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狂奔许久,肖瑶精疲力竭。马儿被打了几鞭之后便像是要报复肖瑶似的,跑得疯狂极了。山路本就不平坦,还弯弯绕绕的,肖瑶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颠得错位了。
跑出一段距离之后,肖瑶使劲扯住缰绳,意图让马儿恢复正常,可是不赶马车不知道,当马夫也是十分需要技术的。经过好一阵的人马抗争之后,马儿终于平复下来。
肖瑶气喘吁吁地对陈芳华说:“娘,你……你到车里坐,那里舒服点。”
陈芳华刚才也是十分紧张,双手一直抓着车沿,若不然,她早就被甩到车下。此时看见肖瑶劳累的样子,又心疼起来,说:“还是你进去休息吧,娘来赶车。”
看着瘦弱的陈芳华眼中的心疼,肖瑶心中微暖,微笑着道:“还是你去,等会我累了再换你,咱们的逃亡之路还长着呢。”
陈芳华是个听话的母亲,她回身打开车门,却被吓得大叫出声。
“怎么了?”肖瑶被陈芳华的叫声吓了一跳,看她惊恐的样子不像是见到了满车的金银珠宝,于是探头望向车内。
车里躺着一个姿势极其别扭的女孩。肖瑶惊愕非常,难道刚才那位大叔是人口贩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亏得自己先前还在心中将他形容得那么威武高大,甚至将他当成大侠。
“娘,你来赶车。”说着就将缰绳递给陈芳华,自己钻进车厢。
肖瑶那么不设防地进去,是因为那个女孩被捆成了粽子,攻击属性为零。车厢里铺着垫子,大概是因为天气热的原因,垫子不厚,又大概是为了缓解颠簸带来的不适,所以这么热的天气车上还铺着垫子。再打量了一下粽子女孩,她的眼睛很亮很大很显眼,之所以显眼,是因为此时她正恨恨地瞪着肖瑶。肖瑶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她的内心,她心里在说:“我要将你生吞活剥了!”
好吧,肖瑶理解,看她的身体扭曲程度,刚才马儿疯狂奔跑给她带来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之所以粽子女孩没有说话,是因为她的嘴巴被堵住了。也正是因为这些特征,肖瑶才那么果断地将大侠判为人口贩子。
肖瑶将粽子女孩的身体扶正,并在脑中斟酌措辞,然后讪讪地笑了笑,说:“你是被绑架的是吗?”
粽子女孩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眼睛还是瞪着肖瑶,由于瞪得久了,眼睛酸涩,不由得眨了眨。肖瑶将之理解为承认了。
“真看不出来那位大叔人模人样的,居然干这种丧尽天良泯灭人性拐卖妇女的勾当。”表达完同仇敌忾的观点后,肖瑶邀功道:“那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哦,真没想到就自己的时候同时还能救人。”我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所以你不要再这样瞪着我啦,比起颠簸了一下,被卖才是更痛苦的事。
“唔唔唔……”你才是妇女!鬼才要你救!
那女孩扭动身体,想要说话,要解脱的样子。
肖瑶犹豫了一下,将粽子女孩口中的布团扯了出来。
粽子女孩用力地呼吸了几下,然后抬头看肖瑶,命令道:“解开我身上的绳子。”
肖瑶皱眉,这么恶劣的态度,这么愤恨的眼神,不能放。
见肖瑶无动于衷,粽子女孩抬起下巴不可一世地说:“你可知道我是谁?”
肖瑶摇头,“不知道。”
“我是……”粽子女孩突然打住,表兄说了,她的身份要保密。
“嗯?”肖瑶等着她继续,其实她对她的身份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现在他们被迫捆绑在一起,还是要多了解一点才行。
“我为何要告诉你!”粽子女孩吼道。
“我又没问你,是你自己要说最后又不说的,别踩我的背走下台阶呀。”
“你……哼!”
