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扭头出来,却见探春一脸的黯然,不由走了过去,轻声问道:“别担心,明早我们便一起去求名医!”
探春却咬了咬唇,面有愧疚道:“林姐姐是为我挡了那一剑,不然中毒的便是我了!”说罢眼圈一红,心里后悔不迭。
蒙恬眸子一紧,忙劝慰道:“刀剑不长眼,现在就不要说这些了。更何况你们俩全是闺阁弱质,何曾见过这种阵势,没有吓昏过去,便已经是万幸了,我倒很佩服你们俩的处事不惊!”
探春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一双清亮的眸子此时有些泪光闪烁:“你别安慰我了,那种情形下,谁不害怕呢,倒是林姐姐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我在前面,不然。”声音哽咽,有些说不下去了。
蒙恬安慰地拍拍她的手:“事已至此,还是考虑下如何为王妃寻药解毒罢!”
说罢瞥了瞥黛玉的房间方向,悠悠地叹道:“墨兄这一晚上只怕一夜难眠了。”
探春星眸一暗,想说什么却哽在喉间,蒙恬意味深长地道:“如果出事的是你,我也会如墨兄一样,守你一夜。”探春闻言脸一红,羞涩地瞪了他一眼,眸子复又转暗。
蒙恬劝道:“你在此也无益,还是回去歇息,养足了精神,明天也陪着一起去寻医?”探春思忖了一会,毫无他法,方去了。
蒙恬回首望了望,灯烛映在窗上,屋内静悄悄地,叹了口气,原地沉吟了一会儿,也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黛玉的脸色,凤墨伸出手,微微颤抖着抚上她的粉面。她的肌肤依旧细腻柔滑,让自己爱不释手,那双让自己深陷的盈盈水眸,此刻却乖乖地紧阖着;蝶翼般的长睫毛,受了惊一般地微微翕动着;那张自己最爱品尝的艳红小嘴也紧闭着,唇色苍白没有了血色。
呼吸微弱,不时地发出虚弱的呓语:“墨!好痛。”
黛玉的轻呓,扯动了凤墨一缕柔肠,在她的身旁轻轻地坐了下来,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小手。
那白玉般滑嬾的小手,此刻冰凉而柔软,握得让他心凉,他拼命想要将她的小手捂暖,可是发现却根本无用。眼睁睁地看着她忍受痛苦,自己却束手无策,这种感觉真的让人发疯。
自己还口口声声说护她周全,可是如今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差点丢了性命。凤墨此时又悔又恨,恨自己的大意,悔自己的疏忽。心中充满了自责和疼惜:“我真是该死,竟会如此大意,竟任由你在府中便被人刺伤了!”
低喃的话轻轻而出:“娘子,为夫不许你死,墨儿需要你,你答应过为夫一辈子不离不弃的,我不许你有事,如果你要是敢自己一个人去了,为夫便追你到地府,你不要怀疑,我说过生生世世要陪你的!”
沉浸于昏迷中的黛玉,只觉得耳边那深情而绝望的声音细细而出,低低呢喃,让她的心,也跟着纠疼了!
是墨的声音,是他,声音如此熟悉,不再是平时逗弄自己时的轻薄不羁,而是深情绝望,霸道如斯,让她在绝望中透出了生机。
她不想离开墨,一点都不想,她还想一直陪着他的,陪他看朝霞,陪他看日落,自己曾答应过要与他敖遨游天下的,自己不能说话不算数!她要告诉他,亲口对他说,她这辈子也不会丢下他,她是他的,身心只属于他一个人!
可是,浑身好无力,胸口,似有火在燃烧,辣烫得让她喘不过气来,可四肢,分明又冷得难受,肩部,如霜刺一般,眼帘似有千斤一般,如何也抬不起来。
她费了全力,想要动一动,想要开口和墨说话,想答应他的请求,她相告诉他,她不能没有他,他的霸道,他的深情他的温柔他的不羁他的轻薄她都喜欢,他的一切一切她都要,可是发现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何其难啊。
手间那温热的触感,那么熟悉,是属于墨的,曾经多少次牵过自己的手,让她多么留恋啊,就算死,也陪她到最后。
生不同衾死同穴,太重的誓言,记得自己当时还怨他,彼此会好好地活着,不要发如此重的誓言,可是如今,仿佛应验了一般。
不,她不要死,她要陪墨!
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手,终于轻轻地动了一下!
感知到她手的动作,凤墨惊喜得眸子发亮,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娘子,你听到的,你能听到的,对不对!”
