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粉碎日寇回师华北的大“扫荡”
(1939年1月-1940年3月)
《新华日报·华北版》创刊后的15个月(1939年1月到1940年3月)里,日寇回师华北进行了持续一年多的大“扫荡”,国民党统治集国“防共”、“反共”,以进攻华北我党、我军为主要目标,发动了第一次反共高潮。我华北军民在党的领导下,粉碎了日寇的大“扫荡”,在华北生了根,打破了日寇“确保占领区”的战略计划,牢固地形成了华北敌后解放区战场,也打退了国民党反共顽固派的进攻,制止了它们造成的第一次投降妥协严重危机,维护了团结,坚持了抗战。在国际形势发生剧变、第二次世界帝国主义战争全面爆发的情况下,实现了党的六届六中扩大全会提出的紧急任务,“使战争胜利地、确定地转入敌我相持阶段”。
我们的报纸在这15个月里,遵循中共中央北方局的指示,用大量事实,进一步使广大党员、干部和人民认识到,领导抗战的重大历史责任已落在我党的肩上。我党的主要工作方面在战区和敌后,绝不能把战胜日寇的希望寄托于国民党军队。把人民的命运寄托于国民党反动派统治下的运动。我党必须坚持统一战线中独立自主的立场,结合华北实际,我们的报纸在宣传上贯彻执行党的六届六中扩大全会的方针,同华北军民一起胜利地度过了1939年。
一、华北敌后战场的形势
华北为敌我必争之地。
在我:报纸曾于1939年《纪念七·七》的社论指出“两年的抗战,我们在世界上创造了许多珍贵的奇迹。敌后方广大游击战争的开展,根据地的建立,三民主义的初步实现,打破了敌人的三个月内灭亡中国的迷梦,只有伟大的中华民族,有此伟大的创造”。华北抗日根据地是坚持全国抗战的柱石,控制了日寇向正面战场进攻的主要交通干线,阻止了敌人掠夺华北的资源。
在敌:视华北敌后抗日根据地为心腹大患,回师华北,妄图一举扑灭华北的抗日烈火,实现其一箭双雕的毒计,一则打击八路军,消灭或赶走八路军,解除后顾之忧,“确实掌握占领区”,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二则以共同反共抄为诱饵,对国民党进行政治诱降,破坏我国内部团结,破坏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谋求中国事件的“速和速结”。
党的六届六中全会,早就预见到敌寇势必“扫荡”华北,敌后军民的困难将会增加。对于敌人回师华北,报上发表的社论和文章中,曾作过反复的论述,特别是在朱德总司令《纪念抗战两周年,八路军的当前任务》一文中明确指出:“我们必须认识,吸引敌人回师华北,是我们的重大胜利,是华北军民的无尚光荣。”“我们也要认识,敌人的回师,将给我们华北军民带来许多困难,必须克服困难,熬过这一段困难的过程,才能走向光明胜利的坦途。”
毛泽东同志在《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一文中,论述建立根据地的基本条件:要有一个抗日的武装部队,并使用这个部队去战胜敌人,发动群众。
1937年8月至9月之间,我八路军挺进华北,就使得开辟敌后战场、创建根据地,有了一支坚强抗日武装。当时乘华北敌后日军空虚,我八路军健儿纵横驰骋,发动群众抗日,在华北开展了广大的游击战争。
