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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可我没有想到,就是在这样一个夜晚,师父他便来了。

那个时候我还埋头认真的剪小衣服,忽然就感觉眼前多了一条暗影,抬头而望,他就来了。

我师父叫秋水间,他的武功极高,究竟高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他常年身居塞外,喜欢云游四方,收集天下之名贵药材,别看他已经三十五岁,却生得如同二十岁的男子一般,此时站在我的面前,他穿的是一身的黑色夜行衣,长长的青丝整齐挽起,披到肩上,他俊美双无,美得绝伦,看到他忽然出现我心里没有惊喜,反而觉得心猛然下沉。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有着极好看笑容的男人,但此时,他的脸紧绷着,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手握着剪刀,微微颤抖了一下,慌忙开口,强颜欢笑迎上去拉着他:“师父,你,怎么来了?”

“霓儿这是在做什么?”他轻轻抽出我拉他的胳膊,神情上有着令我陌生的淡漠,他绕过我,看着桌子上裁出的小衣服淡漠的问了句。

“我……”我忽然之间就不知道该如何来回答他。

“霓儿这是在做孩子的衣服吗?”他的眸子忽然变冷,冷冷的逼视着我。

“师父,我有想过不要这孩子的,可是,默离不准我有任何闪失,如果我有任何闪失,他会杀了雪琳,杀了我身边所有的人……”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忽然就有些慌。

“如果你有孩子,你将来还能为北棠效力吗?”他冷冷的看着我问。

“我……”

“如果你有了孩子,你还能忍心亲手杀了你孩子的爹吗?”他又逼视着我问,句句问到我的心中。

“我知道,你不能,就连看着他死,你都不能,否则,那日你也不会救他了。”他猛然手指着我,语气里带着丝丝的恨意。

“师父,我不是不能,离和国是一个有着正真实力的国,他也是一个有着真正实力的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就算他死了还会有别的王爷可以继续王位,离和国依然存在,想要灭了这个国,只能先动摇了他的国本,到时我们才可以一举歼灭不是吗?所以,我得令他对我有着绝对的信任……”

“你当真这样想?”他似不相信的问。

“是的师父,霓儿只有取得他的信任,才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他终是点点头,算是相信了我,之后又说:“霓儿,如果没有你姨妈,你早就死了,你不要忘记了你曾经答应你姨妈的事情,你在她面前立过的誓言。”

“我没有忘记。”我低声应着,我怎么能够忘记,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了。

“既然没有忘记,就把你肚子里的孩子处理了。”他一边说罢一边扔了一瓶药在我的面前。

“这是一瓶堕胎药,喝了它,一个时辰后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了,这种药就连太医也查不出来,会被判定为自然流产。”他说得冷淡,似乎,在说一只小狗没有了。

我轻轻拿起那瓶药,怔然片刻,心慌得难受,不知道为何,眼睛忽然就模糊了,我慌忙转过身,背转过他,怕他看见我想要流的泪。

“可是,如果孩子没有了,雪琳会被杀掉的。”我极力令自己的心平静,静静的说着。

“雪琳是北棠的人,为了大事,必要的时候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说得冷漠,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让我觉得,他忽然离我好远。

雪琳可是我自幼就与我相依,虽然她是奴婢,但我们的感情却胜似亲姐妹。

“可是……”忽然感觉心在滴血,好疼。

“霓儿,你要记得,你的命,究竟是谁给的。”他又一次提醒着我。

是的,我的命是姨妈给的是师父给的,我的命,从来都不属于我,从被带出宫的那刻起,我的命就属于北棠了。

生在皇室,总是有那么多的迫不得意。

“霓儿,你是北棠的公主,不要妄想得到不该得到的东西,如果有一天南宫默离知道你的目的,你认为,他还会像现在这般待你吗?到时只怕,他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

“我明白了师父。”我迎视着他应道。

“四国之中,惟有离和国最强,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他这个国乱了,王死了,我们北棠才有机会一统四国,才不会被别国欺负,北棠的子民,才会过上好日子。”这话,我曾经听过很多回了,姨妈说过他也说过,他继续说着曾经说过的话,我静静的听着。

只是,南宫默离岂是那般好对付的?想把这离和国弄个鸡犬不宁、人心失和,取他的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这些都做到了,还有其它两国呢,想要一一对付,得需要多大的兵马和财力。我很想问一问,为何不能和平相处,但又想起南宫默离曾经说过的话,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和平共处,那已经是种奢侈的梦。

我忽然想起城门上那个人,不由忙问他:“师父,城门上那个人是什么人?”

