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最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陆家村村头的田地里,一位身着蓝色布衣的中年农妇忽然拿起手里的锄把敲地上的小女孩,小女孩虽然蹲着除草,但却在打瞌睡。
“小赔钱货,你还敢偷懒。”
小女孩背部挨了一两下,她立马清醒过来,猛地站直身子。
“你还敢偷懒,我打死你。”老妇人继续挥动手里的锄头,用锄把小女孩的脚,小女孩被她打得上跳下窜。
“奶奶,我再也不敢了,你饶过我吧!”小女孩害怕地求饶,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奶奶会这么狠心,她大堂姐都十二岁了,还没干过活农活,而她从记事以来,就天天扫地,洗碗,有时候还要下地干活。
“该死的赔钱货,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拔草!”刚才打小女孩的妇人叫朱氏,是小女孩的奶奶,她经常欺压小女孩,她见小女孩呆呆站着,她很生气地怒骂:“赶紧拔草,拔不完,你今天甭吃饭了。”
头上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小女孩热得汗水直流,此刻,她真没力气干活,她是又渴又饿。
“奶奶,我可不可以回去喝点水再干活。”小女孩抬手擦擦额头的汗珠子,征求她奶奶的意见,她奶奶不但不允许,还抬手扇她一耳光。
啊的一声惨叫,小女孩被朱氏打得昏头转向,顿时摔到在地,她头砸在了一块石头上,顿时头破血流!
“奶奶,我流血了……”此时的小女孩还是清醒的,她本能地伸手摸额头,额头和手满是血,她吓得直打哆嗦!
“哼,流点血算什么,全部流干也活该!”朱氏狠心地抬起她的脚,一脚踹在小女孩的腰上。
小女孩被她打得直喊疼,蜷缩成一团,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昏了过去,朱氏以为小女孩装晕,她抬脚,又踹小女孩一脚:“该死的赔钱货,地里那么多猪草,也不知道收起来,带回家喂鸡。”
田地里除了骂声,还是骂声!
过了好一会儿,朱氏才蹲下身子,伸手去试探小女孩的鼻息……
“没气了,不会死了吧。”朱氏心里还是有些害怕,毕竟她弄死的人是她的孙女,要是有人报官,她肯定脱不了干系。
朱氏厌恶地看着小女孩,心里咒骂道:这小贱人和她包子娘一样讨厌,死了就死了,我才不怕呢!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同村的妇人来地里干活,她见小女孩倒在田地里,一动不动,她不免有些担心。
“老嫂子,你家小孙女头都磕破了,现在还昏迷不醒,你还不给她止血啊!”这妇人姓陈,因为她女儿叫翠儿,所以大家都叫她翠儿娘,此刻,她站在自家的田埂边,好心地提醒朱氏不要犯糊涂。
“老嫂子,孩子还小,天又热,你赶紧带她回去找大夫吧!”
翠儿娘的话不管用,朱氏根本不鸟她。
“翠儿娘,关你什么事,这赔钱货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朱氏抬头怒视翠儿娘,恶毒地破口大骂:“不识相的东西,还敢管老娘。”
朱氏骂人的时候,地上的小女孩已经醒了,只不过,她已经换了芯片,成了二十一世纪的女汉子_陆芳菲。
她还没睁眼,耳边又响起一道警告声,“翠儿娘,你最好管住你嘴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吵死了,给我闭嘴!”芳菲厌地娇喝,“再聒噪,我割了你的舌头。”
“贱蹄子,你还敢跟我叫板。”伴随着一声怒吼,芳菲被人从地上拽起来,她呆呆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这不是她的公寓,也不是她熟悉的环境。
还没来得及细想,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在她的脸上,她被打得晕头转向,头痛欲裂。
“疼,我的头好疼!”芳菲失控地抱头狂甩……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像洪水一样涌入她的脑海中,当两个灵魂完全契合,她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她穿越了,前一秒钟,她记得她还在家中敷面膜,后一秒钟,她却穿越成农家小萝莉……这萝莉也叫陆芳菲。
她母亲刘氏当初为了给她大舅舅挣聘礼,被她外公卖给朱氏的小儿子当媳妇,在陆家,她母亲过得很辛苦,婆婆不喜,妯娌欺凌,丈夫虽然长相俊朗,可性格软弱,挣的钱也只能交给朱氏,小芳菲还有一个哥哥,今年十岁,很聪明,经常带着小芳菲去偷听同村的陈夫子讲课,而那个狠心的奶奶把家里挣的钱都给大伯的儿子陆华交束脩。
说白了,他们一家子只有忙碌的命,好事永远轮不到他们。
芳菲还没有彻底消化原主的记忆,头顶便传来一道杀猪声。