1939年1月7日,报上发表社论《论华北战局》,全面分析当时的形势与面临的新任务说:18个月来(按:即“七·七”抗战爆发以来)华北抗战创造的伟绩,不仅在战略上给予全国抗战以最大的配合,抑留了30万以上敌寇的精锐,配合了台儿庄空前胜利的争取,保卫武汉5个月的持久。在华北战场上,开展了广泛的游击战,收复了大块失地,树立了坚强的抗日政权,发展了大批的抗日民众武装,维系与提高了华北1亿民众抗日的心情,结成巩固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扩大了华北敌后的游击战争,大量消耗了日寇人力财力,逼使敌陷于点线占领之危险状况和夺取我华北资源、运用我华北人力之不可能,使汉奸伪组织不能顺利建立,使敌寇的奴化教育和欺骗宣传失效。这一切的综合,告诉全中国全世界,华北仍是我们中华民族的。
社论指出,当敌人直达黄河北岸之时,曾得意洋洋地宣告“已占领整个华北”。可是,曾几何时,八路军英勇将士,深入敌后,发动群众,华北亿万不愿当亡国奴的人们,奋起抗敌。社论说,事实胜于雄辩,18个月来,我华北抗战所创造的伟绩,使侵入华北之敌泥脚越陷越深。汉奸王克敏不得不承认,伪政府的工作“一年以来,毫无政绩,自不待言。”河北伪省长高凌云不得不发出“无省可长”的哀鸣。
而从战略上看,华北地区是敌寇侵华的心脏。敌方为“确保占领区”,为准备日后对正面战场发动新的战略进攻,妄图一举消灭华北八路军,我方为巩固华北抗日根据地,多打胜仗,多消灭敌人,壮大新生力量,紧扼敌人进犯大西北咽喉,华北区为我必须坚持的前进阵地。因之,华北的“扫荡”与反“扫荡”,是关系敌我命运之战。对于华北面临的这种严重局势,社论指出:“我们不应忽视,不应害怕,更不应动摇,应以最大的努力,积极的行动。抑留更多的敌人兵力于华北战场,配合正面的努力,以阻止敌人的进攻,求得迅速停止敌人的战略进攻,使战争胜利地确定地进入相持阶段。”
敌寇回师“扫荡”华北,也是对国民党统治集团(即以蒋介石为代表的那部分亲英美的大资产阶级,又称“反共顽固派”)进行政治诱降的一招毒棋。国民党统治集团,原来打算在抗战中借日本人的刀来消灭、削弱八路军和共产党。出乎他们意外的是八路军开到华北前线,广泛开展游击战争,救民于水火之中,深得人民拥护,收复为国民党丢掉的广大国土,依靠人民迅速发展壮大,同国民党统治集团的主观愿望根本相反。正像彭德怀同志在报上发表的文章《论目前形势的特点》所指出的:“‘九一八’以后,中国资产阶级还是千方百计地寻觅妥协的道路,直到此路不通。日寇进逼日愈加剧,中国无产阶级的政党具体地提出了统一战线的政治方针,英、美、法等帝国主义有条件的支持抗日时,才爆发了有资产阶级参加的抗日的革命战争。但是,在每个严重关头,资产阶级仍然表现动摇,对无产阶级政党及人民力量的壮大,处处表示顾虑。特别在今天,必须发挥人民力量才能克服困难、争取胜利的时候,日寇又加紧其诱降,英法劝降,上层资产阶级分子大动摇,构成了投降妥协的主要危险。”
1939年3月,国民党五中全会确定了采取“限共”的方针,成立了“反共委员会”,颁发了“限制异党活动办法”的密令,从此,“摩擦”四起,逆流横行(注:抗日战争期间,国民党和他指挥的军队,制造袭击,破坏我军的事件,对这类事件当时称之为“制造摩擦”,我们对他们的斗争称之为“反摩擦”)。从政治“限共”为主,逐步升级到以军事“限共”为主。报纸结合时局的发展,深入宣传了党的六中扩大全会确定的方针,坚持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有统一,有独立,有团结,有斗争”的原则,全会对“一切经过统一战线”、“一切服从统一战线”错误口号的批判,给予报纸以坚定的政治方向。针对国民党统治集团采取的“限共”方针,我们既是一定不要破坏统一战线,又绝不受它的限制,束缚自己的手脚,要放手发展进步力量,坚决打击顽固派的进攻。经过一年的报纸宣传,提高了华北军民对投降妥协危机的认识的警惕性,认识了“防共”、“反共”就是投降妥协的准备步骤,对于第一次反共高潮的袭来,有了必要的思想准备,也有了应变的自卫能力。