“你不会有事的,相信为夫,明天为会便带你去找那位神医,你一定没事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为夫也要替你解毒。你我同生同死,共担风雨,你可是你答应过为夫的,你岂能轻易失言!为夫不答应,”
黛玉的手复轻轻地动了动,凤墨将她的手轻轻地捉住,紧紧地贴在自己的面颊上,嘴角弯起,俊美无俦的脸上,扯起一抹凄婉的笑:“娘子,你能听到的对不对,所以,相信为夫,你一定要坚持住,知道吗,有为夫在这里陪着你,你不会有事的!”说罢俯下身,在黛玉的额头印上深情的一吻!
黛玉依旧紧闭着双眸,扇子般的长睫毛微微翕动着,可是凤墨知道,自己说的话,她都听了进去了。
他知道,为了他,黛玉一定会坚持的。这是一种,超越了一切的信任,更是一种生死誓言,因为,如果没有了她,生命于他,也没有了意义!
毋须过多的语言,毋须更多的表情,这是一种他们二人之间的默契和感应。
长夜漫漫,而他却是一夜未眠,拥着她,感受着她些微的动静,这一夜真是难捱,竟是度日如年,恨不得立时天亮,自己也带着她去寻那名医,马上为其解毒。
几近黎明,凤墨方打了个盹,拂晓时分,复又惊醒,阖着眸子,慢慢地等着晨曦透窗。
一大早,众人便赶了过来,看着凤墨微带血丝的长眸,便知他这一夜是如何熬过来的,梅兰竹菊等人见王爷如此,也均默然不语,只等着他吩咐下来。
紫鹃雪雁二人见黛玉仍自昏迷不醒,心里疼得难受,不由眼圈复红了,二人昨夜也是一宿难安。可是有凤墨守着姑娘,二人只得暗暗着急担心,中间也起来了几次,但见黛玉的房间无声无息却透着微光,便知凤墨一直在守着。
蒙恬拍了拍凤墨的肩膀,吩咐了众人且去用早膳。匆匆用罢,几辆马车载着一行人,迤逦往翠亨山而去。
翠亨山,顾名思义,山峦叠翠,鸟语花香,此时正是季春,山花烂漫,树木葱笼,花团锦簇,山中小溪清涧,确是一个不错的所在。
清晨的阳光照进山谷,清新如露,越显得此处如世外桃源一般。山中那几间茅草屋,古朴精致,屋四周,植着一些药草,一股子药草花香杂揉在一起,闻之让人心神一爽。
可是此时这一行人无暇赏观这优美的景致,人人心中均焦急不安。
茅屋前,一位头发花白的婆婆正在侍弄着那些花草,看着渐近的众人,举止从容,默然不语。
车子停下,明阳率先跳了下来,那位婆婆立起身来,看着面前的这些人,气质卓然,举止不俗。不由上下打量着众人,却不说话。
明阳来到近前,朗声问道:“婆婆,请问,莫神医可是住在这里?”
婆婆闪目复瞧了瞧众人,回答道:“不错,这里是有个大夫,神医二字可是不敢当!”
明阳忙道:“婆婆,我们是来给我们家夫人瞧病的,她现在病情很重,不知莫神医可在家吗?”
婆婆微微一笑:“你家夫人呢?”明阳回首看看凤墨,凤墨神色阴鸷,双眉紧拧,抱着黛玉忙下了车。
那位婆婆觑了黛玉一眼,不由双眉一皱:“看样子好象中了毒啊,好似还不轻呢!”
凤墨长眸一紧,脸色一敛,刚要答言。婆婆道:“几位,先进屋再说罢!”凤墨抱着黛玉,众人随着一起进了屋。
屋里摆设虽然简单,却布置得一尘不染,墙角放着捣药的药臼及药杵等物,屋里一股子浓郁的药香,浓烈却不难闻。
凤墨看了看怀中的黛玉,摸摸她的脉息,又喂她服下了两粒凡丸,毒素看样子并未蔓延,只是仍是昏迷。耽搁得越久,她的身子便越危险,自己一刻也等不及。明阳朗声问道:“婆婆,不知神医在吗?”
那位婆婆却不急不缓,放下手里的东西,净了手,唤道:“芷若,倒茶来!”
“哎,来了,”随着一个清脆如百灵般的声音,不一会,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头上梳着两只小扎髻,两只杏眸滴溜溜地看看众人,显得机灵活泼。
小姑娘走进房来,迅速地打量了众人一遍,向着婆婆咧开小嘴道:“婆婆,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来求医啊!”说着眼光落在了坐在榻上的凤墨身上,眸中露出一丝惊诧,这么好看的男子,可是表情却如此忧郁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