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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无辜的眸光迎上那显然的挑衅,余光瞟向女孩靠近的男人,嘴角上挑掀起极小的弧度,难以寻味。

“恒哥哥!那个老女人欺负人家嘛!”女孩向陆潇恒撒娇,转脸看向没事人似得苏静缓,立刻柳眉倒竖怒目以对。

老女人?苏静缓四下搜寻一边,除了不远处的静候的总经理,在这试衣厅里还真是没找到能算上是老女人的人!

“佳佳!不准那么说苏小姐,还不快向苏小姐道歉!”陆潇恒一面责怪妹妹的无礼,一面一脸歉意的向苏静缓道歉。

“苏小姐,俞先生,真是对不起。陆某没有管教好舍妹,让二位见笑了。”

“陆先生,你是否要确定一下令妹的身体健康?若真被我撞出什么脑震荡的,及时通知我,我会支付医药费的。”

云淡风轻,这个女孩给他的感觉一直如此。言谈举止间的温柔沉淀着名门风范,一颦一笑的亲切恰到好处,既不会夸张,又不失涵养。

“恒哥!她还咒我!”女孩不依不饶的环住陆潇恒的手臂,上半身几乎是贴在他身上的,刚才被她踩过的脚还配合的使劲跺地。

“我不是咒你,是在履行法律职责。如果你不舒服,我们立刻去检查,逾期不候。”万一那天这女孩口不留德被别人给撞出了毛病,再来找她苏静缓,她可不会承认!

“苏小姐说笑了,佳佳不懂事,还请见谅。”陆潇恒笑容温和,可他眼底沉寂的困兽却被苏静缓读懂,似乎他对这个妹妹并不耐烦。

佳佳还想挑衅,却因陆潇恒的眼光而退却,只是狠狠地盯着苏静缓,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似的。

这次换苏静缓郁闷了,她哪里得罪过这个女孩了?为什么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敌人?

难道……

“缓缓,我们该出去了,妈和伯母还在等着。”俞仲卿开口打破此间尴尬的气氛,转向陆潇恒,对上那有些抵触他的眼神,挂起职业的笑容:“陆先生,失陪了。”

陆潇恒对他胡乱点点头,只看着苏静缓,注视着她每一个动作,嘴角挑起一弯浅笑,温儒的有些刺眼。果然,和他的猜测那样,他们并非情侣……

“都走了,有什么好看的!”

“佳佳,你太任性了!”对与这个继母带来的妹妹,陆潇恒是打心眼里不喜欢,可今天陪她出来是父亲的命令,一向孝顺的他才没有反对。

“哼!什么任性不任性的,说白了,你不就是喜欢姓苏的那狐狸精!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陆潇恒绷着脸不接话,只是转身出门,重重的摔门声后,留下的只有佳佳,以及她眼底的那抹怨怼,不甘。

不知为何,最近苏母总是疑神疑鬼,深怕苏静缓再与艾锦有任何沾染,不论她到哪都要查问。她上班让叶城看着,她下班让俞仲卿接送,就差没派个保镖二十四小时贴身监控了!

当然,现在的苏静缓全然不在意这些,她表现的异常安静,安静的超乎想象。她照常工作,照常与俞仲卿见面,照常被叶城言语调戏,可这些都挑不起她的热情。

她把自己封闭起来,或者说,她是把所有的快乐、活力封闭起来,安心当一个设定好的机器人,直到订婚宴的前一天。

晚间,俞仲卿来接她。

“明天就要订婚了,缓缓。”此间的空气太过沉闷,俞仲卿却找了个更为沉闷的话题,使得苏静缓不得不从满脑的混乱中爬出来。

“嗯。”

“你现在还可以反悔,或者,到婚宴上反悔。”

“嗯?”她挑眉,有些疑惑。

“明天……艾锦会来。”一个急刹车,他的声音停住了,她的心跳仿佛也随之停止,接着是她心中宛如雷鸣的鼓动。

“那又能怎样呢?仲卿,你觉得我逃得掉吗?他又能带着我私奔吗!”未免太天真了些吧,这些不是童话就是小说,而她只能在母亲的淫威下屈服,在家长看好的男人中认命的嫁了。

他们,从出生起就注定有这样的命运。

他们,代表的是家族,接受的是公众的视线。

就算他们被保护得再好,总有一天也不会被抛光在人群中。

“你可以的,苏静缓,你可以反抗的!”这句话在苏静缓的脑海中无限放大,从她下车回家一直到她洗漱后躺在床上还在想着这句话的深意。

是的,他让她反抗。

可是,她该怎么做?