“赔钱货,你还站着做什么?_?赶紧干活!”朱氏见芳菲没死,她很不开心,留下来又要浪费她的粮食。
朱氏十分恶毒地骂芳菲。
芳菲捂住流血的伤口,抬头正视朱氏,这个奶奶平时偏心大伯家就算了,她趁爹娘去赶集,就逼她下地干活,她累了,随便休息下,还要挨打,这真是悲催。
“赔钱货,你和你娘一样懒惰,随便做点事儿,就喊累。”朱氏越来越大声,她指着芳菲的鼻子警告道:
“你爹娘回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奶奶,我受伤了,这活你自己干吧。”芳菲替原主难过,朱氏心太狠,原主还是个孩子,她这样对原主,她真怀疑朱氏到底是不是原主的亲奶奶。
翠儿娘看不下去,她拿出自己的手绢,拉过芳菲,帮芳菲包扎伤口。
芳菲对这个翠儿娘有印象,翠儿娘是善良的农妇,她家住在芳菲家隔壁,她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大儿子叫陆大林,小儿子叫陆二林,女儿叫陆翠。
在同村中,只有翠儿娘一家对芳菲他们好,其余的人都骂芳菲的便宜爹爹是穷鬼,瞧不起他们。
在芳菲思考的同时,翠儿娘温柔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
“老嫂子,芳菲死里逃生,你就不要凶她了,赶紧带她回去找大军给她看看,千万不能留疤啊!”翠儿娘好心劝道。
“大奶奶,我的头好疼。”芳菲发现一个问题,当小萝莉有个好处,可以卖萌,这小萝莉才七岁,她赚到了,想不到二十八岁的她成了小萝莉。
“翠儿娘,把她给我,我自家的孙女我自己会带。”朱氏见翠儿娘插手她的家事,她很不爽,翠儿娘平时喜欢八卦,要是她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大家,她岂不是成了恶奶奶。
“罢了,今天,我就饶过你吧。”朱氏从翠儿娘的手里抢过芳菲。
她用力掐芳菲的小胳膊,低声警告:小赔钱货,你最好别出声。
老巫婆,你欺负我还不让我出声。
芳菲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引来不少庄稼人,田边干活的人纷纷凑近看热闹。
人群中,一个包着碎花头巾身穿灰布衣的妇女走了过来,怨恨地瞅芳菲,这人芳菲认识,她不仅是芳菲的大伯母吴氏,还是朱氏的外甥女。
“娘,芳菲咋了?”
吴氏假意关心芳菲。
“老大家的,芳菲磕破头,我叫她不要来豆苗地,她偏不听话,她干活干不了,还害我担心她。”朱氏睁眼说瞎话。
什么叫她不要来豆苗地,明明是你逼着我来的。
芳菲对这个奶奶有了新的认识,看来她以后在家里的日子怕是难过。
“娘,您先带芳菲回家,我去请大军哥过来给芳菲处理下伤口。”吴氏扛起锄头,转身离开,她根本没有去找陆大军,而是绕着路回家。
她不愧是朱氏的人,做事风格和朱氏差不多。
朱氏见大家离开了,她用力把芳菲摔在地上。
“既然死不了,就自己滚回家。”
芳菲低骂,这个该死的老太婆,等我伤好了,我再收拾你。
芳菲转身离去,对面传来一道焦急声……
“妹妹,妹妹。”来人嘴里唤着“妹妹”,是大哥回来了吗?
芳菲回头一看,来人果然是她的哥哥陆睿宁。
“哥哥。”芳菲奶声奶气地喊陆睿宁,陆睿宁跑了过来,心疼地牵起芳菲。
“奶奶,您怎么把我妹妹弄伤了。”陆睿宁爱妹心切,有些怨恨朱氏。
朱氏不满他的说辞,便用手戳陆睿宁的脑袋。
“你这个小兔崽子,我是你奶奶,你还敢叮嘱,哼,你妹妹干点活都干不好,你们一家子是想逼死我吗?”朱氏的泼辣芳菲算是领教了,这个奶奶不仅狠心,还很极品。
“妹妹,别怕,有哥哥在。”陆睿宁用瘦小的身子护着芳菲。
芳菲的头再疼,她都不觉得疼了,有亲人护着的感觉真好,前世她多么希望自己有个哥哥,可以保护自己,虽然她也有弟弟,弟弟也很听话,可她特别想有哥哥。
朱氏没理芳菲兄妹,低骂几句,甩手离开。
“都是哥哥没有用,哥哥不应该去偷听陈夫子讲课,扔下你不管!”陆睿宁很自责,爹娘让他照顾妹妹,他却让妹妹受伤了。
芳菲的眼睛有些湿润,哥哥还那么小,那么爱读书,那么懂事,为什么奶奶不喜欢他,她前世也是农村人,她知道农民的辛苦,如果不是爸爸和妈妈坚持让她读书,她也不会成为知识分子。
想到前世的家人,芳菲委屈地哭了起来。
“妹妹别哭,哥哥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陆睿宁以为芳菲疼得厉才哭,他给她吹伤口。
“哥哥,把那个蒿芝草弄点过来,给我止血。”不一会儿,芳菲停止哭声,她要先止血,免得爹娘回来会担心。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回现代。
“妹妹,你是不是傻了,那是猪草,怎么可以止血啊!”陆睿宁不相信芳菲。
“哥哥,真的,它可以止血,我被奶奶推下田埂之后,昏了过去,我梦见一位老爷爷,他告诉我的。”芳菲撒谎,其实她小时候去打猪草,知道蒿芝草可以止血。
“好吧!”陆睿宁点头,按照芳菲的指示,给芳菲止血。
“妹妹,哥哥背你回家。”陆睿宁拉起芳菲的小手,温柔地说道。
哥哥瘦得像小猴子一样,他怎么背得起她!
