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离开了,琼歌斜眼看了琉璃一眼,便叫琼柔出去。起先琼柔还不愿意离开,生怕琼歌会再欺负琉璃,伤了琉璃,可后来琼歌向他保证,若是一会儿再伤害琉璃必定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才叫琼柔起身离开,却还是不放心地多次回头看了又看。
房间里只剩下琼歌与琉璃,他走到床沿边儿坐下为她仔细地盖了盖被褥,再看她一脸苍白的病态,嘴角扯起了一抹邪笑,说:“好你个沈琉璃,真有你的,情夫都追到府里来了。我原以为你不是那样的女子,却没想到……唉。”话已至此,琼歌无奈地摇了摇头。
琉璃现在没有力气坐起来同他争辩,便微微地偏过了头沉沉睡去。她实在是太累了。
韶华被李叔送到大门外后便去牵他的马,正要往自个儿府中走去的时候,却见秦芳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自己的跟前,满头大汗。只见她比划着手指,要说些什么却一直没说出来。
韶华心情郁闷,却也一直等着她换过起来。秦芳终于缓过了气,睁大了眼睛问韶华:“韶华少爷,我家大小姐怎么没跟着你一块儿出来?”
“葛琼歌拦着不让我带走琉璃,琉璃自己也说不想离开。”韶华说。
“大小姐她啥呀!那葛琼歌平日里对她是有多过分,她并不是不知道的!怎能离开的时候偏偏要留下来呢!”秦芳着急万分,也为琉璃觉得可惜。
韶华牵着的马儿冷不丁地甩了甩脑袋,韶华便伸手去抚摸了几下,随后对秦芳说:“秦芳,你快些进去吧,好好照顾琉璃。”
无奈,秦芳只好点头,又有礼的说了一句“韶华少爷慢走”,这才转身往葛家去了。
一路上他都心情郁闷,路过珠城米铺的时候突然有人同他打招呼,他好似是被吓到猛的抬头,瞧见周阑廷正咧着嘴吧站在右侧看着自己。只见他高兴地凑到自己的跟前来,说:“韶华少爷,真的是你啊!”
韶华收了一脸的郁闷冲阑廷笑了起来,说:“是啊,这么巧。你好像很久没有送米来我府里了。”
阑廷不好意思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这不是老板把差事派给别人了嘛。老板说我不比别人强壮,从城北送米去城南有些为难我,就让我在城北送货。韶华少爷,最近老爷和夫人都还好吗?”
“都挺好的,难为你还把他们放在心上。怎么样?娶媳妇儿没有?”韶华问。
阑廷害羞起来,又摸了摸后脑勺,说:“哪儿能啊,我这个扛大米的糙汉子,怎么会有好姑娘看上我呢。”说着,他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绯红。韶华觉着其中有些故事,便爽朗一笑,道:“瞧你这样子,是有心上人了吧!”
阑廷“嘿嘿嘿”地笑起来,倒还真是被韶华给猜中了。后来韶华又问他瞧上哪家姑娘了,说出来兴许还能帮帮他,阑廷便很小声地告诉韶华,说:“是葛家三千金,葛琼柔。”
葛琼柔?
在韶华的心里,葛家就没一个好东西。琉璃嫁进葛家是受苦受难的,高高兴兴地嫁过去,却被那葛琼歌折磨得半死!再想起琉璃那张肿起来的脸便觉得心疼又气愤。
只是阑廷仿佛是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脸上露出的是幸福的笑容。韶华觉得这件事情毕竟是别人的私事儿,便也就不再插口说些什么。
之后阑廷说:“那日三小姐路经此地,我误撞了她,连忙跟她道歉她却并没有如我想象的那般大小姐脾气,不仅没有为难我,还笑着问了我的名字!她笑起来的样子可真是好看……哦对了!那日三小姐的身边还有葛家少夫人一块儿陪同着,若我记得没错,那葛家少夫人与韶华少爷你是老友对吧!”
从前去冯府送米的时候见过葛家少夫人坐在冯府内与韶华少爷喝茶聊天,当时少夫人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姑娘,瞧着与少夫人有些相似。阑廷又说:“三小姐与少夫人的关系很好,如同亲姐妹一般,有说有笑的。”
琉璃与那葛琼柔关系甚好?葛家人如此对她,她却还与她有说有笑?
韶华的耳朵里听阑廷在说琼柔有多么多么的好,可他却没办法接受葛家人里有好人。只是再想起来,方才在葛家中对琉璃最着急的是她,对琉璃最悉心照顾的也是她,看来葛家还是有对琉璃好的人的。
如此想着,他便放下了半颗心。琉璃在葛家若是再发生些什么,那葛琼柔必定会为琉璃挡一挡。
韶华与阑廷又谈笑了一会儿,直到那米铺的老板差着阑廷去做事儿,两人这才道了别。
待到韶华回到冯府中时,锦瑟却突然闪到眼前,他有些恍惚,便问:“锦瑟?你怎么在这儿?”
