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燃看着自己旁边坐了人,还是传说中大有来头的编剧大人,受宠若惊地笑了笑,斟酌了好久才吐出来一句,“你好。”
“我很好,顾燃美人,能帮我签个名么?”苏西橙眨巴着大眼睛,压抑着小心脏,却看到顾燃明显愣神之后,才微红着一张脸,摸摸头,“咳,顾燃,我是你的粉丝。”
顾燃,“……”
“姐姐好。”
江林林拎着古装的大裙摆,蹦跶几下就跑到了苏西橙顾燃的面前,丝毫不怕生地叫了声姐姐,这时候的小人儿已经画完了妆,粉妆玉砌的,格外招人喜欢。
或许苏西橙有一个孩子,所以对孩子格外的喜爱,更何况是这么水灵的。当下就朝这小女孩甜甜地笑了笑,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儿,“林林好。”
顾燃也对着她笑笑,那眉眼中,却透着难以言喻的滋味。
戏还在准备,这拍的是火场,要准备的东西多着呢,从安全到灭火,每一个环节都不能有漏洞,不然出事了可不是谁能背得起的。
苏西橙从包包里拿出一颗巧克力递给林林,这小女孩估计家里也管得紧,很少吃零食,这见到巧克力就像是猫见到老鼠似的,两眼发亮,瞬间就把嘴凑到苏西橙的脸上,响亮地啵了一下。
“西橙。”
苏西橙正蹲在地上和江林林闹着,突然听到有人叫唤自己,下意识地扭过脑袋,发现陈橘络正居高临下地站在自己身后,脸上带着那是千年不变的优雅淡笑。
“林林,叫姐姐。”苏西橙揉着小家伙的小手,软软的特好揉。
“阿姨好。”
江小朋友特乖巧地叫唤了声阿姨。
顾燃看起来是十分不喜陈橘络,待她一来,拉了拉自己的裙子朝苏西橙点点头就走了。
“小朋友,你要是叫我姐姐,姐姐就给你糖糖吃,怎么样?”
陈橘络也不管半途离开的顾燃,弯着身,扬着最美的笑容,伸出手指就逗了逗江林林的下巴。
“阿姨,我们老师告诉我们,做人要诚实,阿姨你不能说谎的。”江林林一本正经地扳起那张稚嫩的小脸蛋,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小大人一般。
其实现在不过是深秋,但是近日陈橘络却穿了件黑色的皮草,本来是特显气质的一件衣服,到了小孩儿的眼里却成了年纪大了。
陈橘络被憋得一句话上不来,江林林看着陈橘络的脸,感觉到她似乎有点不开心,又补充了一句,“其实阿姨你就是比我妈咪年纪大一点,真的。”
“阿姨,你不要挡着我和姐姐的阳光了,老师告诉我们晒阳光能杀菌。”
江小朋友说完,转过身拿着个屁股对着她,又自来熟地爬上苏西橙的膝盖,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
苏西橙不用看都能感觉到背后那几乎能杀死人的目光,实在是……冤枉啊。
虽然真的……咳咳……挺爽的。
《美人如歌》第一场戏对江林林的要求可以说高,也可以说不高。
不高的话直接就瘪瘪嘴,然后从狗洞里钻过就好,但是若是从科班里出身的演员,却能在里面找到很多的表演机会给自己加戏。
苏西橙是《美人如歌》的编剧,而且又是她一笔一笔地写出这个故事,当然希望每个部分每一场戏都能做到完美。
但是江林林却还是给了苏西橙一个惊喜。
从一开始的天真无邪,到最后家破人亡时眼睛含着一包眼泪就是不给她掉,从狗洞爬出之后倔强地拿衣服狠狠地抹着眼睛,每一个表情都处理得细致到位,直到锦方烬喊卡的时候,小人儿才哇哇大哭,一个剧组的人使尽浑身解数,却还是怎么哄也哄不住,最后江小朋友哭累了,才窝到苏西橙的怀里睡着。
后来苏西橙问江林林怎么能入戏这么快的时候,江林林说她想爸爸妈妈了,可是爸爸妈妈没有了。
小人儿说起爸爸妈妈的时候,眼圈瞬间就通红通红的,看得苏西橙心里揪着疼。
从那场戏之后,小家伙就特别喜欢黏着苏西橙。
第二场戏讲述的是小秦九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挨家挨户地问人要饭,好几次被摔出门外,曾经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一下子被人拳打脚踢,骂她是小乞丐,有娘生没娘养。
那年秋,小秦九被一年轻男子救起,他不嫌弃她脏,给她买了几笼包子带在身上,温柔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小乞丐倔强的眼睛凝视着他,一身白衣飘飘,灼灼芳华,小乞丐一下子看呆了,好一会儿雪凝两个字从那小嘴巴里吐出来。
那男子摸摸她的头,说很好听的名字。
他带着一身脏兮兮的小秦九去澡堂洗了澡,又给她换了身不算名贵却很干净的衣服,可是在小秦九换衣服的时候,那男子却已经走远了。
后来小秦九好多次再来到这家人的门前,却再也找不到那个说她名字好听的男人了。这家人是见过小秦九干净的样子,粉妆玉琢的,便生了些不好的心思。
住在窑子的那几年,秦九想,那大概是最后一回当小公主了,在那个男人面前,她下意识地报上封雪凝三个字,后来才回想起……
“你这臭丫头,蹲着发呆干什么!还不赶快给我洗衣服,这衣服是我今晚竞选花魁要穿的呢!”
回忆被女人尖细的声音打碎,秦九看看手中的脏衣服,苦涩地笑了笑,还想什么呢,现在自己就是秦九,仅仅是秦九。
可是秦九却不知,有样东西,唤作命运。
那是不能改变的,绚烂耀眼,一生一次,足以。
一个早上,小秦九的戏份就已经拍完了,江林林似乎特别喜欢苏西橙,这么一大早的,就拉着她到处跑,从摄像哥哥到灯光师傅一个个问好,唯独就漏了锦方烬。
还未等苏西橙问她,这心里头藏不住秘密的小丫头就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姐姐,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和锦哥哥说话吗?”
“为什么?”
江林林站在原地扭捏了好一会儿,才捂着脸,“人家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