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摇摇头:“没有,明总管见我要便很痛快地给了我,并不曾问是做什么用!”
一面疑惑地道:“姑娘,你这要这东西做什么呢?”
黛玉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道:“我自有妙用,一会儿便派上大用场了!到时候再告诉你。”
“噢!”紫鹃见她说得没棱两可,只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黛玉微一沉吟道:“一会,沏壶茶,随我一起去书房!”
不一会,凤墨颠颠地回来了,一脸的兴奋。
黛玉不动声色地道:“墨儿,今晚你先睡,我一会要去书房找本书,可能要耽搁一会儿!”
凤墨长眸一丝异样一闪而逝,随即点点头:“好罢,墨儿有些困了,想早点睡,娘子可要快点回来啊,不然墨儿睡不着!”
黛玉水眸盈盈一闪,一挑眉:“好的,墨儿要乖点,娘子一会便回来!”
听着她仍旧哄孩子的语气,凤墨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嘻嘻笑道:“好的,娘子你去罢!我等着你。”黛玉冲紫鹃使了个眼色,紫鹃端着一壶热茶,二人迤逦往书房而来。凤墨嘴角翘了翘,饶有兴趣地眯起了长眸。
一轮弯月斜斜地挂在树梢,新房方向仍有些微的烛光透出,淡淡的微红,如同娇羞的新娘晕染着喜气。
紫鹃随着黛玉来到书房,将茶放下,黛玉脸色一敛:“紫鹃,你且回去罢,我今晚有件重要的事,你不用候着了!”
紫鹃一凛,忙道:“不行!姑娘,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黛玉却笑道:“无妨,晚上怎么了,又是在府里,王府的护卫可不是吃素的,你还信不过他们的身手吗,去罢!”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莫名的微笑。
紫鹃瞧着心里有些不安起来,她觉得今晚的黛玉怪怪的,可是又猜不透她想做什么,见黛玉坚持,不觉有些犹豫。
黛玉一摆手:“去罢!”紫鹃方犹犹豫豫地退了出来。
黛玉水眸闪了闪,目光落到那柄绿玉箫上,嘴角微扬。凤墨,我看你今晚还能不能再装下去,一会儿我便揭开你的面具,看你还有何话说!
视线落到那壶冒着热气的香茶上,沉吟了一下,先给自己倒了一杯。
随即,掏出袖中的纸包,水眸不明地闪烁了几下,打开纸包,悉数倒进了茶壶,然后小心地执起,轻轻地晃了晃。
觉得放心了,方轻轻地走过去,执起玉箫,置于唇边。
仰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等待着那熟悉的声音,隐隐地有些期待,更有丝兴奋,还夹杂着些微不安。一会,自己便会亲手揭晓一个真相,她非常期待对方的反应,她很想知道对方会如何解释。
樱唇微微翘起一弯迷人的弧度,噙着一丝兴趣,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等待是一种煎熬,尤其是今晚。时间一点一滴如此缓慢,直到等得那份期待几将丧失,终于有些不耐烦了,黛玉缓缓地站起来,无意识地在书房里轻轻地踱着步子。
正在她等得有些无望的时候,听到窗棂微微一响,有如一片细叶飘落。黛玉心中一震,便知无名来了。
按捺下心头的不安,绽开一个笑靥,回身望向无名。
见对方依旧一袭黑袍,身材俊拔,面具下眸绽精光,此时正灼灼地看着自己。
黛玉不觉展颜一笑,对方蓦地身形一耸,已来至她身畔:“今天怎么这么热情,竟然主动约了我前来,是不是?”
细长的手伸便欲挑她的下颌,黛玉微微一闪,心里暗暗地思量,见了自己总是戏谑和轻佻,难道这才是真实的凤墨?还是作为无名的刻意伪装?
掩下心头的疑惑,回身一笑,水眸一敛正色道:“今晚请你来,是想谢谢你对云儿的保护。听云儿讲,那一晚,亏了你派人守在西苑,不然凤离很可能会对云儿不轨。做得很妙,凤离没有怀疑。所以,这杯茶,权且我的谢礼了!”
说着倾满了一杯茶,双手端给无名:“这是我家乡的碧螺春,尝尝味道如何?”
无名看了看她,细白的手指伸了过来,黛玉头一回认真地注视他的手,在黑袍的映衬下,显得细腻修长,和凤墨的一模一样,心里微微一笑。
无名似是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垂首闻了闻,香气扑鼻,道:“确实是好茶,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微微品了一口,黛玉目不转睛地看着,微微有些紧张,故作轻松地一笑道:“味道如何?”
