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飞回来的时候我正头疼宾客的座位安排呢。宴会时安排座位可谓是大事,这个圈子里谁和谁有明仇,谁和谁有暗恨,你都得注意了。一个不小心就两方都得罪,喜事也变成了坏事。
我逐个排查着可能出现的隐患问题,密密麻麻的名字看得我头晕眼花的。就在这时候,洛洛如仙女一般出现在我眼前——虽然是个胖仙女。
我抬头愣愣的看着洛洛,整个人都依旧处于狂躁边缘。洛洛伸出手掐了掐我的脸说:“你傻了?说话啊。”
“洛洛……”我瞬间瘪了嘴,朝她展开双臂然后将她柔软的身子抱入怀中,头靠在她的小腹上,“还是你最好抱了。我跟你说我快疯了,一下这个和那个不能坐一起,一下又是这家和那家是世仇最好隔开。这世上怎么这么多的恩怨情仇啊。还能不能一起玩耍了。”
洛洛拍拍我的肩膀说:“乖,这还只是订婚,你想啊。当你订婚的时候都安排好了,结婚的时候就不用担心再安排一次了,长痛不如短痛,咱一次性解决它!”一边说着还一边做出了个刀手。
我噗嗤一笑,连忙拉着她坐下来:“你刚到还没休息吧,先去洗个澡我让人给你准备好了房间,然后晚上我们去玩。我都已经想好了,你难得回来一次我们呢就好好的玩一次。”
洛洛一边听着我哔哔啪啪一大堆,一边好笑的看着我:“我倒是无所谓,但是大小姐你有时间么。你不是连桌位都没安排好么?”
我顿时整个人一僵,洛洛摇了摇头:“我先去洗澡,你赶紧把这个东西弄完了再说玩的事情吧。”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彻底的放下来。当日子越发的邻近,某种迫切的真实感也逐渐将我包围。订婚的消息越滚越大,连带着我也逐渐的曝光在媒体的镁光灯之下。连带着我的小诊所也开不了了。我索性给筱雨放了假全心全意的在家里准备订婚的事情,也顺道躲着媒体的荧光灯。
父亲将我保护得很好,外界只知道父亲有一儿一女成就一个“好”字,却从不知道我的真实样子和工作。而现在,人人都是记者,人人都是媒体。就连筱雨在看到杂志上的报道之后说:“晴晴姐,我知道你家有钱,却没想到你家那么有钱。”
这就是所谓的我猜到了开始却没猜中结局?
伴随着联姻新闻的还有陈氏国际以三百三十七亿元购买百分之秦朝地产百分之二十七点五的股份,成为秦朝第二大股东。一时间,我们两家在G市名声大噪。再也没有那个家族能够睥睨。
我看着桌子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最后和吴伯确认了一边这样不会有任何问题之后,才彻底松懈下来。洛洛坐在我身边:“我在飞机上还听到有人在谈论你订婚的消息呢。你们有钱人订个婚真麻烦。”
我耸耸肩:“其实订婚是其次,主要是宣布陈氏即将加盟秦朝地产的消息。两家准备联合推出一项海边别墅项目,我们的订婚只是其中一个小部分。”我对着洛洛比出一个小小的距离,“就这么点。”
“你不是说秦州他爸不愿意秦州‘攀龙附凤’,那你爸还这么明目张胆的购买秦氏的股票,这不是摆明了‘你敢对我女儿不好我就让你公司不好’的态度。秦州这样也同意?”
说到这个我只能对洛洛表示遗憾:“其实不但是我们拥有秦氏的股份,秦氏也购买了陈氏的股份,只是份额没有那么大而已。唉,不管了。反正生意上的事情我是不管的。”
洛洛抓过旁边一个抱枕,颇为担忧的看着我:“晴晴,你真的打算就这么订婚啦。”
“不然呢?”
