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就想起了一个月前我在这里见到许林北的样子,一直以来我都不肯承认许林北不爱我了,但是现在的宁夏是时候看清现实了。
现在的许林北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为了我喜爱的唱片跑过几条街;他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看着我傻傻的笑着;他再也不会对着我说“宁夏,我喜欢你”了。
而曾经那个叫做许林北的少年早在去年大雪纷飞之际走远了,他走失在时光的漫长行走中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我突然就想起了很久之前看过的一句话,她说:你走了之后,就真的再也找不回回家的路。我站在原地等你等了那么久,但是你却从未转过身回头来找我。现在我累了,所以在你找我之前我先走了。因为我害怕在这么漫无目的的等下去,我还是等不到你。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了,原来等的太久真的会累了。
许林北,我害怕我等不到你回头之前我自己就会累。所以我宁可现在放弃你,也不愿意在之后被你伤害的遍体鳞伤。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有心事,洛城什么话都没说的靠了过来陪我坐在一起。他的侧脸被打上了灯光,暖暖的边缘线让他脸部的线条变的柔软起来。
我笑了笑,尽量装着自己没有什么事的说道:“洛城,我觉得你其实比谁都适合当好学生。”因为我始终相信着侧脸线条柔软的人,一定不会坏到哪里去的。
洛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笑了笑,目光里有我读不懂的难过。
我想洛城一定有着他不为人知的故事,但是仔细想一想其实我们这群人里面谁没有故事呢。虽然表面上我们都活的潇洒,但那或许只是自我保护的方式罢了。
我们在某个时间点上面相遇,相知,最后在分开。人生就是这样的,有人离开才会有人进来。我们的世界太小,容纳不下太多的人。
我们害怕面对分别,但是却有不得不面对分别。
除夕夜的时候我一个人窝在家里看春节联欢晚会,蔡女士和我爸全都出去串门子了。房间真的安静的不像话,只剩下电视上发出的声音。
安颜打电话给我的时候真的被吓到了,因为我正聚精会神的对着电视,她猛地一个手机铃声真的要把我吓出心脏病。
“我靠,你大爷的安颜。”电话一接起,我便操着嗓子骂了过去。
安颜一听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我就听见她的声音就跟机关枪打开一样的响个不停,她说:“宁夏,你个小王八蛋的,姐姐好心打电话来喊你出去玩,你还给我不知好歹。”
我望了眼墙壁上的时钟,发现还没八点就毅然答应了安颜的话把自己折腾整齐后出了门。
我一赶到时代广场就看见安颜,洛城那群人,他们站在中间背后全是打闹着的人群。我突然想起平安夜那晚,我们同样的一群人也在这个地点里打闹过。
那天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清晰的连细节我都记得清楚。
我看见景微然拿着一把子的烟火棒就朝我冲了过来,她挤了挤我说道:“宁夏,这东西还真挺好玩的。”
我看着像小孩子一样开心的她,猛的就睁大眼睛问道:“你丫的该不会从来就没玩过这个吧。”
她的眼神里有微微的难过,但很快的又被覆盖了。我听见她趾高气扬的说道:“没玩过又怎么样,像我这么高贵的人怎么可能会玩这种东西。”
我看着她的样子,忽然觉得其实像我和安颜这样平凡人家的孩子挺幸福的。其实并不是每个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幸福的,他们住在华丽的城堡内,但却失去了快乐的能力。
我们几个就像是疯子一样拿着烟火棒在人群里窜来窜去的。燃烧着的烟火棒在我们的手里挥舞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我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顾远川也露出了一个很美好的笑容。
我记得去年的除夕我是和安颜一起度过的,我们站在空旷的小学操场里燃放着焰火。看着那些闪耀着光芒,在天空里扩大又消散。
那个时候我刚和许林北分手不久,那个时候的宁夏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傀儡娃娃。
正当我陷入回忆的时候,洛城跑了过来一下子就在我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他笑眯眯的看着我,说道:“宁夏,你真该自我检讨了,出来玩还不专心。”
我听他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于是又狠狠地一脚踹过去,虽然还是被他跑掉了。
我们一直在时代广场待到十二点,因为迎新年的关系很多人都没有离去。当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所有的人都闭上了眼睛许下了对这一年对虔诚的希望。
我睁开眼的时候,洛城便凑了过来八卦的问道:“宁夏,你许的是什么愿望?”