1939年4月23日,十八集团军副总参谋长左权对本报记者发表重要谈话,纵论华北战局。左权将军指出:
“华北抗战是全国抗战的一部分,华北抗战形势离不开全国抗战形势,全国抗战形势的变化可以影响华北,同时,华北也可以影响到全国。再说中国是全世界的一部分,密切联系国际形势。国际形势的变化,也会反映到中日战争上来。今天说来,国际反侵略运动比较高涨,但张伯伦飞达拉弟的退让政策仍未全部终结,而中国自身的力量尚不足以停止敌人的进攻。反之,西欧法西斯张扬跋扈,助长了敌寇侵略气焰。因之,截至目前为止,敌人尚未停止其战略进攻阶段。”
“武汉、广州失陷之后,敌人战略上的基本方针是:一,确实掌握敌占领区,企图扩大以点线的占领为面的占领,二,继续进攻西北西南,切断中国国际通路。同时加紧政治阴谋,破坏我民族团结。”
“自1938年9月,日寇进攻晋察冀开始,集中60万兵力于华北,实行对各个抗日根据地、游击区的分区‘扫荡’。敌人虽然获得某些成功,主要是占领了某些城市,但其基本目的仍未达到,而且将来也难能达到。”
左权将军的这个谈话,就华北敌后抗战与全国战局以及国际形势的相互关系和影响,阐明华北敌后抗战的重要作用,指出敌人尚未停止其战略进攻,而当时敌人的战略方针,就集中在对华北敌后八路军的作战上。因此,我华北军民战胜日寇大举进攻之战对于粉碎日寇“速战速决”的战略,迫使日寇不得不进行长期战争,是具有决定性意义的。
5月间,报上发表《坚持华北游击战争》的社论,号召华北军民奋起,以反“扫荡”坚决打败敌人。社论说,毛泽东同志以马克思主义的观点,科学地估计了敌后战争前途,指出华北抗日根据地“势将遭到残酷进攻”,“然而是能够坚持的”,并且“在广大的区域仍能发展”。这个估计,华北军民以自己的英勇奋斗把它实现了。
二、深入动员反“扫荡”
报上及时报道了敌人回师华北的动向。1938年9月以后,敌寇首先向晋察冀模范抗日根据地发动进攻。接着,“扫荡”冀中、冀南。12月,平汉、津浦、正太、同蒲各铁路线上,兵运频繁,敌寇忙于部署对大西北的进攻,加紧对华北的大“扫荡”。针对敌人的战略调动,八路军给予迎头一击,发动了1939年元旦的总破袭,一举切断平汉、津蒲、正太、同蒲、平绥五大干线,打乱了敌人的部署。
日寇回师华北大“扫荡”来势凶猛,为引起华北军民的高度重视与警惕,我们报纸随着敌情的变化,撰写社论,进行反复的深入的思想政治动员,反对麻痹轻敌思想。1939年1月7日,发表《论华北战局》,全面分析了华北战局形势,指出敌必将以最大力量“扫荡”华北,为了战胜敌人,战胜困难,必须做好各项工作。以后,就不同的问题发表的社论有《组织广大妇女到战争中来》(1月9日)、《发扬民族自尊心与自信心》(1月17日)、《晋冀豫各界紧急动员起来》(1月19日)、《加紧军民团结》(1月23日)、《动员回民同胞积极抗战》(2月13日)、《当心敌人的袭击》(2月23日)、《战时人民武装问题》(2月19日)、《武装保卫春耕》(3月25日)、《动员新战士上前线》(4月7日)、《发动归队》(4月9日)、《发展群众的游击战》(8月9日)、《武装保卫秋收》(8月11日)、《提高战斗的积极性》(8月11日)、《加紧武装民众发展广泛的游击战争》(8月24日)、《号召华北军民高度紧张起来》(11月9日)、《提高革命警惕性》(1940年1月7日)等近20篇。
