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完事情之后,肖瑶打着哈欠去休息了。由于条件因素,肖瑶晚上不得不与嘉善郡主同一个房间睡觉,只是郡主睡的是床,她睡的是竹榻。而玉竹和玉兰则睡在靠窗的榻上,她的竹榻显然是后来搬过来的。
房里还点着蜡烛,借着微弱的烛光,肖瑶看见竹榻上有一件物什,拿起来一看,是一个精美的小盒子。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其她人是否真的睡着,然后带着疑惑和好奇,小心翼翼地打开,闻了闻,飘着淡淡的香气,大概是白色的,看着像面霜。难道,这是郡主给她的?还是明天问问再说吧。
躺下的时候,肖瑶被竹榻发出的嘎吱声吓了一跳,看到嘉善郡主等人因此被干扰而翻了个身,她轻手轻脚地躺好之后就不敢妄动了。
房间里燃着驱蚊的熏香,比蚊香好闻多了,无限困乏的肖瑶很快睡着,连她的娘亲都来不及想。
翌日清晨,肖瑶被屋外忽大忽小的声响吵醒,她十分不愿意睁眼,动了一下之后发现全身酸痛,终于挣扎起身。
刚刚坐起,便听见嘉善郡主的埋怨:“真是扰人清梦。”
“郡主早安。”肖瑶愉快地问候。
嘉善撇了撇嘴,不理会肖瑶,可是很快她就走到肖瑶面前,仔细研究她的脸。
“你没用我给你的玉姿膏擦脸?”嘉善不愉快地质问。
肖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嘉善说的许是那盒东西。伸手拿过放置于床头的精美盒子,笑问:“郡主说的是这个么?我不知道是郡主给我的,也不知是用来干嘛的,所以没敢乱用。”
嘉善嘟着嘴巴,别扭着说:“本郡主见不得丑陋的东西,你看你这张脸,本来就不好看了,如今晒伤了,丑死了。”
肖瑶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真的很丑么?虽然笑起来有点剌剌的,但是不至于丑吧?再看看嘉善郡主的别扭神情,肖瑶明白了,于是真心愉快地感谢道:“多谢郡主,郡主您真好。”
“假惺惺。”嘉善说完便去洗漱打扮了,肖瑶继续笑,心想这个异世也蛮好的,好人很多,当然,除了她的二娘。
用完早餐之后,肖瑶走出门时便看见浦泰已在不远处的灾民中,他的脸上带着微笑,与灾民们交谈。这副画面,实在是太和谐了。
“口水要流出来了。”嘉善郡主不知何时走到肖瑶的身边,对肖瑶的花痴表情十分鄙夷。
肖瑶咽了一下口水,转脸对嘉善郡主说:“郡主放心,在民女心中,钦差大人仿若天上的云朵,看起来纯洁无暇美丽无匹,却又变化莫测飘忽不定,实乃只可远观之物,哦,不对,之人。”怎么可以将皇子比作东西呢,该死啊该死。
嘉善抬头望了望天上的白云,再看看自己的表兄,这两者,纯洁无暇……嘉善笑了,笑得很欢。
浦泰听到笑声便走了过来,肖瑶看着渐近的挺拔身姿,忙跟嘉善说:“郡主啊,你可别跟大人说啊,在背后编排大人可是罪过。”
嘉善笑瞪肖瑶,不答应她。
无奈之下肖瑶先声夺人,“大人早,大人可用过早膳?大人何时出发?”
面对肖瑶的热情,浦泰的态度丝毫没被感染,他淡淡答道:“即刻出发。”
浦泰的态度不重要,即刻出发让肖瑶很满意,她甚至想上前两步挽他的手拉他走,离嘉善郡主远一点,所幸理智还残存着,没有行动。
嘉善看着肖瑶紧张着急的模样,心中挺乐的,所以,就暂且放过她吧。
与浦泰行至马车边时,眼尖的肖瑶看到有的灾民正就着馒头喝水,那水,似乎是从木桶或者瓦罐直接舀出直接饮用的。
“大人……”肖瑶唤道,目光却在四周灾民之间来回逡巡。
“何事?”浦泰应着,然后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肖瑶这才转脸看着他疑惑问道:“这些灾民喝的是生水么?”
浦泰皱眉,对于这个,他没有确定,不过喝生水也不奇怪呀。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卫,那侍卫很有眼色地答:“灾民饮用的水都是从山上的溪流和山泉取来的。”
肖瑶看着他继续问:“都没有煮沸过就喝了么?”
侍卫看了远处盛水的器皿一眼,摇头。
肖瑶轻叹一口气,旋即郑重地对浦泰说:“大人,不能让他们继续饮用生水。抗洪救灾很重要,但是消毒防疫也很重要,甚至更重要。”
看肖瑶认真的模样,浦泰也慎重起来,这时张丰也走了过来,觉得气氛不对,还以为肖瑶又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于是问:“怎么了?”
