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李看着不停摇着自己手的九九,略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自然是真的。”
九九兴奋起来,完全没有在意木子李的动作,拉着那名小弟子的手往外走,“你快带我去厢房吧,哈哈,终于可以不用担惊受怕了!我就知道我不会倒霉透顶的,哈哈,拨开云雾见太阳咯!”
看着孟九九蹦蹦跳跳地拉着那名小弟子走远的背影,木子李脸上微微的笑容彻底消失,他抬起九九刚刚一时兴奋之下握住的手,唇一张一合,话里带着一丝忧伤,“九九,你既是太子妃,日后,我们便不复从前了。”
他不知道告诉师父九九是太子妃以求师父放过九九一事是对是错,不过现在看到九九这么开心,他觉得自己所做的决定是没有错的,至少,他不快乐,她却很快乐。
“姑娘,请。”
九九笑嘻嘻地嗯了一声,眼睛顺着那名弟子手伸出的方向探视着这座独立的小院。早在还未到这座院子之前,九九就已经被远远地吸引住了目光——雕工精致的石桥下,一条自五峰山顶引下的温泉水流成的河渠静静地流淌,弥漫起的雾气若隐若现地显出小院的轮廓,只差一只红顶的仙鹤,便像极了天上仙人住的地方。
九九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享受这么好的待遇。
院里的样子,也不辜负九九开先对它的美好期望。
院里一株梅花树,早已凋零。一把躺椅,静静地躺在梅花树的旁边,宁静幽远。
九九的脑海里,不知为什么就浮现出陶渊明的那一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她一直渴望,正是这种可以恬静悠闲,享受午后美好的惬意生活。
“这,真是给我住的?”九九睁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个小弟子。
见到九九这个样子,小弟子笑了笑,“自然是为姑娘特别安置的小院。以往观里来了客人,都是住在梅落院的。不过,听说姑娘要来住,木师兄特地命人将这里清扫了一遍,还加了一把躺椅。”
最后那句话,小弟子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瞄了九九一眼,九九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呵,骗了她之后又对她百般好,又是救她又是帮她恢复人身,还记得她喜欢躺椅,是想弥补他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吗?若是以前,她肯定会感激地鼻涕眼泪一把流,可是现在,在她知道木子李其实以前一直都是骗她的时候,她就选择不再对他有什么念想……无论怎样,她最恨的,就是欺骗她的人。
“噢,既然是我住的,那你下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九九撇撇嘴,有些不耐烦。
“姑娘想必也累了,那我下去了,等会阿朵会来服侍您的。还有一事,师父吩咐,因未免姑娘在他召见之前在观外有什么意外,所以还请姑娘这一段时间还是不要出观的好,山门门禁森严,阿朵是观外的人,姑娘若是想买什么可以让阿朵去。”
小弟子说完带上了门,只余九九一个人站在门口,什么嘛,这不就是变相软禁她吗?还美其名曰说什么怕她出什么意外!
“九九,你是太子妃!”
木子李的声音又不可控制地在耳边响起,九九猛地摇了摇头。
她没有忘记,她不仅仅是靖国的太子妃,还是姜国的帝姬……
她更无法忘记,那片满山开遍红梅的梅岭,那个一身红衣敢对夫子口出恶语顽劣成性的女子,还有,那个悲伤质诉她的男声,这一切的一切,是否都曽是她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记忆?
那个男声最后那句略带嘲讽意味的话,靖国的兵马……踏过她辛辛苦苦保护的姜国……以身相许……她,姜国的帝姬,难道真的是为了姜国远嫁?那她为什么又要逃走,还落得这样一副田地……更可怕的是,那个男声,充满了威胁挑衅的话语,她这具身体的主人,难道把篓子都捅到了靖国太子那里去了吗?
剜目……九九打了一个寒颤,那个太子一定是爱这个帝姬爱得发狂了,才会让一个敢剜去他双目的人以身相许就够了,哎,又是一个凄美婉转又狗血动人的爱情悲剧……
九九觉得奇怪,伸长脖子看向门口。只见一个鹅黄色衣裙、头上扎着双髻和她这具身体一般年纪的小姑娘出现在门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推开了门却只站在门口,好像在等待着九九上前邀请她。
“你是?”
“小的阿朵。”女子低头答道,举止里却透着疏离。
原来是那个小弟子说的过来服侍她的人,这么小巧可人的姑娘跑过来伺候她?自己在现代的时候站在自己寝室那一群女人之中,绝对没有一个人把她当成女的。个个都把她和男人等同,什么提包、买水,她样样包揽在了身上,将那群小女人一个个都照顾得满面春风。
现在,总算轮到她享一享福了,只是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她怎么都有点下不去手呢……九九看着阿朵,搓了搓手,色咪咪的盯着她看,犀利的目光将原本镇定自若的阿朵弄得不自在,也不再选择呆在门口,而是自台阶上走到了九九身边。
“姑娘,这衣服脏了,阿朵替您洗一洗吧。”阿朵看着她手里沾上血迹的蓝衣,声音中透着一丝冷冽,周身都是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九九闻言,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件蓝衣,果然是脏了。“喏,给你吧。”九九无所谓地看了看那件蓝衣,眼不见心不烦,“你洗了之后就送到你们木师兄那里去吧,反正这是他的。”
阿朵接过九九的衣服,低头,“不好意思姑娘,小的位卑,进不去木师兄住的紫竹院。还烦请姑娘自己亲自去一趟吧。”她这一说,轻轻松松地将这件事推脱地干干净净。九九却被她的话噎在那里,没想到,这个阿朵还挺不卑不亢的哈,一点都不屈于她这个“主子”的淫威之下。
“你们这不就是一个道观吗?还分什么等级、尊卑?”九九不相信地问道。
“姑娘难道不知,青木观乃皇家隶属建造的道观吗?观主与当今皇上交情颇深,而木师兄与其他几位师兄都是将来要继承观主衣钵之人,自然不能怠慢,每人都御赐一座院落。更何况众位师兄皆是清修之人,我等闲杂人等,自是不好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