肖瑶无奈地笑着摇头,果然还是个孩子啊,还是个刁蛮任性的有钱人家的孩子。她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高端产品,虽然她现在是粽子形象,但是她的富贵气质还是流露出来了。看来这不是简单的贩卖人口,也许是有组织有纪律有阴谋的绑票,她们还是先跑到一个不被发现的地方躲起来比较好。
“娘啊,马车开快点。”
对于“开”这个动词,陈芳华还是理解了。
粽子女孩看出肖瑶的意图,冷笑着打击道:“没用的,他们很快就追上来了,到时候你就等着哭吧。”
“难道你是偷跑出来然后又被抓……”她等着哭的意思是她不会哭,她不会哭是因为那些人不会怎么样她,不会怎么样她是因为他们其实是一起的……
“你怎么知道?”说完之后粽子女孩就后悔了,又恨恨地瞪向肖瑶。
肖瑶捋了捋额际垂落的头发,略带无奈地说:“头脑灵活思维敏捷,我很难控制的。”
粽子女孩再不想说话了,她觉得,还是跟着张丰那个闷嘴老头好些。
没过多久,咯噔咯噔的马蹄声前后夹杂,肖瑶爬了出去,扯住缰绳,让马车停下,缴械投降总好过负隅顽抗。
马车停下之后肖瑶跳了下去,等着那位伪大侠。
“瑶儿,好好说清楚,切勿焦躁。”陈芳华站在肖瑶身边,与她并肩作战。
五匹马,六个人。
肖瑶咽了咽口水,在那些人脚落地的时候上前一步,鞠躬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然后抬头,微笑以对。
张丰心中的怒气被她的笑生生削掉几分,到嘴边的恶言也停滞了。
“你家小姐很安全很有活力地在车上呢。刚才小女子慌不择车,居然上了大侠您的马车,大侠无形中又救了小女子一次,此等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肖瑶的一大堆武侠剧种的经典对白还没说完,就被车上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打断,“张丰你这个死老头,还不把这个聒噪的女人给我绑起来!”
“大侠你可别绑我,你们家小姐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没给她松绑,我心想着那绳子八成是恩公您绑的,我怎可以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早知道的话,连她的嘴巴都不要解救。
之所以说这么一大串一大串的话,是因为恩公先前很生气,那么生气的他见到自己,肯定会劈头盖脸地骂,或者扬起大刀使劲地砍。为了避免这些,只能先声夺人,让对方无暇顾忌其它。却不想
“你不将她绑了我就……就不吃不喝,我绝食!”粽子女孩很气愤。
“都多大了还玩这套。”肖瑶小声嘀咕。
张丰自然听得见,原本剑拔弩张的局势突然就让他觉得也没那么紧张了。不过对于这位难缠的主,他心中甚为无奈,叹气一声走到肖瑶身前,说:“这位姑娘,委屈你了。”
肖瑶欲哭无泪,大叔啊,我不委屈,你别绑我。可是最后,她还是被绑了起来。陈芳华苦苦哀求,最后被一同绑了起来。
“把她们带到衙门去,收监!”
粽子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很得意,肖瑶的肩膀和脑袋都耷拉下来,世事无常,折腾了一天一夜,最后竟栽在这么个小女孩手中。最不服的是,自己又没怎么得罪她,女人啊,生人勿近。
当肖瑶和陈芳华一同被扔进车厢的时候,她们的耳朵又遭了罪。
“谁让你们把她们弄到这里来的,把她们给我扔出去!”
肖瑶很想叫那大叔把粽子女孩的嘴巴再次堵起来,但是鉴于这是一位惹不起的人物,最后只能听天由命了。
张丰淡淡地回道:“小姐,是你要把她们带到衙门去的。”
粽子女孩生气道:“带她们到衙门的办法多得很,不许她们坐我的车!”
“小姐,如今只有这一个办法。”
“叫那些骑马的驮着就行了。”
粽子女孩为自己的聪明感到自豪,肖瑶看在眼里,然后将视线放在张丰身上,决定权似乎在他那里。
张丰不看肖瑶,继续淡然地对粽子女孩说:“小姐,要么放了她们,带着也是累赘,要么让她们呆在车上,你决定。”
肖瑶为张丰的不卑不亢感动,同时在心中向上苍祈盼,希望粽子女孩嫌弃她们再不想见她们然后放了她们。
可惜肖瑶高估了自己在上苍心目中的地位,只听粽子女孩用坚定的口吻说:“我就要她们趴在马背上。”硌死她们。
“大叔……”略带凄凉和绝望的声音出自肖瑶的嘴,“大叔,您是好人,我不想您左右为难,我真的您既不想伤害无辜又不能违背主子的意愿,所以,您还是一刀砍死我吧。反正我爹宠妾灭妻,连带我这个女儿也不稀罕了,助长我二娘的威风,我和我娘选择离开都不满意,还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先前若不是您相救,此时我与我娘早已是刀下亡魂。这多活的半个时辰,也是您赐予的,现在,您请收回吧。”
说完就闭上眼睛,等死。同时在心中道歉,爹啊,歪曲了您的形象不好意思啊,但是为了您女儿的小命,委屈您一下不为过的哦?
陈芳华早已潸然泪下,看着肖瑶边哭边说:“瑶儿,都怪娘太没用,连你都保护不了,娘死了是活该,可是你还小,又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够了!”
这一声吼,像一双巨手扼住陈芳华的咽喉,让她的哭诉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