无名复扫了她一眼,清然一笑,嘴角微微一扯,似不经意地:“味道,确实与我平时喝过的碧螺春不同啊,或许你家乡的才是正宗的罢。”说罢笑不丝地看了看黛玉。
黛玉脸色一变,有些不自然地眨眨水眸,很快恢复了正常,淡然一笑,似在是解释:“那是自然,我是姑苏人,这碧螺春俗称‘吓煞人香’,估计茜香的也是圣朝的贡品吧!”
“哦,如此说来,那我可要多尝几杯才是!”无名笑得颇有深意,慢慢地复品了品,须臾一杯茶已见底。
黛玉见状心里一喜,不知不觉表情轻松活泼了起来:“既然喜欢,那就多饮几杯罢,今晚我可是泡了一壶呢!今晚你算是有福气了”话里有话地说着,一面复给他倒了一杯。无名见她如此殷勤,心里暗笑,不由揶揄道:“难得你如此主动热情,那今晚无名可就不客气了!”
转眼两杯茶饮尽。
黛玉见他仍不倒下,不觉心里有些疑惑,紫鹃拿来的麻沸散药效是不是假的,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动静?
见她神情有异,水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自己,无名长眸一眯,欺上她的身来,故意问道:“怎么了,难道连壶茶也不舍得,方才还有说有笑的?该不会是这茶有问题罢?”
黛玉忙不露痕迹地躲闪开,不自然地哂笑道:“哪有,阁下的警惕性还蛮高的!”
无名哧地一笑,一双魅眸笑不哧地看着她,将黛玉盯得心里发毛。
正在此时,却见无名微微摇了摇头,随即身子晃了一晃,黛玉心里一震,便知道该是药效发作了。
不觉粉面浮现出一丝得意,笑不丝地看着无名:“已经喝了两杯了,才想起来?是不是晚了点呢?”
无名眸光迷离,手指着她:“你。”
黛玉一挑眉,促狭一笑,眼见无名欣长的身躯趔趄地蓦地倒在了身后的那张床榻上,不觉嘴角一扬,微微一昂头。
见无名久久未动,确实了药效真的发生了作用,黛玉方轻手轻脚地近前,看着这具欣长的身躯,一时间微微一些无措。可是一想到凤墨的瞒哄,心里复又腾起一丝的愤恼。
那张白色的面具闪将着幽冷的光,此刻,她便要揭开它,将无名的真面目暴露出来,不由有些紧张和期待,心跳得微乱。
黛玉手握在一起,犹豫了片刻,下了决心,缓缓地向那张面具伸出了手,慢慢地揭开那张面具,那张脸孔赫然眼前。
那是一张俊美非凡的脸,唇若涂朱,此刻紧抿着,那双长眸紧阖着,黑而浓密的睫毛静静地投下一抹弧度,没有了方才的邪魅,此时仿佛孩子般静静地。
望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黛玉不喜反怒,不觉一下子气涌出来,立起身来,秀眉倒竖,恨恨地道:“果然是你,装神弄鬼,哄得我好苦!”
说着将那张面具负气地掷在一旁,看着那身黑色的长袍很刺眼,一时不由恨恨地伸手扯开他的衣襟,一顿猛扯:“哼,你以为罩了件黑袍就能哄住人了!”
水眸快速地眨着,小嘴犹不停地忿忿地道:“让你哄我,让你瞒着我,你这个无赖,大骗子!”
一面举起粉拳狠狠地捶向无名的胸膛,但是呯地一下被弹了回来,倒把自己的手弹得疼疼的。不觉紧蹙着秀眉,抚了抚细嫩的手指,忿忿地瞪着,犹不解气,仍用力地捶了一顿。
须臾,觉得恨意难消,复又是一顿雨点般的捶打,一面打一面嘴里数落对方的不是。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被哄骗的情形,不觉越打越来气。虽自己的手也捶得生疼,却不想停下,竟是越捶越用力,最后不由狠狠地踢了无名几脚。
床上的无名,毫无反应,任由她折腾打踢,一动不动。
黛玉一时打得累了,气似乎去了不少,方走至案前,端起自己的茶,尝了几口,嬌喘着,胸脯起伏着,慢慢地长出了一口气。
水眸转了转,不知在想些什么。在书房内转了几圈,须臾,慢慢地来到床前,坐下来,仔细端详着榻上的无名。
虽然自己也打了骂了,但是胸中这口气总觉得出不来,被欺瞒的感觉仍让她耿耿于怀。
哼!不能这么轻易原谅他。可以看着凤墨毫无反应地躺着,也无好的办法惩治他。现在,唯有等他醒来,当面质问他,方解自己心头之气。
见那张俊逸的脸,此刻安静得如同婴儿一般,一如凤墨睡着的可爱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