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狠狠的说道:“与你无关。”
他撇了撇嘴,不高兴的说道:“说说都不成,宁夏,你丫的可真不够意思了。”
我又望了他一眼,决定把他的话当做空气自动忽略。
其实我也真没许什么愿望。或许是先前的事情经历的太多,所以在我所有的幻想破灭后我特现实的许了一个“让我考上A大”的恶俗愿望。
我觉得要是放以前,我肯定会说:让我和许林北好好的在一起,一辈子都不放开。而且还会逼着他让他和我说同样的话。
想着想着我又想到许林北那里去了,我想他现在是不是在浅岛的某一块土地和莫宁佳在一起迎新年,是不是也和我刚刚一样对着天空许下愿望。
但我想他的愿望再也不会是和我好好在一起了,这样的想法又让我觉得很难过。
其实每年过年对于我来说只有两件事:拜年,领压岁钱。但是由于这两年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之前那个少不更事的孩子便不再跟着我爸妈出门拜年。
一整个新年我都窝在家里,断断续续的看完了先前买回来就被我弃之一旁的文艺片。其实真的没什么意思,泛黄的画面有着浓浓的文艺味,我看着看着便打了瞌睡。
大家似乎都忙着拜年,混吃混喝的。一直到初五的下午我才接到安颜的电话,电话里她兴奋的对着我说:“宁夏,你快到Watch well—being来。姐姐刚从外地拜年回来,给你丫带了好东西。”
我一听也立马激动了,立马奔出门朝Watch well—being赶去。我记得安颜每次从外地回来都会给我带上一大堆好玩的东西,或者是那里的特产。她总是会说:“宁夏,我估计这辈子也就我这么宠着你了。”
那个时候我总是一边冲她笑,一边挥舞着我的两爪子和她说我还有许林北。可是自从莫宁佳那件事情过后我就彻底的把他编排在了我的生活之外。
我想我现在的生活里之有安颜,而没有许林北了。
可再怎么说我宁夏也不是那种没了爱情就活下去的女的,用一句话来说就是他许林北不要我是他的晦气,我的福气。
我也没必要天天为了这样的人难过,作贱自己。
我想着想着车便停在了“Watch well—being”的门口了,我一进去就看见安颜穿着红色棉袄,一脸喜庆的样子。
她冲着过来,一把抱住我说道:“宁夏啊,姐姐在外地的这几天可是想死你了。”
其实我心里也挺高兴的,一边抱着她一边还忘不了我来这的目的。我说:“安颜啊,你倒是说说看给我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安颜听我这么一说,立马松开了我的手,一脸鄙夷的望着我说道:“宁夏啊,我算是看清你了,原来你记挂的始终就是你的礼物。”
“哪能啊。”我谄媚的笑着,眼睛不停的往旁边的那张桌子上望。
安颜拉着我走了过去,然后从旁边的位置上拿过一个袋子递给我说道:“呐,你丫的自己看吧。”然后她又端起杯子开始喝咖啡。
我望了她一眼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袋子。
那是一件纯黑色的毛昵外套,泡泡袖和胸前的那个蝴蝶结都是吸引我注意的地方。其实主要的不是说它有多么多么的漂亮,而是这件衣服正是我前段时间和安颜去国贸时看到的。
那天我一看到这件衣服便喜欢上了,但一看到衣服上的标价我就觉得我还是歇了吧。我宁夏再怎么说也是拿过高级薪水的人,但是那衣服的价格却着实让我有点接受不了。
我三步一回头的瞄着那件衣服,最后依旧还是没能把它给带回家。
我一脸感动的看着安颜,她被我看的发毛。“宁夏,你别想太多。这件衣服正好是我在外地的时候看到的,价格也不贵我就买来送你了。你千万别乱想。”
虽然安颜极力的辩解,但我还是明白。如果说国贸的衣服那么容易就能在其他的地方买到便宜的,那么它又何必把价格标的那么高。
我知道安颜是为了不让我内疚才编出这一套的说辞。回想起我曾经那么小气的请她吃路边摊,我就有说不出的难为情。
从“Watch well—being”出来后,我和安颜便走在浅岛的大街上。这个时间街上的人并没有很多,空旷旷的街道上面刮着萧索的冷风。
我在一边聒噪的跟安颜抱怨我最近是有多么的无聊,她听着,偶尔鄙夷的看我两眼。
而就在我们快要走出香水街的时候,莫宁佳正好挽着许林北从转弯处拐了进来。
俗话说得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安颜一看见他们俩,浑身都气的发抖,我想她还是忘不掉前段时间他们俩是怎么对待我的。
我伸出手轻轻的拉了拉安颜的左手,示意她不要生气。
可是安颜如果能听我的话,那便不是安颜了。我看着她甩开我的手,三步做一步的便冲了过去。而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啪”的一声便响彻在这条寂静的街道。
我愣了愣,刚反应过来就看见许林北脸上鲜红的掌印。
刚准备开口,就听见莫宁佳有些尖锐的声音。她说:“安颜,你发什么疯。”而一双手却附上了许林北被打的脸颊,眼睛里是毫不遮掩的心疼。
看着这样的她,我忽然就有点恍惚了。曾几何时,我看向许林北的眼睛也是像她这样。那时候的许林北安静,并不多话,每当我看着他一个人的时候也总是像现在的莫宁佳一样充满着心疼。
而就当我陷在回忆里的时候,莫宁佳的声音却再次传来。她说:“宁夏,你这么做又是何苦呢。你那样对我,我都没有计较什么。可是现在呢,你让安颜打许林北又算是个什么意思。”
我看向莫宁佳,忽然有些想笑。什么叫做她不计较什么,事实好像是我一直没有再计较什么吧。我刚想说话便被安颜暴怒的声音截断。
她说:“莫宁佳,你算是个什么玩意。你那点龌龊的手段也就你身边这个傻B看不出来。我告诉你,宁夏一直忍着你并不代表我就会跟她一样。你以后见到我们最好走远点,别再想那些不入流的点子,否则我可真不敢保证会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安颜的话音刚落,许林北便抬起眼来看向她。深墨色的眼睛里是一片的澄澈,他看着安颜问道:“你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许林北的声音刚问出,莫宁佳的牙便狠狠的咬上了下唇,而看着我的眼睛依旧是毫不掩饰的怨恨和狠毒。
