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微微一笑,点头同意。
黛玉便往湘云房里来,看这茜雪丫鬟竟穿了一身湘云平日里穿的衣服,她便笑道:“云丫头真是,也不知道应该做个主子的样子,要这丫鬟跟你穿一样的装束,下面的丫鬟见了,岂不又生嫌隙的?”
湘云笑道:“颦儿终是多心,这茜雪姑娘也是女子,为何不能穿漂亮衣服的?”
湘云如此一说,那茜雪姑娘却是笑开了花,黛玉便问茜雪:“你的父母可好的?”
湘云便笑道:“颦儿也知道问她父母了,昨日你只管为她出气,却不管她父母亲戚如何的了?”
黛玉笑道:“看来你们昨晚也没白白同睡,聊了一晚上吧。”
黛玉这样说的时候,并想这茜雪必把她父母之事跟湘云说了,她想到这里,想这茜雪终是个苦孩子,便说道:“如今四皇子差人来请你去,虽然如此,我必要来问你的,你若愿意去就去,若不情愿,我这就回绝了那丫鬟天心去。”
茜雪听了,便说道:“我便愿意守在这湖心岛,哪也不愿意去的。”
黛玉如此为茜雪作主,按常理,姑娘是不会如此重视一个奴婢的,就像当年宝玉要把茜雪撵走,不过一句话的事儿,如今黛玉肯为茜雪说情,这茜雪便想着林姑娘的好,哪里肯离开湖心岛的,于是说不愿意去的话。
黛玉听了,便往外去了。
湘云见黛玉走了,便对茜雪说道:“我看你要去要留,不必想着颦儿的,她就是想让你做主的,如今你若为了她,反是你的错了。”
那茜雪听了,又想这湘云比那林姑娘更好一层,哪里肯离去,便说道:“我便是真心实意要留下的,并不是为着要感激姑娘们的。”
湘云听了茜雪此言,心里已有沟壑,这茜雪岂不是不打自招了么?
且说黛玉来到外间,与这天心说了茜雪不愿意去的话。
天心听了,脸色一沉,说道:“那别怪天心对不住了!”
这天心说完,便趁黛玉不注意,施了个金蝉脱壳之术,便一串无影的大内高手的步子,往湘云屋里这边来。
黛玉何曾见过天心能有如此武功的,又想这天心是胤禛身边的贴身丫鬟,若没有本事,也不能留在四贝勒爷身边的,便忙急道:“云丫头小心!”
屋里的湘云听了黛玉一喊,知道事有突变,忙对茜雪说道:“只怕这四爷带来的人要硬抢你去了呢!”
茜雪听了,一脸惶恐。
就在茜雪惶恐的时候,天心已经钻进了湘云的屋子里了。
湘云只听到门窗拍打的声音,她感觉到了风声,又看见了南边打开的窗户,便知道天心是从那扇窗户里进来的。
茜雪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见湘云已经展开架势,势要和天心来一场恶斗。
茜雪见了,忙劝湘云道:“这天心姑娘执意抢我而去,史姑娘快快停手!”
湘云哪里肯依,对茜雪说:“别担心!”她又看着天心,对天心说道:“你只管拿出你最厉害的招数来,我便要练一练我的身手!”
湘云会武?原来这贾府前几代本是将军,这宝玉又不爱读圣贤之书,平日唯有练练武功解闷,刚好这湘云会些功夫,便与她一起切磋武艺,渐渐有了精进。
这湘云所练武功,既练力道,又练套路,擅长以柔克刚,又擅长以守为攻,以至化境。
这天心本是从小练习武艺,又经大内高手训练,武功自不可小觑。
湘云未动,那天心却是左摇右摆,明则向湘云头部袭来,实打湘云右胸肋骨。湘云一个移花接木,看似躲闪,实则摘了这天心头上的发簪,眼看着天心如瀑的发丝像水一样滑落在天心的脸宠两侧。
天心定了脚步,说道:“原没想到史姑娘也是武林高手,今日一见,大开眼界。”
湘云笑道:“这位姑娘也是高手中的高手!”
天心便说:“我叫天心,史姑娘功夫在我之上,如今有意让我,我便认输便是。”
原来刚刚湘云摘了天心的发簪,若是当着天心颈脖一刺,那天心必然命丧当场。
天心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后怕,想她也是一等一的大内高手,工夫犹在这史姑娘之下,不禁生出愧疚之意,便说:“今日多有得罪,后会有期!”
“且慢!”湘云叫道,“你若去了,如何回四殿下的?”
天心便停了脚步,说道:“如实回复。”
湘云便笑道:“你若如实回复,只怕四殿下要治你无能之罪。”
天心便说:“手下败将,四爷治我无能之罪,我也无怨无悔。”
湘云笑道:“这可如何是好?四殿下岂会饶了你的性命的?”
