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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相比于往日的精神不振,他今天的精力似乎好的惊人,一天没做任何休息,却依然能够像正常人一样,与人谈笑交际。只是没有人知道,他是在耗费生命中最后的时刻。

晚上九点多,痕风马不停蹄地赶往天麟的住所。远远的,他就看到姗姗站在别墅的楼顶,专注地看着路上的过往车辆。

痕风在鲍勃的搀扶下,上了楼顶,姗姗站了起来,眼里蓄满泪水。

“姗姗……”痕风张开双臂,迎向姗姗。

姗姗微微一愣,然后一头扑进痕风怀里,痕风的身子晃了晃,却坚强地站立住了。远处,天麟缓缓站起来,默默地离开了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

“鲍勃……”痕风回头对身后的鲍勃道:“你下去把我带给姗姗的礼物准备好。”

“是!”柏然点头,退了下去。

楼顶上,姗姗和痕风肩并肩坐着,姗姗的头枕在痕风的肩上,淡淡地开口抱怨道:“你又瘦了哦,肩头都是骨头,硌得我头疼。”

“姗姗,你也瘦了好多哦。”痕风也似不满地抱怨。

姗姗淡淡笑了笑:“瘦了,不是更好看吗?”

“可是,我还是喜欢胖胖的姗姗啊。”痕风认真地说。

“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我再也不是以前的姗姗了……”姗姗将头从痕风肩上挪开,眼底现出一大片的荒凉、茫然。

“傻丫头!”痕风轻轻握住姗姗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姗姗,许多的事情,总是在经历过以后才会懂得。一如感情,痛过了,才会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傻过了,才会懂得适时的坚持与放弃,在得到与失去中,我们才能慢慢地学会认识自己。”

“其实,生活并没有那么多的完美,很多不堪、很多遗憾,总是要我们勇敢地去面对,才能让自己变得坚强。”

“我……我的事,你不知道……”姗姗垂下头,嗫嚅道。

“你的事,我都知道。”痕风微笑着道:“其实,有什么改变呢?难道就真的就那么难以接受吗?在我眼里,你还是以前的姗姗,一样的纯洁、一样的美好,就像今晚的明月一样,不染纤尘。”

姗姗的眼泪再次滑落下来:“可是,那只是你的看法,只有你才能这样接受我。”

“怎么会呢?姗姗在每个人的心目中,都是不会改变的。”痕风伸手向楼下天麟的方向指去:“你在他的心目中,难道不是一样的吗?为什么要把自己封闭起来,看不到别人的好、看不到别人对你的付出呢?”

“很多时候,我们自以为是的坚持,不过是自己的偏执。很多当时难以面对的事,等你走过去以后,再回过头来看看,你就会发现,其实忘记一件事、甚至一个人都并不是很难。”

“就像我们走在沙滩上,回头看看我们的脚印,是那么的深刻清晰,可是一个浪涛上来,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姗姗,忘记吧。那些不开心的过去,就让它淡忘在风中,没有翻不过去的山,也没有渡不过的河,只要你用心地对待生活,生活就会向你展开笑脸。”

姗姗不确定地问:“可以么,我还可以再拥有幸福吗?”

“当然可以!”痕风点头,认真看着姗姗道:“把手伸出来。”

姗姗依言,将手在痕风的面前缓缓伸开。

痕风握住姗姗的手,晶亮的双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姗姗,他在自己的心头抓了一把空气,放到姗姗手中,笑道:“现在,我把我的所有幸福,全部都交给你,以后你要带着我们两个人的幸福,好好生活,知道么?”

“什么?两个人的幸福?”姗姗不解地问。

痕风淡笑不答,忍受着眩晕牵着姗姗地手笑道:“走,带你去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走到楼顶边沿,痕风用手扶住姗姗,对楼下的鲍勃喊道:“准备好了吗?”

“OK!”鲍勃对痕风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痕风牵着姗姗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坐定,不一会儿,黑暗的空中,绽放起五颜六色的烟花。整栋别墅立刻被一片火树银花的景致包围了。

姗姗吃惊地瞪大双眼,看着痕风道:“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礼物?”

痕风也很高兴,站起来看着漫天绚烂的烟花,点点头笑问:“喜欢吗?”

痕风灿烂的笑脸,映着炫目的烟花,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亲切。姗姗止不住点头道:“喜欢!我羡慕那样的绚烂和绝唱,用尽生命的力量支撑灿烂时的辉煌,即便明智等待的将是死亡。”

“傻!”痕风亲昵地敲了敲姗姗的头道:“烟花易逝,有什么好羡慕的?”

