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既然变脸发话了,门下只得噤声,可是厅中之人,谁又不想自己能因此契机修为大涨?所以放眼一望,满厅的不服任谁也看得出,只是不好当面与菩提理论罢了。菩提祖师冷冷扫过众人的面容,看到个个一脸的不服,心中不愉,哼了一声,本待不加理会,以掌门之势强压下去就此结束。却听见一个不知道是第几辈的弟子也跟着哼了一声,此时满厅寂静无声,这一声轻哼,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只是厅中人数众多,各人一时也没听出究竟是谁,当下个个心中大喜:“好!痛快!这家伙是谁?够胆量,虽然我等不能与掌教当面理论,他能想出暗中做这让掌教难堪之事倒也不错。”不由个个望着菩提祖师,等着看他如何发飙。
偏偏菩提祖师一时也没有听出来究竟是谁,想发怒却没有对象。眼见众人齐齐望向自己,等着看自己如何反应,心中倒有些为难了,心道此时来追究究竟是谁哼这一声,若是问得出来,倒还罢了,后面严惩不贷、绝不姑息全都顺理成章。可若要万一问不出来,此事到最后没个结果,自己的老脸可就丢大了,心念瞬息之间转了数转,还是决定就此罢了,这样旁人即便想暗中偷笑,也不至于会长久放在心上,定然是当作过后转眼即忘的如芥小事。
眼下个个不服,还没法追究杀一儆百,不如落个大方,把事情摆出来说清楚为好。若是万一门下有谁去与须弥暗通款曲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心中计议一定,他开口了。
“关于此事,我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现在既然有人想不通,为免各位今后心中一直耿耿于怀,我还是给大伙儿道个明白吧。”坐在掌门交椅上的菩提祖师说完这话,伸手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品了一口,然后满足地长嘘一声,接着道:“故老相传,本门有三大绝技,各位应该都知道了。”
“呵呵,”众人中一位着杏色道袍的老者未言先笑了一声,然后道:“那是自然。本门的灭日、掩月、迷星三大神功,动天地兮泣鬼神,天下却有谁敢说不知晓?”
“哦?”菩提祖师扬了扬眉,放下茶杯,转向那道人微笑道:“本门有这样厉害的绝技吗?师兄我却怎么不知道?不知陈师弟可否把这三门绝技给师兄演练演练,也让师兄开开眼界?”
那陈师弟哈哈一笑,道:“是陈忘道说走嘴了,哈哈。传说中的、传说中的!”
菩提祖师呵呵笑道:“这才是嘛。传说中本门的三大神功,这传说中几个字是万万不可少的,不然会给人诟病啊。咳咳!”说到这里,尴尬地咳了两声,才接着道:“唉!当年开派祖师叶天师凭这三门神功笑傲天下,如今我辈却丢尽他老人家的脸啊。”
一灰袍老者插言道:“师兄为何妄自菲薄?虽然本门三大神功传到如今已经尽失,可就凭本门目前的实力,凭师兄身怀的漫星神功,天下排名却仍居第一嘛。”
听到此言,菩提祖师嘿了一声,尚未置可否,另一紫面老人接口道:“蓝师兄所言甚是。呵呵,其实就算本门并非如今这等人多势重,单凭掌教师兄能自创漫星神功,并直达第七重境界,恐怕找遍天下也难逢敌手了罢!哈哈”
此话听到耳内,菩提脸色忽然一肃,轻轻哼了一声,众人陡然一怔!却见菩提祖师对紫面老人道:“王师弟此言差矣!难道师弟修道一生,竟然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吗?”
那紫面老人似是心有不服,道:“师兄,我只是说出实话而已。我王忘望入本门这么多年,可从没看过师兄败过一阵啊!”转过头来,对着众人道:“不知各位师兄弟可曾见过?”
菩提祖师抬起头来,望向那厅中高悬的匾额,轻轻道:“其实,本门处在这蓬莱,只是坐井观天,自欺自大而已!这世上真正的高人,你们别说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啊!嘿!”转过头来,对众人意兴索然地道:“本门天下第一此等话却请各位从此忘掉吧!”
众人一时无语。
菩提祖师又道:“如今世人只知道本门的名声是靠三大神功拚下来的,就算是本门历代相传告知门下弟子,也是这般说法。殊不知其中另有隐密。今日要告知各位,当年祖师爷叶天师行遍天下无敌手,却并非使的是本门三大神功。”
众人均是一惊,继而心内一喜!陈忘道失声道:“莫非本门还有比三大神功更为高深的功法?”
菩提祖师苦苦一笑:“非也!你等不必妄想了。祖师爷使的根本就不是本门功法!”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本门的开派祖师,用的却不是本门功法?”
