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微微在强烈的阳光下醒来。昨晚一杯接着一杯喝,恨不得将吧台里所有的酒都灌进了肚子里。现在好了,一动脑袋,就像是被砖头砸了脑袋,太阳穴突突直跳,这种头痛欲裂的感觉简直让人想去死。
啊啊啊啊!
她抱着脑袋,痛苦地大叫一声,跳下床,一路卷走了所有的被单。将自己裹了一圈又一圈,像木乃伊回归似的,一脸暴躁地望着弗里茨。
指着他,正想破口大骂,他却撑起胳膊支起脑袋,一脸风骚地伸手送了个香吻给她。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眼中,反射出来满满的都是柔光。
那神情看得林微微一呆,没想到他这么刚毅的脸上也会露出这样的温柔,仿佛四月的爱琴海,波光粼粼,被风一吹,荡起一阵阵涟漪。
见他要起身,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不料脚下踩到床单,踉跄着被绊倒了。
弗里茨扬眉一笑,潇洒地翻了个身,站了起来。他向她一步步走近,高大的身影顿时挡住了她前面一大片阳光,被他笼罩在阴影下,她紧张地啥也看不清。
她显然是想歪了 ,向后移动,放声尖叫道,“你想干嘛?不要过来,啊!!!”
他气定神闲地在她面前蹲下,掏了下耳朵,道,“叫什么啊,吵死了。”
“你……你!”
“……”林微微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摸了下她的脸,他露出个坏笑,道,“不然,你想要我干嘛?”
这邪恶的语气,加上这欠揍的表情,简直能把人气到美克星上。林微微望着眼前这个无耻之徒,被气得一时语塞。
弗里茨得寸进尺地捏了下她的下巴,慢慢地凑近脸,准备再偷个香。
在他的嘴巴贴上来之前,她一巴掌拍开了他的脸,吼道,“滚,离我远点,你这个变态!”
没亲到,还被推了个趔趄,他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咧着嘴,笑望她。
被他看得林头皮一麻,林微微挣扎着爬起来,飞快地逃进厕所里,啪得一声甩上了门。
坐在马桶喘着粗气,懊恼地揪着头发脾气,一抬头,就瞄见弗里茨站在厕所外面,双手抱胸地靠着墙壁。迎上她的目光,便吹了声口哨。
林微微一惊,这才发现这个厕所的门是落地玻璃窗式样,关了和不关没两样。
坑爹哇!
她昨晚吵着闹着要双人间,于是前台就给了她这么一间豪华双人套房。本来这就是给情人住的,为了增加点情趣,浴室没有实门,只有玻璃门。所以,她在里面干些啥,弗里茨站在外面一目了然。
还想凉水洗个澡,降一降火,现在这情况还降个毛线火啊,就算用冰也降不下来了。她冲出去抢了衣服,直接躲在角落替换。
比起她的扭扭捏捏,人家弗里茨可大方多了,拾起掉一地的衣服,一件件地慢条斯理地穿上,想到昨晚她的主动,嘴角就忍不住地向上扬。
林微微悔得肠子也清了。不过,当她下楼跑去前台去结账的时候,有一道更狗血的惊雷正当头劈下,将她劈得外焦里嫩,欲哭无泪。
这一家酒店ADLON,是全柏林最贵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而她偏偏还订了一个双人豪华套间,20楼夜景房……
一个晚上的过夜费是她大半年的生活开支!!6000欧,5万人民币!!一觉睡醒,就酱紫没了!问题是,花了那么多钱,她也没看到夜景啊。
幸好昨天,她只是嚷着要双人套房,没说要总统套房,不然15万欧一个晚上,她自觉滚去阿姆斯特丹红灯区报到了。
她那张破银行卡里当然刷不出6000欧,只能打电话给母上求助。哭丧着脸坐在大厅的真皮沙发上,心中忐忑,耳边仿佛已听到了责骂。这下她祸闯大了,***,还花了6000欧,一定会被老娘骂到死。
老妈来的时候,她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头也不敢抬。林妈妈一开始还没弄清发生什么事,前台结算,才知道了个大概。一听到这个数字,顿时没了想法,她两个月工资啊!
没料到女儿会欠一屁股烂债,来得匆忙,也没带够钱,只能用信用卡付了。林妈妈还算是个开通的人,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责怪无用,只是看着她,淡淡地说了句,“6000欧,可以飞两次中国,头等舱。”
林微微的头垂得更低了,宁愿被老妈骂死,也好过这样不冷不热的嘲讽。她低声道,“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会尽快把钱还给你的。”
林妈妈看了看她,又看看弗里茨,道,“算了,你还没工作,拿什么还?就当是家里遭贼。”
贼……还是内贼。
“……”林微微听了心里更难受。头痛身体痛,这会儿还得遭受心理上的双重打击。
出了宾馆,只觉得头顶的烈日刺得她睁不开眼,脚下一个踉跄,站不稳差点摔了。林妈妈还没伸手,弗里茨就一步从后面跨了上来,将她搂进怀里。
看见这个帅小伙,林妈妈一怔,随即问,“你是哪位?”
要是换在平时,弗里茨铁定鼻子朝天,不屑和她握手,因为他是个严重的种族论者嘛。可眼前这个中国女人不同,她是微微的妈妈啊,聪明的话就得先搞定丈母娘。
弗里茨干咳了声,一改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伸手自己的手,自我介绍道,“弗里茨赫尔曼。”
林妈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刚才两人同时从宾馆出来,他又跟着微微,心里多少也猜出了些什么。
微微和杨森分手,这事她也旁敲侧推知道点,但不具体。她一向很喜欢杨森那个孩子,体贴懂事,可惜两人无缘。现在女儿身边突然多了这么一号人物,第一眼感觉,就觉得微微HOLD不住他。不过,年轻人的感情事,她也不想多插手。
伸手和他一握,便转头对微微道,“放学后过来一下。花了6000欧,你总得让我知道你和杨森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微微唯唯诺诺地答应,她平时可没那么老实,可今天情况不一样。
林妈妈是柏林音乐学院的教授,接到微微的求助电话,抽空过来的。她一会儿还有课,所以嘱咐了几句,便匆匆地赶回学校。
林微微看了眼手表,上午10点,阳光无限好。早上的课是赶不上了,但下午的课准备下,还是要去上的。
一转身,就撞上了弗里茨,想到昨夜的种种,气不打一处来,“我进这家宾馆的时候,你怎么不拦住我?”
他耸了耸肩,一脸无辜。6000欧是多少帝国马克?他完全没有概念,再说,她好不容易投怀送抱一次,他怎么可能会拦?
她转头看向弗里茨,只见这家伙站在阳光底下,笑意吟吟地望着自己。人帅,魅力大,到嘴边的话又被堵了回去。
罢了罢了,吃一堑长一智,权当出钱买教训。以后,打死她不喝酒了……唔,打不死也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