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是在怪我?”王姻深吸了口气压下胸腔内的怒火,抿了抿唇,“怪我两年后才把你从冷宫里弄出来?”
“有什么可怪的?你能力有限罢了,本宫不会见怪的……”栗妃的笑意刺了王姻的眼,一侧的刘荣一直沉默不语,面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和女人间明朝暗讽的本事,他已经麻木了……自己的良娣和侧妃间也天天如此……他真想抛开一切,远走他乡……只是,不能丢下自己的母亲……
王姻咬了下唇,眼眸中恨意闪现,若不是她两年来仍无所出,她必然不会放栗妃出来,是她们当初违约在先,她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倒是让她得了便宜还卖了乖!真真是可恶!
“姐姐……现在不是我们吵得时候,现在我们除了太子,什么都没有……更何况,太子现在根基不稳呢?”王姻换上一副笑脸,这口气,她不咽,也得咽……
栗妃挑了挑眉,嘲笑道:“不还有皇上对你的宠爱吗?”
王姻气结,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忍着没让自己跳上去撕了那女人的嘴,不自然地扯了嘴角,讪笑了一下:“妹妹这么点能耐算什么呀,哪比得了姐姐当年的风光?”
栗妃冷哼了一声,这才算罢:“喊本宫娘娘,姐姐还不是你能叫的!”
“是……娘娘……”王姻敛了眸子,不甘不愿却不得不低身……心中却暗啐,都是冷宫里走一圈的人了,怎的还不见她收敛。早晚,还得把你送回去!
送走了王姻,栗妃敛下了那一脸的嘲讽笑容,抿着唇,看着一侧自始至终都不曾吭声的刘荣,叹了口气……
“荣儿……你恨母妃,对吗?”
“母妃说笑了。”刘荣面无表情驳斥,甚至不带一点惶恐。
“母妃也是为了你,母妃在冷宫的两年也想明白了,只有你真真正正地坐到了那把龙椅上,母妃才是真真正正地放下心……”栗妃眼眸中的阴狠一闪而逝,她依旧嚣张,依旧趾高气扬地看不起任何人……让别人以为,她还是那个没脑子的栗妃,呵……就那样想吧……到了我儿登基的时候,看你们还在背地里笑不笑的出来!
“馆陶公主到!”随着小太监的一声大喝,馆陶公主被宫女搀扶着,信步迈进了椒房殿,如今,来这椒房殿,就跟尽自己家们一样,随意的很。
“姐姐来了?”王娡起身相迎,连随口的称呼都变了,馆陶公主脸上笑开了花,慌忙推了宫女亲自握上王娡的手,把她上下左右瞧了一遍,才蹙了眉道:“脸色不好,什么事为难了?”
“让姐姐担心了。”王娡纤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确实苍白了一些。
“你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主儿,行了,别愁眉苦脸的了,看看姐姐今日里给你带了什么来。”馆陶公主嫣然一笑,伸出双手轻轻击了两掌,立刻,一排蒙了面纱的女子走了进来,袅袅的步子别样的身姿,都看成极品了。
王娡微微一愣,有些回不过神。
“前些日子你们让阿娇给我带话的时候,我还真不感性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过,转念一想,也了然了,王姻那贱人不就是仗着自己与你有几分相似,就胡作非为吗?等下,你看到这几人,就明白了……把面纱都摘了吧。”馆陶公主轻声嘱咐了一句,于是一排十二名女子纷纷摘下了那遮挡容颜的面纱,娇俏的小脸露了出来,一个个都是美艳的……却又不尽相同……
馆陶公主上前,将一个女孩从那队伍中拉了出来,指给王娡看,女孩一双似水秋眸,漾着雾气,惹人怜爱极了……
王娡被那双眼睛震得有些回不过神……
馆陶公主得意地一笑:“我跟你说,这些女孩子里,其实,我就看上了她,王姻的容貌与你有几分相似,才得皇上的宠幸,眼前的这姑娘叫柳萍儿,这眼眸啊……与你是像了十成十了!怎样?斗败王姻那还不是迟早的事?”
王娡低了头,绞了手帕,眼眸中的不安微微掩去,馆陶公主得不到赞同本有些不悦,却在看到王娡的模样时松了眉头,挥手打发了那排女子下去,反身将王娡蹂躏的小手拉住了,语重心长地道:“我知你心里不好受,但这就是皇家,你若站不稳了,孩子,就更不可能站稳了……我即把女儿许给了你们,便一定要助彻儿登上皇位的,什么也不能阻挡我……你放心好了,那个女孩子,山里出身的,才能养出那么一身的灵气,没多少心眼儿算计,极好控制的……不怕她成为第二个王姻。”
王娡叹了口气,她如何听不出馆陶公主口中一闪而逝的那抹阴狠……其实,就算她再怎么恨王姻,但也毕竟是她的亲妹妹……当年缠着自己要糖吃的亲妹妹啊……只是,这话,在这皇宫大院里,不能说……不能说……
默默地点了点头,王娡感觉到了力不从心,馆陶公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叹了口气,张望了一圈,挑起了眉。
“娉儿呢?怎的没在这里陪你?”