为了推动和指导备战工作,报上发表的社论有《加强锄奸工作》(2月27日)、《严格检查动员工作》(3月3日)、《破路拆城要彻底》(3月15日)、《加紧防空》(4月5日)、《广泛发展和健全游击小组》(4月25日)、《论改进空舍清野工作》(5月3日)、《新时期中锄奸工作的新任务》(7月19日)、《健全自卫队》(9月13日)、《起来扑灭汉奸》(11月21日)等10多篇。
对于战局的发展,报纸适时地进行论述,指出发展趋势,揭露敌人战术的新特点,提出我们的对策,总结经验教训,并以反“扫荡”的新胜利,鼓舞全华北军民顽强斗志,誓死保卫根据地。这方面的社论有《粉碎敌人对冀中冀南的进攻》(1月25日)、《我军收复辽县》(2月5日)、《剧战开始了》(3月1日)、《庆祝粉碎九路围攻一周年》(4月15日)、《论晋冀豫目前战局》(4月19日)、《论机动战》(4月29日)、《坚持华北游击战争》(5月11日)、《敢不敢胜利》(6月17日)、《粉碎敌人大“扫荡”,首先要打击敌人新阴谋》(7月21日)、《巩固我们抗战的堡垒》(7月23日)《敌寇水淹河北平原》(7月28日)、《努力粉碎敌人“扫荡”》(8月3日)、《论晋冀豫战局》(8月5日)、《晋城高平相继克复与晋冀豫战局》(9月1日)、《敌对平原“扫荡”再度开始》(11月15日)、《庆祝涞源大捷》(11月17日)、《保卫晋察冀边区,粉碎敌人新进攻》(12月1日)、《庆祝收复黎城、东阳关》(12月17日)、《邯长大道收复后的晋冀豫战局》(1940年1月5日)、《庆祝华北各地的大胜》(1940年3月25日)等20多篇。
从有关粉碎敌人大“扫荡”的社论之多,充分显示了我们的报纸牢牢地掌握住敌后党报的方针政策,致力于反映、鼓舞和指导;华北的抗日武装斗争,突出了我党战胜敌人的三大法宝之一-武装斗争,也体现了党的六届六中扩大全会规定的“我们工作的主要方面在敌后和战区的方针”。
三、对反“扫荡”及时进行指导
从报纸的报道中可以看出,1939年,敌寇对华北的大“扫荡”是下了最大决心的。其规模之大,战斗的集中程度在华北敌后抗战史上是空前绝后的。为进行这次大的进攻,敌调集了22个师团、精兵60万,先后对晋察冀、冀中、冀南、大青山、晋西北、晋西、冀鲁边、苏鲁边、苏皖豫、鲁西、鲁南、胶东、鲁西北进行了一次到多次的“扫荡”。仅对冀中,在一年内,动用日军2个师团、伪军1万进行了5次战役围攻,3次分区“扫荡”。我军与敌作战383次,毙伤敌伪军9414名。我亦伤亡3850人。战斗之激烈,实属空前。对十八集团军总部所在地、华北抗战的战略中枢-晋冀豫境区,集中了6个以上到7个师团的兵力,进行了持续、反复的“扫荡”。在“扫荡”我各根据地过程中,日本军队逞其侵略者的疯狂、野蛮、残暴的反动本性,大烧大杀,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并多次施放毒气。最狠毒的是水淹河北平原,挑决冀中、冀南10多条大河,淹没30多县,水深处达3米多,浅处也在1.7米以上,仅冀南就造成灾民300万。敌人的暴行,必然加深民族矛盾,凡我一切不愿当亡国奴的同胞,无不奋起杀敌保家乡。滚滚洪水也不能动摇我河北军民的抗战决心,他们一面救灾,一面坚决抵抗日寇的“扫荡”,满怀对敌仇恨,在万分困难的情况下,坚持了平原抗战。
为系统地全面地反映坚持华北抗战的实况,报纸约请十八集团军副总参谋长左权(1942年以后为王政柱同志),每半个月或一个月为报纸写一篇华北战况概述,精确分析战局,提出指导方针。下面从一篇华北战况概述中摘录的几段(这篇《一个月来华北战况概述》刊登在1939年5月11日和13日的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