天心忙说:“死有什么好怕的!”
一旁呆若木鸡的茜雪,见天心如此一说,知道天心此去,只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天心,又想这四爷本是好意,如今天心未做成此事,那四皇子怪罪下来,不只天心命将不保,只怕牵连到林姑娘史姑娘的话,那她天心岂不是成了一个恶人?
茜雪想到这些,忙对天心说道:“天心姐姐,请等一等,我愿意随你去。”
湘云听了,还要劝茜雪。那天心一听,忙一个快步,飞身到茜雪身边,拦腰一抱,便把茜雪背了去了,至于茜雪到了雍亲王府,又有何事,终是后话,暂且不表。
黛玉因在外面听得湘云屋里一阵打斗的声音,因着湘云屋子关着,她又不能进湘云屋里来,又看着一道身影离去,才看见湘云开门,又见湘云屋里一切如常,独茜雪已经不在了。
黛玉便问:“茜雪这丫鬟哪里去了?”
湘云长叹一声,说道:“这茜雪丫鬟怕因她一个丫鬟而牵连你我,便答应天心去了。”
黛玉听了,怒道:“茜雪此去,终是那四皇子胤禛故意为难,他做了这等强人所难的恶事,我便一万个厌恶的。”
湘云听了,还要劝黛玉,黛玉却是气呼呼的去了。
黛玉回到自己屋里,雪雁便来劝黛玉,黛玉却是越想越气,她最恨别人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正如她看着贾府里大老爷要逼着姑娘丫鬟们出嫁,她便极大厌恶的,便带着姑娘丫鬟们到这西湖来,明着是为宝钗散心的,实则是离了那贾府的束缚,这贾府的女儿们也就得了自由,终能追求各人的幸福的。
如今这胤禛偏偏要逆她的意愿,偏偏掳了茜雪而去,又想这茜雪姑娘是个极尽孝道之人,想这好好一个女儿,被这胤禛夺了自由,心里实在为茜雪不平,更加厌恶这胤禛所为。
无论是雪雁如何劝她,她都不改此心,心里对胤禛的恨意反随着雪雁的劝慰犹如涨潮的钱塘江,一浪高过一浪。
雪雁觉得自己劝不过,便让宝钗来劝。
宝钗来时,身着一身雪色的鸭羽绒衣,一头发丝盘在脑后,两只吊坠耳环显得淑媛而不失呆板,手里轻握着一把明黄色的纸香扇。
黛玉见了,笑道:“宝姐姐今日为何而来?”
宝钗说道:“颦儿今日是为何动气?”
黛玉便说吐了一肚子的苦水,不过说这胤禛如何不可饶恕,如何不懂她的心思。宝钗一边应承,一边认真听着,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宝钗不像雪雁只知劝慰,便只等黛玉诉完苦楚,她便笑道:“颦儿如今还有什么要说的呢?”
黛玉被宝钗如此一问,竟一下子没了要说的地方,原这黛玉刚刚把对胤禛的不是尽说个遍,如今还要再说,不过是重复先前之言,若要再说岂不是没了趣味,便无奈叹道:“四皇子就是个惹不起的坏男人。”
黛玉说完后,又是长叹一声。
宝钗便打趣道:“他还有什么坏处的,你便竹筒倒豆子,说个完整,才好呢!”
黛玉听了,终是一句也说不出了,一个劲的叹气,只说道:“跟你说会话,我却只剩下叹气的份了呢!”
就在此时,外头的雪雁来了,说玉钏儿要和她一起去摆渡的。
黛玉忙问雪雁是怎么一回来。
原来本是茜雪和这雪雁一组摆渡的,如今茜雪去了,这玉钏儿便想与雪雁一组。
黛玉觉得事有蹊跷,忙让雪雁找玉钏儿来。
就在黛玉为茜雪之事抱怨,这玉钏儿说要与雪雁一处摆渡。
黛玉因觉得玉钏儿本与莺儿、紫鹃一起,如今偏偏要跟雪雁一处摆渡,不知这玉钏儿所为何故,忙问雪雁,“玉钏儿如今人在何处?”
“姑娘要做什么?”雪雁因听黛玉要见这玉钏儿,不禁好生奇怪。想这玉钏儿不过原是王夫人房里的丫头,竟敢擅自作主要与雪雁一组。
她又想这玉钏儿如此情切,也许有些,便说:“让她来见我。”
此说一出,雪雁听了,心里感觉到一丝震颤,想她姑娘从未肯见下人,如今点名要见玉钏儿,又想林姑娘不会是因为胤禛之事急糊涂了,便又问一遍道:“姑娘要玉钏儿来,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