“我还以为你总得挣扎个两三下呢。”
“我在英国不是挣扎过了么。”我靠到她身上的枕头那里,“你想想这世上能有几个人比秦州优秀而且我还能认识的?几乎为零了吧,所以我干嘛还挣扎。”
“我倒没想到你对秦州如此一往情深。”洛洛无不讽刺的说道。
一往情深,倒也不至于。只是觉得小时候的那份情感蕴藏在心底很久,我曾经以为我忘记了。却没想到它在暗处一直存在直到现在仍未消失。或许每个女孩心底都有一个小小的憧憬,希望能够自己的初恋终成眷属,而我恰好能够实现这个憧憬罢了。
虽然这其中参杂着许多我所不认同的东西,但是我记得母亲说过,婚姻是复杂的需要一定的忍耐和包容。在这段路上,每个人都会犯错,纠正他就好了。
而我并不知道即将走上的是一条怎样的道路,只是心中有个声音告诉我不断的前行才是正确的。
几天之后,某个明星爆出了出轨丑闻,吸引各家媒体争相报道。一时间我聚焦在我身上的镁光灯都消失了。
没几天,秦州来找我说:“我们去看爸爸吧。”
我顿时一愣,因为所有的杂事都需要经手,我已经将秦叔叔这事给忘了。现在说起来我才想到我还有一个人没有搞定,那就是秦叔叔。
秦州的父亲秦朝是一个退伍军人。退伍之后便回到自己的小村庄里挖煤,后来渐渐的竟然从挖煤的变成了煤老板,又从煤老板变成了房地产老板。我犹记得当年他刚刚搬入枫林蓝岸的时候,周围的那些声音并不好听,但是秦叔叔并不在意。
这也就是的秦叔叔对于这方面特别的看重。后来也刻意的对我们家保持距离。生怕别人说出什么借东风的话来。
秦州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送出国的。
后来秦叔叔检查出胃癌,秦州被急调回国,现在想来我也有快半年没有见过秦叔叔了。
秦州接手公司之后,秦叔叔和阿姨回到当初的那个小山村里修养。据秦州说他也有好些年没回去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里透露出了对那儿的想念。这让我对那个山村越发的好奇起来。
出发那天,洛洛他们来送我们。我再次见到了吴若芙,她依旧是一身简单而修身的套装,长发披肩而下。她是在近几年才留的长发,在这之前她都是以干练的短发示人。而我今天为了方便将长发全都盘起来了。
洛洛发现了我的目光凝聚的地方,她转头看去然后再看向我,微微的眯起眼睛。
秦州一手搭在我的腰上一手则扶着行李箱。
“晴晴,代我向你秦叔叔问好啊。”
“好,爸爸。”
“行了,路上小心一些。车开慢一点。”嫂子也从法国赶了回来,她站在哥哥身边显得特别娇小可人。而我家可爱的小侄子此刻正趴在他爹的腿上扭头不看我——因为我没带他去玩。
“行了你们,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而且也不是出远门有必要那么担心么。”我打断他们的十八相送,“行了回去吧。我们该出发了。”
秦州点了点头,他拦着我转身走进站台里。
秦州的老家是G市乡下的一个小山村。去年刚刚同了高铁,有一个临时停靠站点在那里。为了图方便,我和秦洲是坐高铁过去的,时间一个小时。
我刚刚坐定,洛洛的微信就发过来了——
你没感觉那个吴若芙有些不对劲么?
我抬头看向正在放行李的秦州,低下头迅速回复她——
什么不对劲啊?
总感觉有些似曾相识呢。
她也是这么感觉的么。我吐出一口气,在看照片的时候我也感觉吴若芙似曾相识。特别在照镜子的时候这个感觉更加明显了。我可以肯定我不会故意去模仿她,那是她模仿我么?为了什么?
秦州坐到我身边,他眼角有些疲累。我听哥哥说秦朝房地产那边有个项目出了一些小问题,如果不是因为及时处理得当,只怕又是一场风波。就现在这个状况他还是为了我抽时间出来回一趟老家。
列车开始前行,我伸手拉下遮光帘子转头看向秦州:“你在看什么。”
秦州一直盯着我看,从金边眼镜后透出的目光让我整个人都有种想要往后退的冲动。秦州摇了摇头,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休息一下吧,晴晴。到了地方还要走一段山路。”
我从未去过那个地方,小的时候听说是在深山里面,原本没有路后来因为挖出了煤矿才修了一条运煤的土路。再后来,那条唯一的山路被秦州的父亲翻新成了二级省道直到高铁通车。
一个小时的时间不长不短,我并没有睡意,只是看着窗外发呆。偶尔回头看向已经睡着的秦州,百无聊赖。
外人看秦州是一个精致的人,譬如他的着装,他的举止,他的言谈。可是在我看来秦州依旧没有能洗掉烙印在他身上的某些印记,即便在外面装得再好,我都能看出来他伪装之下的那份褪不掉的质朴感。
他很少跟我表达什么,就好像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连名字都不好意思跟我说一样。
列车开始放缓速度,我轻轻推了推他:“秦州,我们到了。”
他迷蒙睁开眼睛,那一刻我又看到那时的少年。下一秒,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他已经变成了秦州。他伸手摁了摁太阳穴:“竟然睡着了。”语气中带着不自然的诧异。
“你最近太累了吧。”我将卫生袋递给清洁人员,“公司事情很多么?”
“还好。”他不愿多说,偏头看一眼窗外,列车已经驶入站台。周围有乘客起身拿东西,而我和他依旧安定的坐在位置上。我掏出湿纸巾递给他:“把脸擦擦。”此时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我才站起来伸展身体,抱怨道,“位置真小,坐的我整个人都缩成一团了。”
秦州站起来将行李拿下来,朝我伸出手:“走吧。”
我伸手与他交握,十指紧扣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