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是--”萧逸语顿,随即后悔刚才的举动太过鲁莽。
沐之秋冷笑,甩开萧逸的手,一把拉住上官云清,看了萧逸一眼说道:“你别理他,他本来就是个莫名其妙不讲理的主儿,我们走!”
她是在说他么?这个女人真的很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沐之秋!你给本王站住!”
沐之秋条件反射地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萧逸,脱口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她,她这叫什么态度?她是不是想死?
“本王尚未应允,你怎么就敢走?”
用靖王爷的身份来压她么?这面部肌肉僵死男是脑筋抽抽了,还是精神不正常了?他以为他是谁?
“我说靖王爷?这么晚了你不去睡觉,干吗要在这里找茬?太后方才还身子不适,眼下刚睡着。我累了一天,饭没顾上吃一口,茶没顾上喝一口,脖子都要断掉了,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看在我救了你奶奶的份儿上不要没事找事啊?”
看着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的沐之秋,萧逸愣了一下,她的脖子疼?那么刚才上官云清是在给她疗伤吗?难道竟是自己错怪她了吗?
可是疗伤要不要孤男寡女的背着人以这么暧昧的方式进行?他明明看见上官云清俯下身子双手揉捏着她的肩膀,而她,居然就那样靠在上官云清的怀里,两人一个仰头,一个低头,深情对视,笑语晏晏,怎么看怎么像是情人之间的耳鬓厮磨,这让他萧逸的心里能舒服吗?好吧,要说今晚的自己确实有些冲动,平时别说对着个女人发火,就算看大概都懒得看她一眼。萧逸想,这么反常一定是被皇祖母的病情急的,跟这个女人无关。
总算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萧逸敛了心神,冷声道:“本王不想追究你们惊驾的罪过,只想问问皇祖母的情况。”
不追究惊驾的罪过?这是讨伐还是解释?怎么听上去还有点委屈?沐之秋不解地望向萧逸。萧逸站在月光下,挺拔的身躯披泄着一身的月色,看上去愈发冷清。不过却让他美得惊心动魄。
这个男人真的不是人,是妖孽。
沐之秋虽然从不以貌取人,但也不得不承认萧逸确实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只是,这妖孽的脾气实在太烂。这么好看的妖孽要是脾气再好一点,也像上官云清那么好相处,自己成立应急小分队的梦想该多么近啊?不过也没关系,有没有这个面部肌肉僵死男都不会影响她的决定,反正有上官云清就足够了。
沐之秋放缓声音,尽量平静地说:“那现在您知道了,靖王爷?民女还要和上官先生去御膳房察看一下,就不耽误您的宝贵时间了。”
说罢转身又要走,萧逸却冷声道:“御膳房不在那个方向。皇祖母那里没人候着不行,就有劳上官先生了。”
沐之秋回头看时,萧逸已走出了两步,虽没转身,但脚步却顿住不再向前,那模样分明是在等她。
上官云清的眸中滑过一丝了然,轻声道:“有靖王爷相护,应该没有危险,你随他去吧,太后这里有我就行了。”不等沐之秋回应,上官云清已大步离去。
今晚一定是踩到臭狗屎了,沐之秋十分不爽。
不过她并不害怕这个面部肌肉僵死男,比起自己的个人感受,眼下要办的事情更重要一些,所以暂且再忍耐他一阵子,等她把要办的事情办完,她绝对不会再和这个冰冷王爷扯上一分一毫的关系。
直到萧逸和沐之秋走远了,夜袭才从暗处显身,不敢相信地瞪着萧逸离开的方向。他跟随王爷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见王爷这般失态,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女人。他印象当中的王爷,即便天塌下来也能心平气和地处理干净,今夜的王爷,中邪了么?他居然甘愿给那个女人当跟班?
尽量避开巡夜的御林军,沐之秋一路跟着萧逸来到了御膳房。
太后的膳食和皇帝的一样,每顿都单独开灶,所以御膳房内单独给太后开辟了个小院。今日太后患病,小院自然加派了人手,远远看过去还以为是军火库呢!
守卫们一见来的是靖王爷没人敢阻拦,闷声不响地行了礼便悄悄退下了。
这让沐之秋很满意,她本来还准备了一大堆的说辞呢!沐之秋原本打算乘着太后睡着之后独自来膳房做个现场流行病学调查,正巧上官云清来送药,想想御膳房今日一定会加强警戒,索性邀了上官云清来帮忙。可是看见御书房外的情形,她就知道今夜若不是萧逸临时兴起,只怕自己想要走进御膳房没那么容易。想到这里,不由感激地看了萧逸一眼。
萧逸像是感应到了她的目光一般,目光也移了过来,却在和沐之秋的相撞之后快速转开了。那眸子里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沐之秋摇摇头,大冰块是不懂得人情世故的,自己倒是自作多情了。
皇宫就是皇宫,沐之秋之前还怕现场遭到破坏,进来后才发现御膳房内的一切都被保存得很好。
天气那么热,现在再来采样已经太晚了。沐之秋过来只是想证实一下太后早上吃的瘦肉粥还有没有其他人吃过。
见沐之秋一进来就只顾着察看装肉羹的锅桶,萧逸的眉头不由地皱起来沉声问:“是不是有人投毒?”