肖瑶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对浦泰说:“水患冲垮了房屋,冲走了许多牲畜,腐烂的东西特别容易滋生细菌病毒,如今又是炎热的夏季,十分利于病毒繁衍和传播。不知以往的水患有没有造成疫情爆发?”
“有,而且难以治愈,传染极快。”
肖瑶表情凝重,“所以从疫情还未发生时,我们就要开始预防。所谓病从口入,首先要注意饮食,什么东西都要煮熟煮透了再吃,喝的水要煮沸五分……煮沸一盏茶的功夫才行。”她差点就说煮五分钟了呢,看来习惯是很难改的,不过被同化似乎是很容易的。
“还有什么?”对于肖瑶不时提出的意见,浦泰略微思考便知她说的都有用,也有道理。
肖瑶想了一下,说:“发现有死掉的牲畜之类的,赶紧烧掉,以免病毒扩散。还有找些艾草燃烧,好像这个可以驱虫,我也不是很确定,你们最好找精通药理的大夫来问问,顺便让他准备一些能预防疾病的药给大家喝。还有……”
肖瑶苦思冥想着,浦泰没有打搅她。而张丰,他的表情有讶异,也有赞赏,并在心中揣测,这个肖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呢,对于治理水患和防疫都这么有见地,难道是肖振成教导有方?
如果是,那为何肖振成并未施行?
张丰的疑惑,浦泰也有,不过目前重要的不是这些。
“你们为何还没走?”嘉善郡主的声音打破沉寂的氛围。
浦泰微微皱眉,对她的干扰感到不满。
浦泰对工作的认真态度大家都知道,包括肖瑶,看见他不满的神色,肖瑶怕嘉善又遭受他的冷言冷语,于是笑着迎上嘉善跟前,兴奋地说:“郡主来就好了,这些事情就交给郡主来处理吧。”她真的是好心解围,并不是给郡主找麻烦。
听了肖瑶的话,浦泰点头,给点事情让嘉善做,她就不会闲得到处惹事了。
于是此事就这么落在嘉善郡主的头上,而张丰被留下辅助郡主。
到洪灾现场的就只有浦泰和肖瑶并一众随从。没有张丰同行,肖瑶倍感孤寂,还有不自在。
在逼仄的马车上,浦泰继续先前未完的问题:“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暂时还没想出来。”这是实话,先前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肖瑶已经暗自佩服自己,再然后,总感觉有一点苗头到了,但就是想不起具体方案。
“好吧,你慢慢想,想到了告知于我。”
肖瑶解脱似的点头道:“嗯。”
“你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的?你父亲教的?”浦泰本来觉得不该问这些没啥用处的事情,他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但是他还是问了出来。
肖瑶含糊其辞地点头道:“是的啊,我父亲说的。”
浦泰狐疑的看着肖瑶,“既然你父亲知道这些,为何他并不这样做呢?难道他并不是一心为民的好官?”
肖瑶惊愕,这个罪名,可大可小,看浦泰对治理水患那么认真拼命,她的爹会不会因此被立为玩忽职守之类的罪名?这个,还是不要吧,她爹是罪臣的话,她就是罪臣之女,以后的日子还怎么混。不对,还混什么,自己可能都要一起变为阶下囚。
“大人真是明察秋毫,这些的确不是我父亲教我的,是我自己琢磨的。”旋即她便意识到这是浦泰故意设下的语言陷阱,而她,就这么傻傻的跳了下去。这个意识让肖瑶看向浦泰的眼神从讨好以博原谅,变为忿恨以示不满。
浦泰十分满意肖瑶的态度,整天看她谄媚讨好,利人的目的实则利己的模样,挺腻的。
“你的脑袋瓜子有这么聪明么?”浦泰淡笑道。
肖瑶咬牙,这个人,为何总要把夸人的话说成贬人之语呢?真是太对不起这张帅气高贵的脸蛋了。
“我的聪明大人不是已经见识到了么?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唉……”肖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面对这种超级无敌腹黑男,形象什么的,脸皮的厚薄程度什么的,都不用在意。
浦泰呵呵笑了起来,“好一个天生丽质难自弃,这句话颇有嘉善的气势,看来近墨者黑果然有道理。”
肖瑶也陪着笑,波澜不惊地道:“大人错了。”
“哦?”浦泰不解,“错在何处?”
肖瑶扯着嘴角,认真地看着浦泰,说:“我的近墨者黑与郡主无关,倒是与大人您有莫大的关联。”
紧接着,马车里爆发出几声大笑,源自于浦泰皇子的大笑。外边的随从面面相觑,不由得想,咱们大人早上吃了啥,是不是吃错了啥,或是,那位瘦不拉几的姑娘其实十分有魅力?
冷冷地看着快乐的浦泰,肖瑶说:“大人,闲聊时间结束,我们来说说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