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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锦衣

长公主的府邸,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奢华。

平淡的颜色,并不张扬的建筑风格,雪色刚刚褪尽,春色蠢蠢欲动,并无金戈铁马的杀伐戾气,也无小家碧玉的温柔恬淡,有的,只是平淡,甚至平静。府里人不多,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手里干着活计,见了夏锦衣,纷纷下跪,十分虔诚尊敬地念着长公主万福。

她迅速将闲事安顿了,带着左顾右盼的方瑟七拐八拐,进了内宅,拖着他进了一间并不算大的屋子,叫他将落霞琴安放桌上,垂首待命。

方瑟极其顺从,只是四下打探着风景。夏锦衣生活朴素得可以,她的房间没有豪华的金银铺陈,相比而言较为廉价的花瓶里,没有娇贵兰草,只有几株常见的野花。透过棕黑的窗棂,可以看到屋外梅林如海。

这时夏锦衣换了身衣服走出来。

方瑟早刚看过她女扮男装,眉眼俊秀,不像将军,倒像是个文弱的书生。这次她换回女装,不穿丝绸,不施粉黛,长发只是松松绑着,朴素中依旧有别样的美感。

夏锦衣先坐下,然后吩咐方瑟:“坐。”方瑟乖乖地坐下来,一副安稳的样子。她十分冷静地看着方瑟的眼睛,这种冷静,让深知被对方看穿的方瑟十分奇怪。

对于方瑟这个人,夏锦衣早有耳闻。

三天内对姜夏皇进行五次刺杀,剑法刁钻迅疾,皇家牺牲高手近十人才将其拿下,用铜锁压住他的身体,打入死牢。之后五日内,他竟接连几次逃跑未遂,又通过秘法,差点毒死姜夏皇……此人身手不凡,耐力不俗,任是如何也每人能杀得了他,为此事,姜夏皇也是十分发愁,最终只能将他放在眼皮低下,由几十名高手监视,如今夏锦衣将他带走,姜夏皇心中多少还是会有些打鼓,不过……

“教我弹琴。”夏锦衣的声音带着小小的边关口音,声音干脆。

方瑟俯首撩拨琴弦,笑道:“我不会弹琴。”

夏锦衣耸耸肩,眯着眼,微微笑了一下:“你只会杀人。”

方瑟看到对方这般开门见山,也十分坦诚地说:“没错,在下的琴音,只能杀人。如今他如果感受着头痛,若是长公主今日未将在下带离姜屏身边,不出一月,他就会死。”

夏锦衣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说:“今日起你便跟着本少,不准脱离本少超过二十步距离,否则——”夏锦衣看似随意地从腰里摸出长软剑,抵在方瑟的下巴上,微笑道:“本少不惜鱼死网破。”

她屠过城,眼底满是狠辣,气场上来拼比,温顺的方瑟一败涂地。

“你是极品杀手。”夏锦衣评价完毕,翻身上了床榻,躺下来,对方瑟挥了挥手:“抱着你的琴,到角落去。”方瑟乖乖地答应,照做。

接下来几日作为试探期,夏锦衣对方瑟处处戒备,方瑟对夏锦衣时时提防,但双方都没有采取行动,相安无事。

又一日,乍雨回寒,夏锦衣不出门,窝在府里听雨打芭蕉,心痒难耐,叫方瑟弹琴助兴。方瑟笑曰:“在下只会杀人,长公主难不成打算着自杀吗?”夏锦衣叫丫鬟搬了桌椅在窗前,支起窗坐下,留长了的指甲在窗边敲出温柔的节奏,淡淡地说:“作为一个女子,我不会琴棋书画,是件很要命的事情。”

方瑟抱着琴跪在夏锦衣的裙边,垂首说道:“长公主可是真心想学?”夏锦衣淡淡扫他一眼,也不说话。于是方瑟跪拜,起身又说:“敢问长公主,想要学琴,还是想要学杀人?”