辗转反侧,不是因为明日的订婚宴而不眠,是因为明天就要见到艾锦而悲伤。“苏静缓!你还打算把自己藏到什么时候!”她质问着自己,呢喃着,在吞了片安眠药后终于进入梦乡。梦里,还是那样的美好,她和他依然和从前那般亲昵……

订婚宴上

为这次订婚宴,苏母花费了不少心思,从酒店宴会厅的布置到音响师、司仪等的挑选都能看出她的用心良苦。可是苏静缓并不喜欢这些,她坐在休息室里,静静的看着书,不想理会外间的喧嚣。

“苏小姐?苏小姐!该上场了!”化妆师轻声提醒她,深怕太大声会惊扰到此刻沉入书中的精灵。

她不得不称赞苏静缓的美,不像古文里的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而是一种尤物的浑然天成的清艳。一眼看去,她是清纯的女孩,有着沉静的温婉,再瞧眉眼微微上挑的妩媚,就连阅美无数的自己也会沉醉。她是妖精,也是精灵,游走在天堂与地狱的夹缝,是顶着光环的天使,同时闪动着迷离的银色羽翼。

“苏小姐,你真美!”化妆师小心的整理着她的裙摆,赞叹道。

苏静缓放下书,向她颔首称谢,温雅的举止有着书香世家的气韵,墨香然然。

一手搭在门把手上,她犹豫许久终于拧开了门锁。

打开的那一瞬,他们四目相触,彼此只隔了一步之遥。

只有一步,确实如此遥远,难以触碰。

咫尺距离,却是天涯相隔,被迫分离。

“艾锦……”那个在心底漂浮已久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包裹在一套裁剪得体的黑色阿玛尼西服中,沉稳的色彩没有多余的华章,就如他此刻苍白的面容一般,肃然、沉重。

他仿佛是杂志上的模特,刀削斧砍的面容展现着男性的魅力,料峭的寒眸突允他的悲伤与孤寂。此刻的他和那一张张铜版纸刻印的广告人物彩图极为相似,单薄且生硬。

原来,他一直都在门外,原来,他们刚才只隔了一扇门的距离。

艾锦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眸光瞬也不瞬的凝视着她。

她穿着裁剪适宜的奶白色小礼服裙,细肩带的上装柔软轻盈的贴在她身上,凸显其清瘦纤柔的曲线。淡紫色的手工丝绢玫瑰点缀在肩带上,胸口则堆叠了短短的几层柔软的洋纱,虽没显露多少成熟女子的媚艳风情,却也衬出女孩的沉静清雅。

及膝的下裙是一层层雪白纱堆叠,裙摆翻滚着银边。腰际两条轻纱是素净的月白色,在腰际细密的缠绕一圈,后在一侧打上蝴蝶结,任由轻纱垂在裙摆上。晚风吹进屋中,轻纱飘扬,裙摆微微摇曳。

她是精灵,是即将属于别人的精灵。

“今天的你,好美。”说完,他转身向宴会厅走去,苏静缓还是看着他的方向,他的背影。

消瘦的身影,欣长的倒影,孤寂的背影……

苏静缓拿着花束,挽着俞仲卿踏上红地毯。他们接受着众人的祝福,从人群间缓缓走过,不经意看见了几道熟悉的身影。稀疏的议论声夹杂在掌声之中,可她却听得分外清楚。

“咦,这囡不该和那个艾家公子在一起嘛!”陪同某先生出席的夫人说。

“嘁,这小妖精还真有几分本事,咱们的叶大总裁都被她迷昏了!”叶城带来的女伴低头与另一人交谈着。

刺耳的话,她并不在乎,她的眸只注视着那道身影,在人群之前目光也追随她的那道身影。与刚才的死寂不同,此刻的他眸光冷峻,埋葬了眼底所有的热情与渴望。

从他身边走过,他用彼此能听得见的声音对她说恭喜。他淡淡的笑着,给她拥抱,给她祝福,但这些都不在温暖。

可她依旧贪恋。

站在台上,她沉默的注视着台下那个人影,想象着如果此刻自己身边是他会是怎样一番景象,还会像现在这样沉郁吗?可这一切只是想象,现实始终是残酷的。

这一切都应司仪的宣布声中消失,她回归现状,努力的微笑着。

“……下面我宣布,俞仲卿先生与苏静缓小姐在此订婚!”

“等一下!”

似乎因为那幽幽的目光,苏静缓做出了有生以来最大胆的事情,她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中惊呼。却被母亲的声音制止了她下面的动作,捧着花束的手微微僵滞。

“小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现在在举行仪式!”

听着母亲命令的话,苏静缓回头对上她有几分埋怨的眸光,心间苦涩的浮着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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