“不管是什么人,这样的事情对我们都是有利的,至少证明一点,想他死的人很多。”

“但霓儿你,却在那天犯了不该犯的大错,你出手救他,它日他必不会救你。”师父忽然就又厉声起来。

“对不起师父,我当时……”我很想狡辩,最后还是吞了下面要说的话。

“为师不想再看到有相同的事情发生,霓儿如果你再做错一次,为师也只能按规矩办事了。”他话语里没有丝毫的温度,冰冷的程度让我心里凉凉的。

忽然记起在山上的那段时光,那时候我们没有任何抱负,他每天都想着为我医病,为我采药,可谁曾想到,当我病好之后,一纸诏书我被招回宫里,迎接我们的再没有昔日的平淡幸福时光,双肩压下的,却是令人喘不过气的大山。

“霓儿错了……”我终是缓缓垂下眸子低声认了错。

“既然知错,还不把药喝了?”他不忘记提醒我。

“现在就喝?”我怔了怔。

“当然,师父要看着你亲口喝了它。”他逼视着我说。

“霓儿是要逼师父动手喂你喝?”他又加重了语气。

“我……”突然就要喝药,我真的没有准备,我真的怕了,心里乱了。

猛然,他却是一把就夺过我手中的药,打开瓶盖,伸手就抓住了我的脖子,把那药瓶的水对着我的唇就倒了下去,我咬着牙不想咽,他看出我的意图,沉着声音说:“霓儿,如果你真的想报答你姨妈这些年的恩情和为师的栽培,就咽下这药,和他斩断一切丝连,将来你才能放手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

我不语,缓缓闭上眼睛,终是让那药水灌进了我的嘴里。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我一直闭着眼睛,我感觉不到那药的味道,只感觉自己心里苦苦的。

我想也许过不了多久这孩子就会流掉,我的心一直凉凉的,疼疼的。

这个孩子,是我亲手结束他的,其实,我好舍不得,真的好舍不得,不然,我的心也不会痛得不能言声了。

“孩子……”任泪滑落,湿了一地,我很想放声哭一场,却是哭不出来,只能任泪默默的流。

前一刻,我还在想着要为他做些小衣服,下一刻,我就要狠心的结束了他的命,如果他知道,他也会恨我的吧,我竟然这么的狠心,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想着默离,他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杀了我宫里的所有人?

以为自己的心够冷够硬,现在才知道,我的心,始终是肉做成的。

只是,男人的心,都是铁做的,师父他,真的亲手结束了我孩子的命。

我一直站在那里,一直等,等着身体的异样传过来,可是等了很久,身体上却没有任何异样。

一个时辰过后,身体还是原样,似乎没有流产的迹像,我心里疑惑。

又一个时辰过后,已经是深夜了,身体上还是没有任何异样,我心里更加费解,师父明明说过我只要喝下这瓶药,一个时辰后孩子就会流掉,然而现在……

我的身体向来不惧任何毒素,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也不怕这堕胎的药?

一定是这样子,我心里忽然就雀跃起来,这孩子不会有事了,一定不会有事的。

但我很快就又意识到,如果师父知道堕胎药对我没有用,一定会再想别的办法的,他们是不会让这个孩子出生的,那瞬间的开心又很快令我的心黯然下来。

缓步走了出去,此夜,我毫无困倦。

月色,悬空,那么的美,又那么的冷。

忽然想去看看默离在做些什么,一路走过去,我脑子里一直都在想当初与他相见的情形,第一次相见,他给了我多大的羞辱。

第二次、他睡在我的床上,却不准我碰他。

第三次,他却碰了我,告诉我他是真男人。

第四次、第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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