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少倾看见老管家,立刻眼前一亮,但还是神色淡淡的样子:“轻君身子不舒服睡过去了,你暂且扶他去休息,我还有要事需赶去处理。”顿了顿,想起来尹子玉既然不喜欢白素鸢定然是有安排另外的住所的,然后偏头看了看他晕倒时人畜无害的模样,突然想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不玩玩他怎么对得起自己……
于是又不经意似的问:“管家,我听说陛下一直在忧愁轻君与王妃之间水火不容的关系,不知管家有没有办法能解决此事?否则恐怕陛下龙颜大怒会牵连王府众人呢……”
老实巴交的老管家自然不知道面前一本正经和自己说话的人是在睁眼说瞎话,在他印象里,冯少爷比他家王爷还要正经可信。
于是某个见到管家低头沉思对策而全无愧疚心理的某人,在偷偷往尹子玉嘴里塞了个什么东西之后便心情愉快地走了,在穿过花园小径时,迎面走来一个穿芙蓉花色对襟襦裙的少女,眉眼娇俏,活灵活现,正领着另一个面无表情的女孩往这边来。
“咦?有人?”少女好奇地看着他,然后皱了皱眉:“哪家的公子竟到这边来了?莫不是不晓得此处乃王府后院,女眷住所?”
冯少倾愣了愣,再看了看她:“你是新来的?”
少女偏了偏头:“奴婢是王妃的陪嫁丫鬟。”
“原来如此。”冯少倾微微一笑:“在下冯家庄少主冯少倾,表字梓端,是轻君的发小好友。”顿了顿,怕小姑娘不晓得谁是轻君,便添了一句:“轻君就是玉王。”
“奴婢知道。”寒露福了福身:“既是王爷至交,还请冯少爷大人大量,奴婢适才多有冒犯……”
“若我是小人呢?”
“啊……”寒露一怔:“那看来只能先讨好小姐,让她下手轻点了。”
“寒露。”身后面无表情的小女孩突然冷冰冰地开口:“主子在等。”
“啊,抱歉。”寒露说完又朝冯少倾行了个万福礼:“小姐还在等着奴婢,冯少爷自便,奴婢告退。”
当两人与冯少倾擦肩而过的时候,寒露身后的墨仃嘴唇微启,却毫无声音,只有冯少倾一怔,不由转头去看,眸光一深。
真的是个小女孩,个子娇小,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但那一身凛然的气势却不像个孩子,还有方才……他听到了那个女孩的警告:“心有旁骛妄害吾主者,杀。”
内功传音,并且三人如此近的距离她竟然还能专门针对他一人,而当今天下内力能深到如斯地步的,屈指可数。可白素鸢身边一个小小的侍女,却……冯少倾不由留了份心思,在不确定白素鸢是友非敌之时,他不得不防。
王府后院的湖心亭里,素鸢跪坐在桐木茶几前洗手焚香煮茶。明亮的湖面上一座精致的小亭立在中心,朝阳的那面竹帘放下,清风拂过,将湖水的凉意带起。
此刻亭中独坐的女子神情依旧漫不经心,浅笑温和,但是那脸上分明已经浮现一股子不耐烦,手下的动作从一开始的轻柔专注变得浮躁随意,当寒露领着墨仃找到她的时候,素鸢已经彻底没了耐心,将茶具一推,直接往后一仰,躺倒在亭子里。
“哎哟我的小姐诶!”寒露见状差点哭出来,连忙跑到亭子里扶起素鸢:“您倒是注意着点您的形象啊,这若是被人瞧见又该嚼舌根了。”
“啊。”素鸢轻轻一叹,随意地一撩青丝:“怕什么?本妃又不是偷人被人瞧见,累了想躺下睡个觉而已。”
睡觉……寒露眼角猛抽:有哪个人想睡觉是直接就倒到地上去的?