锦瑟凝眉望着韶华,方才来府里找他,老管家却说秦芳突然来到府里与韶华说了几句话,之后韶华就如同疯了一般地跑出去了。
锦瑟问老管家那秦芳与韶华说了什么话,老管家放低了声音说:“我也只是隐约的听到一些什么‘快去救救大小姐’之类的话。”
锦瑟会意,定是琉璃在葛家发生了什么事情或是受了委屈。可这与韶华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等到韶华的时候,锦瑟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当韶华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却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毕竟琉璃是韶华的心上人啊。
韶华见锦瑟盯着自己却又不作答,便又问了声:“锦瑟?”
锦瑟这才转动了眼珠子,结巴着说,“没……没什么……只是刚巧路过,就进来了,想说找你说说话,可老管家说你出去了……”
韶华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多留了片刻,这才微笑着说:“从前没发现,今日这么仔细一看,你与你姐姐倒真是有九分像的。”
韶华绕过了锦瑟坐上了一旁的木雕座儿上,丫头端上了茶,他便喝。锦瑟站在原地眸子微微抬起,为什么每一次见他,他的嘴中都是琉璃。
锦瑟转身看着韶华,韶华正喝着茶,他的眉头却微微地皱起来,好似是有什么烦心事。锦瑟走上前去,赌气似的看着他,说:“你去葛家找琉璃了?”
韶华愣了愣,随后放下手中的杯盏抬眸看着锦瑟,说:“锦瑟,你姐姐在葛家受了委屈。”
锦瑟却并没有因此为琉璃感到紧张,而是一脸严肃的模样看着韶华,仿佛韶华不该管这件事情一样:“再怎么受欺负那也是葛家的媳妇儿,若是受了欺负就该来告诉我们沈府的人,这关你什么事情,你却比谁都紧张!”
“锦瑟!那是你姐姐!”
锦瑟握紧了拳头绷着身子说:“是啊,那是我姐姐,可我的心上人却喜欢着我的姐姐!”锦瑟的眼中充满了泪水,仿佛下一刻就要夺眶而出一般。
“锦瑟你不要小孩子脾气好不好,你姐姐在葛家被欺负的鼻青脸肿的,难道你一点儿都不紧张吗!”韶华猛的站起身来睁大了眼睛瞪着锦瑟,说,“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锦瑟不敢相信此刻韶华是在对自己发脾气。她一时忍不住自己心中的委屈,哭着喊了出来:“为什么在你的眼里我就永远是个孩子!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我和姐姐一样当成女人看待!”
锦瑟的转身就跑让韶华挫楞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是追出去好还是随她去。他心中没有锦瑟,若是对锦瑟太好恐怕她会因此误会,日后对她造成的伤害必然会更大。
锦瑟跑出去好一段路程了却都不见韶华追出来,她回首瞧见梓心正朝自己追来,便撅嘴跺脚道:“冯韶华,你这个混蛋!哼!”
韶华说的不错,锦瑟不过是个十五少女,在这个年纪大肆谈论情爱,确实是有些幼稚。锦瑟在府里从小就被父母疼爱姐姐呵护,她就真的如同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儿,一受伤就会哭着躲进父母的羽翼下去。
自打琉璃出嫁后,韶华便极少去沈府小坐与沈父沈母喝茶聊天儿,也正是因为这样,锦瑟才每日都会想着去冯府找韶华玩耍。
只是韶华心中为琉璃的事情而烦心,并没有功夫同锦瑟玩耍,日子久了,锦瑟便也不再去冯府找他,每日都安心地坐在房中做做女红,时而看看窗外的景色,些许时候,她会凝眉叹一口小气,时而会随着窗外的雨水落泪……
城北。
琉璃的伤势差不多都痊愈了,自打那次后韶华便不再逼着她和离,也不再提起休妻一事。可这并不意味着琼歌已经接受琉璃了。
琉璃受伤一事被老爷知道了,老爷因此责罚了韶华三日,叫他呆在房中尽心照顾琉璃,且闭门思过,就连商铺都不必去了。
不过是短短三日,琼易便将葛家商铺里的事情全都上手了,三日里的一些小单子做起来也算是有模有样的。琼易拿了成果回家给老爷看,老爷便高兴地夸琼易长大了,知道帮着家里分担一些责任了。
儿子有出息,二姨太的脸上自然是挂着光彩的,有时漫步在后花园内与夫人撞见都会使眼色给夫人看,这叫夫人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责怪着琼歌如此不懂事,因为一个凉安就将家里搅得鸡飞狗跳,使得外人有机可乘。
夫人也曾多次与琼歌提起这家事情,叫他对商铺的事情上点儿心,以免被老二他们给夺了去,日后若是老爷不在了,他们就该欺负到自己头上了。
琼歌听着这些话虽然一直在点头说知道了,可实际上却是放着商铺不管仍是去了烟悦楼找凉安。因此,商铺里的伙计们都在说:
“葛家的这个大少爷啊,成了亲了还出去勾三搭四,真是人不可貌相,平日里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可真没想到,实际上也不是个好鸟!”
琼易听着这些话,心里是美滋滋的,想着:大哥,你欺压在我头上那么多年了,这次,该是我压你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