“哥哥,你扶我吧,你不用背我。”
最后,芳菲拗不过陆睿宁,由他背起,朝家里走去。
……
陆老头家非常穷,所谓的家不过是七八间土胚房,屋顶的草都烂了,院子的篱笆残垣断痕。
听村里的人说陆老头家曾经发达过,大伯父陆虎还上过学,后来好像因为考场作弊,被罚,所有的银子都赔光了。
正堂里摆放着一张黑黢黢的木桌子,和四张长凳子,桌上边有一个粗砂茶壶和十来个土碗。
朱氏屋内传来一个抱怨的声音。
“娘,我没去请大军哥,请大军哥还要花钱呢!”陆睿宁兄妹刚进屋,就听见吴氏和朱氏的对话。
“老大家的,你做得很好,那赔钱货竟然没死。”朱氏巴不得芳菲死。
“奶奶,芳菲妹妹和睿宁回来了。”吴氏的女儿陆大丫扭头看见陆睿宁背着芳菲,大声喊道。
“睿宁,把你妹妹背到你娘的房间。”朱氏不准陆睿宁兄妹进她的屋子。
“奶奶,妹妹受了伤,而且还很饿,您能不能给她一个窝窝头。”陆睿宁处处为芳菲着想,芳菲好心酸,家里吃的,用的,穿的,所有的一切都由朱氏掌管,相比陆大丫,芳菲兄妹十分瘦,这朱氏偏心也不能偏成这样啊。
“睿宁,现在是青红不接的时候,家里也没有多少粮食,你二堂哥要上学,需要节省粮食来给他买宣纸。”吴氏一口拒绝给吃的。
她家孩子有钱读书,活该她饿肚子吗?
陆睿宁觉得好不公平,为什么二堂哥可以上学,他们却吃不饱。
“大伯母,我妹妹受伤了,求求您给她一个窝窝头吧。”为了妹妹,陆睿宁低声下气地求吴氏。
“娘,奶奶,我回来了。”芳菲兄妹没有得到吃的,而她二堂哥陆华回来之后,朱氏把家里的窝窝头递给了陆华。
“华哥儿,读书辛苦了,这个窝窝头给你吃。”
陆华得意地看了芳菲兄妹,接过窝窝头,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芳菲眼底含着泪水,朱氏,你今天对我所做的一切,我记住了,等我哪天发达了,你就是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会给你一个馒头。
“妹妹,哥哥背你回房间休息,哥哥去给你采野菜。”陆睿宁忍住泪水,安慰芳菲。
芳菲眼里的泪水忍住流了下来,她替原主难过,替陆睿宁难过,在这个家,只有爹娘和陆睿宁疼她。
芳菲擦了擦泪水,跟着陆睿宁走出朱氏的房间。
夜幕悄然落下,芳菲古代的便宜爹娘赶集回来了,得知女儿受伤,刘氏夫妻好心寒。
刘氏坚持要给芳菲请大夫,朱氏不肯。
“老二家的,你闺女又不是千金小姐,当初我就说不要取个娇滴滴的名字,取名叫二丫多好养啊,你偏不信。”朱氏不肯请大夫就算了,还拿芳菲的名字说事。
陆晨央求朱氏:娘,芳菲也是您的孙女,要是她额头上留下疤痕,她以后不好找婆家啊,娘,我们不去镇里请大夫,就请大军哥来看看可好?
“你大军哥收费也很贵的,芳菲要治伤,要花好几十文,阿晨,你随便找些草药给她治治就行了。”朱氏摇头,一步也不肯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