“咦?墨仃到了。”素鸢看着寒露身后的女孩,单手支颔笑眯眯地说:“时间过得真快,当年该是两个小豆丁,现在已经这么大了。”
“吾主万安。”
“诶。”素鸢挥挥手:“叫王妃吧,从现在起你就当自个儿是王府新收进来伺候本妃的。”
“是,王妃。”
“嗯。”素鸢瞥见茶几上煮得面目全非的茶水,颇有些苦恼,皱了皱鼻子:“什么鬼煮茶,学了两年还不会。”
寒露默默别开脸:小姐,您就不要出来秀智商了。
“啊……”素鸢打了个哈欠:“不行,真的困了,寒露,你带墨仃下去安顿,本妃回房去睡觉。”
“是。”
这边刚要散了,就见管家端着一盘点心过来:“王妃吉祥,这是厨房刚做好的药膳,老奴送来与王妃尝尝。”
“好端端的,为何要做药膳?”素鸢皱了皱眉,眼睛死盯着那盘糕点。
“这是王府历来的规矩,冯少爷是王爷至交,又是天下医术汇集之地冯家庄的少主,故每月都会送来强身健体的药材,王爷便吩咐厨房做成药膳,给府里众人服用。”王府确实有这规矩,而这药膳也是方才离去的冯少爷让人送来的,说是给王妃补身子。管家也想不明白,王妃好好的,补什么身子?而且还不能说是特意送来的。
在管家的观念里,要改善王爷王妃的关系,只要把王爷送进王妃的房里就好了,根本没有去想王妃会把王爷踹下床,他觉得女人嘛,谁不喜欢他家王爷?所以这王爷送上床,王妃什么气都该消了。
可怜的玉王殿下,这一次又被自家管家送上王妃的床榻……
“是吗?”素鸢拈起一块尝了尝:“味道还行,不过本妃现在吃不下,你拿下去分了吧。”
“是。”管家立刻退下,反正冯少爷说只要王妃哪怕是只要吃了一小口,接下来就可以功成身退了,而且说王爷王妃肯定会因此冰释前嫌。
所以说呐,知人知面不知心,老管家你被骗了啊,盲目信任害死人哟。
而这边素鸢皱眉看着管家的身影,有些不解,将手里的咬了一小口的糕点随手丢入湖中,低眉沉思:难道自己想太多了?
“小姐,是药膳有什么问题吗?奴婢也打听过,王府确是有这规矩的。”寒露这时还偏偏插上一脚,有句古语怎么说来着……好心办坏事,这就是典型了。
寒露的一句话彻底打消了素鸢的疑虑:“好了,你带墨仃下去吧,本妃自己回去休息。”
“是,奴婢告退。”
素鸢又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回了屋子,掀开床帘倒头就睡。
她真的困死了……
睡得正经毫无意识的素鸢突然觉得一阵燥热,下意识地扯开衣领,却突然有双手直接探进她的肩头,将她的衣服尽数剥落。还有什么软软的,热热的东西在她身上游走,但却给她带来一丝凉意,让她忍不住伸手想要挨得更近……
日落西山,去拿东西的墨伶也已经到了,但是谁都知晓素鸢有很强的起床气,于是寒露只能等到晚膳时分再进屋禀报。
“小姐,您醒了没有?”寒露敲了敲门,但是无人应答,管家突然从拐角处冒出来:“寒露。”
“管家有何事吩咐?”
“王爷与王妃今晚似乎并不想用膳,你让厨房备着宵夜就好。”
“为什么?”寒露不解,又倏地猛然抬头:“您……您……您说什么?!王爷……他……他……”
寒露僵硬地缓缓扭过头去看紧闭的屋子:不是吧?王爷和小姐……王爷怎么会在里面啊……
管家老神在在地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不信你可到另一边窗前听听,还没结束。”
……管家!难道你一个下午都在听墙角吗!
房里床帘微扬,檀木的床架吱吱作响,里面隐约传来意识模糊的低喃:“不要碰……别咬……”
“乖……你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