“那时祖师爷还未开宗立派,孤身一人行走天下。”菩提道人低着头,缓缓诉说着,“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一个高人,得其青睐,传授了一套神功。可是祖师爷,虽然天赋异禀,却也无法消受这套神功,练到后来,虽然依仗神功藐视天下,自己却也受神功之害性情大变。总算祖师爷知机得早,在最紧要关头自己以大毅力散功,方才能以后成就正果。”
“后来,祖师爷凭自己一身所学,自创灭日、掩月、迷星三大神功,开宗立派,才有了今天的星月门。但是,奇怪的是,却自他而下,定下了一个规矩,凡本门弟子,永不能同练三大神功。并为绝本门弟子之念,亲手把灭日神功送给了西昆仑的紫虚大师。”
听闻本门神功就此送与他人,星月门诸众无不惋惜。菩提见众人意气消沉,开口言道:“缘来缘去,本来如此。各位也不必看不开。”沉吟一阵,继续说道:“当年祖师爷定下这规矩,委实莫名其妙的很。后代掌门不断推想,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本门这三大神功,应该就是那位高人所传,后来祖师爷把它一化为三而已。”
“不错,祖师爷自己深受其害,自然不希望本门有人再去走上他的老路,所以立下如此门规。这样就说得通了。不过,师兄,本门就算只余两门神功,为什么到如今却会失传得一门不剩?莫非本门另有变故?”那身着灰袍的蓝姓道人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菩提祖师长叹了一声:“确实另有变故,但其实神功并未失传。”指了指厅中壁上高悬的星月派牌匾,“当年祖师爷创三大神功,开宗立派,留下了它。虽说刻意三去其一,并立下门规严禁本门弟子身兼三艺,可是众弟子天天见到这牌匾,又有谁不想如祖师爷一般练得一身傲世绝学?八百年前,终于有位本门前辈历尽艰难,得到了全部三大神功的修炼之法。嘿嘿,可惜,那位前辈却不知他会因此而不得善终,最后在伏羲琴下落得个肉身灰飞烟灭,元神渺渺无踪的下场!”
“八百年前?”
“伏羲琴?”
众人哗然。因为众人均知,千年以来,殒于伏羲琴的只有一人,就是那令天下血流成河号称“天上地下,唯我独魔”的天下第一魔莫玄!
“莫非那莫玄竟是本门前辈?”有人迟疑地问道。
菩提祖师苦笑了笑:“正是!但当年的掌教师祖又如何敢让世人知道这等人和本门有渊源,所以在门内下令封口。而莫玄艺成之前在本门刻意默默无闻以处心积虑。三艺合一之后,和本门神功又有了天地之别。所以在外人看来,莫玄和本门是怎么也扯不上任何关系。”
“自那以后,掌教师祖一不做二不休,凡再有新入门的弟子,直接告知神功失传,以绝众人妄想之心。但其实,所授仍是本门的掩月、迷星两大神功,只是众人尽皆不知罢了。”
“今日那须弥上师到来,说起提升功法之事,虽然尚未明言如何修炼,但我也猜中十之八九,应是他不知从何处知道了三艺合一之事,却又对此不甚了了,想来游说我与他一起互换功法修炼。”顿了一顿,接着道,“他这一门,刚好正是西昆仑紫虚大师一脉!”
“以师兄与须弥菩萨的关系,为什么师兄不虚与委蛇,故作不知,却要摆明了偏不合作的姿态?”众人奇道。
菩提祖师微微摇头:“事关重大,我不想他一直在这上面牵扯不清,还是表明了态度好,以绝其念。”想了想,接着道:“除此之外,今日,我破例告诉尔等这一秘密,也是担心他在我这儿没求得结果,会转过头来找上各位。而各位不知深浅,闹出天大祸事来不可收拾。”说到这里,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掠过,“若然他真的找上各位,我希望各位好自为之,别做出那为祸天下之事。否则,到时别怪师兄我翻脸无情!”
众人神色一肃,躬身齐道:“谨遵掌门教诲!”声音宏亮,直震得洞府内嗡嗡作响。
菩提祖师却恍若未闻,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之后,并未收回,远远望向山门,轻轻“咦”了一声。众人转过头,见山门紧闭,毫无异状,均不解的回头看着菩提道人。
但见菩提祖师哈哈一笑:“好!好!天赋异秉!将来一定是位惊天动地的人物!老道不成全你倒是可惜了!”对着一旁侍立的一位童子吩咐道:“青松,出去把来人接引进来,以后你们就多位师兄弟吧!”
那紫面老人急急问道:“师兄,不知是何等人物,竟让师兄起了主动收徒的兴头?”
菩提道人颔首微笑,缓缓道:“一只泼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