可能看见我把那条白色的围巾随手挂在了出站口的栏杆上……

我把传呼改了号,戒了网,从此隐姓埋名。原来,所有的男子真的都不值得信任,都和我那抛妻弃子的老爸一个德行。

“雪儿,你还喜欢他吗?”懒猫小心地问我。

我摇摇头:“他不值得我去喜欢!好啦,我们不去说他了,那边有个漂亮的小店,很不错啊进去看看吧!”

店里布置得很别致,有各式各样的小饰品,最特别的是门口有一棵大大的许愿树,树上挂了很多卡片,随这微风摆动叮当作响。还有很多女孩子在旁边兴致勃勃地写着。

懒猫说她也要给她未来的白马王子写上一句话,告诉他,快点骑着你的马儿来吧,我已经等得太辛苦……哈哈,两个人笑得肆无忌惮。懒猫真的写了一个挂在上面。我们饶有兴致得翻看着那些真情流露得许愿表白。

突然,懒猫大叫一声:“天哪!Mygod!耶稣啊,圣母玛丽亚……雪儿你快来看!天哪……”只见她的表情夸张到了极点。我凑过去看她起她手边的那张许愿卡。

“雪儿,你在哪里?为什么你突然消失了,为什么?我很想念你!回到我身边来吧。今天是我的生日,还记得吗,你说要陪我过生日的,现在你在哪里?你的手机停机了QQ也从不上了……是我做错事了吗?是不是怪我过年来得太迟了,我给你买了很多的小礼物,你肯定会喜欢的……回来好吗?

林凡(天上人间)

2007.3.21”

再翻开旁边一个,同样是写给我的。

“雪儿,听说只要在这棵树上挂上我的心愿,只要心诚,愿望就会实现,可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你还没有出现。我常常去我们曾经坐过的那趟公车找你,希望你像从前一样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去过很多学校找你,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只知道你是我的雪儿……难道你是个天使,是上帝派下凡间的天使吗?

如果真的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也该告诉我罪名再判我的死刑啊?雪儿,不管我做过什么,你永远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女孩,回来吧……

林凡2007.4”

整整一个树枝上挂的都是林凡给我的留言,老板说,那个帅气的小伙子常常来这里挂许愿卡,怎么,你们认识他吗?

“不认识,不认识!”我急急忙忙地拖着懒猫想要离开。“雪儿,你是雪儿?”后面一声惊雷,是林凡那熟悉的声音。我夺门而逃,我还是无法忘怀他曾经的背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我在人群里狂奔,泪水像流星一样肆意飘落。后面传来懒猫的惊叫和林凡的呼喊。不知怎么的,我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时周围一片惨白,想揉揉眼睛,才发现手被人紧紧地攥着。林凡的头靠在我的病床上睡着了。我一动,只听见他轻声地呢喃着:“雪儿,不要再离开我,不要!”

我的眼泪一颗又一颗地掉在雪白的床单上。

“雪儿,你醒了!”

我扭过脸,背对着林凡:“你又何必来找我呢?那个女孩不是比我更漂亮更活泼更可爱吗?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哪个女孩?”林凡仿佛还是一头雾水。我忍无可忍:“就是那个和你从车站里一同出来的女孩,那个你给他系围巾的……”

“天哪!你就是因为这个……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她只是一个同行的旅伴,我只是帮她提了行李,因为她长得很像我的小妹!相信我,雪儿,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如果我骗你,就让我出门被撞死,喝水被噎死……”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我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好啦好啦,云开雾散了!吃生日蛋糕啦!”懒猫一脸怀笑地出现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蛋糕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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