“陪着彻儿上功课去了。”王娡敛了心思,也呈上了笑意。
馆陶公主却眼眸一动,透出一股思索……拉了王娡的手在席子上跪坐了,想了一下,才开口……
“皇后对周亚夫将军怎么看?”
周亚夫?王娡有些愕然,不知道为何馆陶公主要提起他,略一思索,才回答:“周将军是两朝元老了,虽是武将出身,却又文治不乏,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连母后都对他赞赏有加。”
“当年,周将军也算是皇上与本宫的师傅了……啧啧啧啧……本宫上功课那会儿……看到他那一张怎么都不会笑的脸,就难受……呵呵……”馆陶公主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那时候大家都小,她与皇上还想着要怎么整治周亚夫呢……后来被母后痛骂了一顿……
王娡也忍不住抿唇,那些陈年旧事,她曾听汉景帝提起过,彼时,汉景帝调皮得很,常常让窦太后头疼。
“不过,美女爱英雄,话又说回来了,皇后啊……娉儿也不小了,该订个亲事了。”馆陶公主端了茶碗,抿了一口清茶,从那茶缝间观察着王娡的表情。
王娡点了点头,微微有些感叹,转眼,娉儿也十二岁了……明年,或者后年就要嫁人了……再回想一下当年她刚出生的时候,那小手小脚的模样……王娡双眼顿时有些微红……那个孩子,跟着她,吃了不少的苦……永巷的那段时日,若不是娉儿在身边……她估计会撑不下去的……彻儿出生的时候,若不是娉儿在身边……她和彻儿,或许根本就见不到初生的朝阳了……
馆陶公主知道王娡动了心思了,当下趁热打铁:“我有几个人选,皇后看看?”
王娡收回神思,笑看馆陶公主:“姐姐选的人,岂会差到哪里去?姐姐从小就把娉儿当女儿疼的。”
馆陶公主抿唇,笑的弯了眼,却在下一刻,微微敛了神思,轻轻地道:“太傅……周亚夫如何?”
“什么。”王娡那刚刚端起的茶碗桄榔一下,落在了席子上,一脸震惊地看向馆陶公主,连滚烫的茶水烫了皮肤也没感觉……
馆陶公主有些慌张……赶忙拿了手帕为王娡擦拭,低叱道:“这么慌张做什么?太傅只是其一……又没有说非要娉儿嫁了,你看看你……如此沉不住气,皇后这位子,多少人觊觎?你那有一点母仪天下的风范。”
王娡被骂的有些尴尬,却只是垂了头,不吭声,心中却为馆陶公主并没有非要娉儿嫁给周亚夫而松了口气,那周亚夫不仅年过半百了,家里还有有妻子,前者不说,单是后者,她们总不能为了把娉儿嫁过去就硬要周亚夫休妻吧?更何况,依周亚夫的性子,哪里肯?可娉儿嫁过去难道为妾?可如果馆陶公主坚持……她又有什么余地反对?
馆陶公主骂够了,这才舒了口气,对着王娡颇有恨铁不成钢的心思,喝了口茶压了压火,才道:“周亚夫不同意,那平阳侯曹寿,你总没意见吧?”
平阳侯曹寿?王娡心思一转,老平阳侯退出朝堂多年了,现在的平阳侯比娉儿大了四岁,如今也十六了吧?
“平阳侯家里……可有娶妻?”王娡有些不安,她不愿自己的女儿将来还要过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
“这你就放心好了,其实,是老平阳侯找上我的,曹寿那孩子执拗得很,不知什么时候见了娉儿,这不,给老平阳侯说了,此生,非娉儿不娶了……更何况,这宫里只靠我一人,又能送进来多少女人?不若招家人子,那散布天下的女人,还不都得往皇宫里挤?到时候,王姻就算有三头六臂,又能看顾几个人?但是……皇上登基以来,因为傅皇后的事,灰了心,只招过一次家人子,才导致这后宫冷清成如今的模样,要劝服皇上重开此规矩,就得靠礼部了,老平阳侯是如今的礼部侍郎的恩师,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的,有老平阳侯的看顾,那送进宫的女人,不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吗?”馆陶公主勾唇一笑,自信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