忽然,又一阵眩晕袭来,痕风感觉自己有些疲惫,坐回到姗姗身边,将头枕在姗姗的肩上道:“怎么样,心情……好些了吗?”

姗姗看着漫天绽放的烟花,笑道:“好些了,谢谢你……痕风。”

痕风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消失了,你也不要哭,知道么?”

“你说什么?”姗姗忽然神经紧张起来。

“没什么,只是不想看到你为我流泪……”

姗姗看到痕风在自己的肩头闭着眼,好像很累的样子,担心地问道:“你累了吗?要不要回去休息了?”

“不累,只是觉得眼皮有点重……你让我……靠一下……如果我有一天……真的离开了你,我会找个天使替我……继续去爱你的……”痕风的声音,渐渐地变得有些飘渺,忽远忽近的感觉,让人听不真实。

“什么?”姗姗凑近痕风,却依然没有听清痕风到底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痕风轻轻摇了摇头:“好想……好想听你唱……《在水一方》……”

“好!我唱给你听!”

一种不安深深地攫住姗姗,情形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就来了个大逆转,转变成了姗姗迁就、宽慰痕风。

姗姗轻启唇瓣,轻轻唱到:“碧草萋萋,白露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迷迷茫茫中,痕风的视线却越来越清晰,他看到了,他看到了芳草萋萋的鹦鹉洲,身着白色纱裙的姗姗,立于洲旁挥舞云袖,姿态飘然。

姗姗在对他笑,他也在对她笑,他们彼此情意绵绵地对视着,莫逆藏于心中。忽然姗姗被一团白雾团团包围住了,他看不见姗姗了。他好着急,于是赶忙向前奔去,去追赶他的姗姗。

在那团白雾中,他脚步轻快,他终于追上了姗姗,他们一起牵着手奔跑,直到最后累了,他将姗姗紧紧地拥在怀里。

他决定了,此生再也不放手,让姗姗离开……

唇角噙着淡淡的微笑,他安详地睡着了,一直放置在膝上的手,就那样无力地滑落下来。

姗姗的心头猛然一颤,她继续哽咽地唱道:“我愿逆流而上,与她轻言细语,无奈前有险滩,道路曲折不已……”

“痕风……”一声凄厉的长啸划破天际,在这寂静的夜晚,让人听者忍不住揪心。

落叶随风将要去何方。

只留给天空美丽一场。

曾飞舞的声音。

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幸福的过往。

爱曾经来到过的地方。

依稀留着昨天的芬芳。

那熟悉的温暖。

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无边的心上。

相信你还在这里。

从不曾离去。

我的爱像天使守护你。

若生命直到这里。

从此没有我。

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痕风……”姗姗撕裂般的哀嚎着,回荡在寂静的夜空,撕扯着每一个闻着的心。

她紧紧拥住痕风没有知觉的身子,与他一同跌落在地面。眼底的泪,就如决堤的水库,奔腾不息。

在别人混乱的穿梭中,姗姗始终紧紧拥着痕风,一刻不愿松手。她想,此刻,她终于懂得了痕风的心意……

每一个寒冬

院子里落叶了雁儿也要回家了

风吹过思念了我还在等著你呢

我们曾一起许下承诺一起到永久

然而你是风只在我面前吹过

null

每一个寒冬像是刀划著

漫漫长夜我该怎麼过

你给的伤口永远难愈合

因为我还默默想念著

null

花开了花谢了爱的花仍为你而种著

我们曾一起许下承诺一起到永久

然而你是风只在我面前吹过

null

每一个寒冬像是刀划著

漫漫长夜我该怎麼过

你给的伤口永远难愈合

因为我还默默想念著

null

每一个寒冬我都等著

日出日落谁伴我渡过

你是那彩虹感动了我

一生只为一人守候著

痕风走了,像风一样,走得不留任何痕迹。他的葬礼,遵循他自己生前的意愿,没有通知其他人参加。

那一天,痕风的灵柩停在绿草萋萋,繁花盛开的花园里。虽然已经将丧礼处理得低调又低调。可是姗姗还是发现有很多身份地位,一看就不凡的人前来参加吊唁。

直到那时,姗姗才发现痕风的父母是一对美国的白人夫妇。这怎么可能?难到痕风不是他们的孩子?可是,这个答案,姗姗没有心情去理会和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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