这厮的思维好敏锐,食物中毒如果病因查不清楚是很容易和人为的故意投毒搞混的。沐之秋只是察看了一下早上给太后熬制瘦肉粥的食材和锅勺,他心中竟已经猜出了大概。
“不是投毒,是食物变质滋生了许多金葡菌。”
萧逸不是上官云清,听不懂沐之秋的话,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沐之秋,愣是没反应过来什么是金葡菌。
见他皱眉,沐之秋才察觉自己的话太专业,只好耐心地向萧逸解释道:“简单地说,就是天气太热,这些肉羹放在桶里捂着给捂坏了。厨子们不知道,把坏了的肉羹给太后做了瘦肉粥,所以才会引起太后发病。”
听懂她的话后,萧逸大怒道:“狗奴才,好大的胆子,坏了的食物还敢给皇祖母吃,看本王不剥了他们的皮。”
“你不要枉下结论好不好?”沐之秋瞪了他一眼,“我先前和太后聊过了,这不是厨子们的错。太后上了年纪,牙口不太好,肉羹都会炖得酥烂。本来给太后准备膳食,厨子们都会用新鲜食材现做,只不过太后的身子一直不大好,胃口寡淡得很,昨天就让宫女来御书房通知厨子们早点将肉羹炖好,在汤汁内浸泡得久一些入味。本来这就是厨子们常用的方式,所以也就照做了。偏偏昨晚是今夏的第一个酷暑之夜,肉羹内部就变质了,厨子们早晨应该是检查过的,只是细菌刚开始繁殖没发现,这才导致了太后的急症。”
萧逸的脸色铁青,“不管怎么说,将坏了的食物给太后吃就是死罪。”
沐之秋愣了愣,这个她早就想到了,之所以白天的时候她没有在第一时间来现场进行流行病学调查,就是怕累及无辜,现在看来怎么都避免不了了。皇家膳食,责任重大,岂是她沐之秋想包庇就能隐瞒过去的?她也料到这件事情皇帝定要彻查,只是存了丝侥幸,想着能救条人命就救一条。现在看见萧逸的脸色,才知道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些。只怕不止是皇帝,就连萧逸这一关都过不去。
不过乘着现在就自己和他两个人,要是能说动他帮忙,那倒是功德无量的好事一件。想到这里,沐之秋压低声音凑过去说:“其实这个事儿只是个巧合,像这种突发的公共卫生事件都没有预兆,谁也不知道……”
“堂堂静安王朝深宫大内的御膳房,居然查不出食物变质,哼!”
沐之秋的话被萧逸的冷哼胜利打断了,看着萧逸像躲苍蝇一样拉开和她的距离,她无奈地耸了耸肩。罢了,到底是皇权社会,她做到仁至义尽,这些厨子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又把案板和锅碗瓢盆统统查看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状,沐之秋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手腕突然被萧逸握住,还没反应过来,手心里已经多了个鸡蛋,“这个东西应该没有你说的那个什么细菌吧?”
呀哈!毛驴子爬树了,这个冷面王爷是在关心她吗?
眉眼还没弯起来就听见萧逸说:“别以为本王在心疼你,实在是怕你把自己饿晕了晚上照顾不了皇祖母,回去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吃了,省得丢人现眼。”
沐之秋的眼睛就恨不得在肖扬的背上烧几个大窟窿,原来这个男人的嘴比萧楠的还要贱,改天找个机会一定要把他这张欠抽的嘴巴缝起来,就用羊肠线。
回去的路上萧逸始终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地走在前面。沐之秋和他保持着两步左右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今晚,虽然萧逸帮了她,沐之秋还是对他很戒备。她没忘记,是这个男人曾想要置她于死地。现在,谁知道他又安了什么坏心。
这是个如同野兽一般危险的男人,即便是这样警惕地跟在他的身后,她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威胁。
走得好好的,萧逸突然停下来,问道:“你到底是谁?”
沐之秋心里咯噔一下,她遗漏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难道被他看出了破绽?
正不知该怎么回答,萧逸又逼近一步,说:“你既然有这般绝技,且又聪慧敏捷,以前在丞相府见到本王为何总是呆呆傻傻的模样?为何看见本王就绕道行走?”
原来是这个,沐之秋放下心来,白了他一眼,毫不示弱地说:“怎么?难道所有的女人都应该像沐之冬那样把你当成白马王子视若神明才算正常么?我就不能呆呆傻傻地看见你就躲?谁规定一看见你我就必须得腆着脸凑上去,难不成你摆出那么一张冰雕脸我还得谄媚奉承?难道没有娘亲的沐大小姐连躲着你走的权利都没有?”
白马王子?冰雕脸?萧逸此时的脸色比冰雕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沐之秋说的话他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但她的不满他还是听出来了。总之,她说他的这些肯定没一句好话。他只不过问了她一句,她就叽叽咕咕地反驳了那么大一通,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
萧逸真的很想很想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狠狠揍一顿,不过,算了,看她今天劳累了一天的份儿上,不和她计较这些了。不过,有些话却不能不问清楚。
“你的意思是,那时候,你在丞相府,都是装的?”
这倒不错,不用自己找理由,这个面部肌肉僵死男就帮她找了个最好的借口。一不做二不休,沐之秋索性直接顺着萧逸的话说:“是装的,你又待如何?”
“你!”萧逸气结,“好!好!装得好,你居然连本王都敢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