“几日前某人才说,”夏锦衣也不恼,依旧淡淡地说:“不会弹琴,只会杀人。”

方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淡雅地笑起来:“长公主说笑了……”夏锦衣打断他:“只是本少也不知,琴师弹奏的究竟是普通曲子,还是杀人的曲子。”方瑟没有回答,只是双手将落霞捧上。

落霞的两侧有温柔的波浪线条,样子美观大方。夏锦衣小心地将落霞安置桌上,方瑟跪着,蹭过来教她如何放置双手的位置,教她以左手按弦取音,以右手弹弦出音。

夏锦衣皱着眉,常年握剑磨得她双手粗糙,终于不敢触碰琴弦。

方瑟不由失笑,原来哪怕身为长公主、大将军的她,也有如此失措的时候。

他转过脸,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夏锦衣,不由心头一颤。

黄沙百战穿金甲,风吹日晒,金戈铁马之下,明明二十几岁的她,皮肤却老得仿佛三十好几,她下巴好瘦,嘴唇干裂,顺着衣缝看过去,她身上有淡淡的疤痕。她的身材倒是挺好,只是略显清瘦,手臂长腿上倒有些浅浅肌肉的模样。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可是带领精兵数万,攻城略地,为姜夏巩固了万里江山。

虽然方瑟的任务是刺杀姜夏皇姜屏,虽然这代表着两方势不两立,但是……但是……她真的不容易。

看着夏锦衣面颊上的沧桑,方瑟仿佛被触动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耐心地教夏锦衣识谱,又伴着泠泠雨声,为她弹奏了一曲又一曲。

日子这样滋润地过去,方瑟一日一日看着夏锦衣靠床沿入睡,不知何时开始,他看她的眼神里,盛满了温情。

这一日,皇宫张灯结彩,预备着九王爷迎娶公主。夏锦衣叫丫鬟准备热水,预备沐浴更衣,参加盛典。门口,方瑟挡着,手里提着瓷瓶,乱糟糟的长发掩饰下,是温和的笑容。夏锦衣解了发带,长发披肩,剪了刘海儿,忽略干燥灰暗的皮肤,她竟像少女一般可人。

方瑟拖着枷锁,举起瓷瓶,笑道:“这是在下送给长公主的礼物。沐浴的时候,将瓷瓶中药物撒入水中,对长公主的皮肤有好处。”

“本少怎知你是否害我。”夏锦衣说了这句,看了方瑟一眼,又说:“跟我进来。”

方瑟又笑起来,惊叹道:“看样子,在下将有艳福!”

夏锦衣不理他,推门而入,看丫鬟在水面撒了花瓣,又在旁侧竖起屏风,方瑟十分温顺地抱着琴,走到屏风后面背对夏锦衣跪下,抚琴。

丫鬟们出去后,夏锦衣褪下外衣内衫,窸窸窣窣,然后如水,水花溅在屏风上,清脆的声音叫方瑟心中泛起涟漪。琴声圆润,方瑟闭上眼,细细品味着空中弥漫的女子清香,嘴角不由泛起轻笑。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只手拍在方瑟的肩膀上,方瑟闭着眼,手中暗器已经飞出,悄无声息。

方瑟转头看去,却见夏锦衣着了小衫,长发沁水,捏着他的暗器,正冷笑着看他。

被温水浸润过的夏锦衣,恢复了年轻人的神采,肌肤水嫩得多,面颊微红,煞是好看。

方瑟尴尬地笑笑,解释道:“不好意思,在下唐突了。”虽然低着头,却仍然瞟她,目光温和。

夏锦衣抿嘴笑起来,转身叫丫鬟服侍着穿上盛大的礼服,层层叠叠的装饰,华美的丝绸,加上庄重的妆容!这是不可一世的长公主,是姜夏帝国最铁骨的梅花!

夏锦衣想着,自己前去,方瑟必然跟从,他这般脏兮兮的模样可不成事。于是,他示意小厮将他弄干净。那些人凑过来,七手八脚把方瑟收拾了一番,理了他的发,带他洗净了泥垢血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方瑟转过去,看着丫鬟们低头暗笑满面桃花的娇羞模样,微微翘起唇角。他背上落霞琴,被夏锦衣卸去了沉重的锁链,内室里被推出来,看见夏锦衣早已准备好,身旁丫鬟小厮也都褪去了粗布麻衣,整间厅堂上,映照着每个人脸颊上的神采飞扬。

“走吧。”

夏锦衣说着,转回身,看见了焕然一新的方瑟,她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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