而安颜看向许林北,冷笑了一声。“你认为什么意思便是什么意思。”
“许林北,你跟宁夏认识了这么久,她是什么样的人看来你到现在都不了解。”而之后她顿了顿,声音如冰块一样的寒冷。她说:“现在我真庆幸,宁夏没有跟你走到一起。”
而他的话音刚落下,许林北的脸便一瞬间的苍白下去,映衬着刚刚安颜打的巴掌印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我有些不忍的刚转过脸,安颜就走了过来拉过我的手从他们的面前走过。
而当我经过许林北身边的时候,我听见了他微乎其微的喊声。一如当初那样,他喊“夏夏”,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疲惫。
然而未等我反应,安颜便招过路边的计程车把我塞了进去。
而伴随着她“啪”的关门声,车绝尘而去。
在车上的时候,安颜拉着我的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我则是一直回忆刚刚许林北喊我的声音,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光凭声音我便能想象出他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我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他的每一个表情我都铭记于心。
或许,有些是连他自己都没有见过的。
可是即便是这样,我依旧还是跟他不得不在时光的长河里接受这场巨大的分离。
而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安颜的声音突然从身边传来。她说:“宁夏,我知道你还喜欢许林北。可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想他,不要再喜欢他。”
我抬起头看向她,安颜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难过。
见我不说话,她再次开口说道:“自从他们回来后,我就没见你怎么开心过,状态甚至比当初许林北离开你还要差。或许你不知道,可是我是你的好朋友,我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你这样。所以夏夏,听我的话,许林北不是你能爱的人。趁现在你还没有彻底的绝望时,抽身吧。”
“抽身吧”。
这样的话让我的心脏突然的便钝痛了起来。其实我何尝不想这样,只是告诫了自己这么多次,试了这么多天,却依然还是没有效果。
许林北这个名字就像是一个烙印,刻在了我的皮肤上,印在了我的心里。
即使再怎么用力的想要除去,亦是枉然。
而就当我睡在床上,想着安颜在计程车上跟我说的一切时,手机却突兀的响了起来。拿到眼前,屏幕上跳跃的却是“许林北”三个字。
犹豫了许久,就当我准备接听的时候,电话铃声却忽然的停了下来。
看着突然暗下去的屏幕,我的心就像是经历了一场蹦极,从跳出到降落,心都是悬着的。
然而就在我迷迷糊糊想要睡过去的时候,门铃又再次响了起来。揉了揉眼走出房门去开门,刚打开就看见许林北的脸出现在了眼前。
他的左脸依旧是有点红肿,配着他那张干净的脸让人觉得有些心疼。
我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倒也忘了时间的存在。而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距离打开门过去了五分钟。
我整理了下思绪和话语,便率先开了口。我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是我的声音太冷还是怎么的,许林北在听完我的话后脸色更加苍白了。他张了张嘴,最后才开了口。他说:“宁夏,我们能谈一谈吗?”
我看着面前的他,忽然觉得他说的话有点好笑。我跟他,还有什么可谈,又有什么必要要谈。
安颜说的很对,许林北不是那个适合我的人。或许曾经是,但是现在的他肯定不是。想到这,我抬起眼看着他说道:“许林北,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现在没有,以后和将来也更加不会有。
而就在我的话刚落下的时候,我看见他的身子轻微的僵硬了下。像是打在雨里的花骨朵,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他的牙紧紧的咬着下唇,曾经粉红色的唇也早就呗咬出一片泛白。
我狠了狠心,迫使自己不看向他。我说:“许林北,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要再见到你,就当是我拜托你,请你离开这里。”
时间似乎在我说完这一切后便停止了。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我才听见许林北有些颤抖的声音。他问:“宁夏,你说的是真的吗?”
听着他的话,我的心更加剧烈的疼了起来。我用力的点了点头,我不敢说话,因为我害怕我一开口便会忍不住哭出来。
我知道许林北在看我,可是我却不敢再抬头看他最后一眼。
最终,我听见他空洞的像是被掏空身体一样的声音传来。他说:“宁夏,我明白了。那么今天就这样,我先走了。”
而话音落下没多久,我便听见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终于还是忍不住关上门,靠着门背哭的歇斯底里。
我想许林北便是我这一生我最难过的一场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