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
痛苦地呼出端木娉婷的名字,那密报之上的事情是他还来不及知道的,可是,他仍然是那个罪魁祸首,要失去她了吗?真的就要这样失去她了吗?夜无痕哆嗦着伸出手,竟然不敢将端木娉婷拥在怀中,说出不是他干的。
“你舅舅平安无事,他还活着,这朕与你恐没有什么仇恨了吧?而你娘,那杀你娘的名叫楚楚,是冥教中人,还是一直假扮你在端木昊天和南宫倾颜身边承欢膝下之人。端木姑娘应该是个孝女吧,你娘亲的死,唉,可惜啊,看到你就知道你娘也是个美貌人儿,不想这年纪轻轻正值盛年之时竟被人给杀了。赤火,说说吧,阵前战事又如何了?”
赤火已调息了半晌后站了起来,胸口还是痛的要命,听到刘思昭的问话,轻轻地咽了两下口水润了下喉咙,这才缓缓地说了起来。
“回皇上,这份密报是四日前的事,今儿个臣回来之时才从皇上这里看到的,据送密报之人回复,现在南越皇朝军队又退地十里,军中一片白幕挂帐,皆在为逍遥侯王妃在服丧,而我军前元帅也体恤对方主帅痛失爱妻,便也挂了免战牌。”
“嗯,端木姑娘,你可还有什么问题?”
刘思昭阴戾着双眼望向摇摇欲坠的端木娉婷,看她此刻充耳不闻他与赤火的话,只是盯着夜无痕,心中划过一丝狡诈的胜算来。
“楚楚,夜无痕,我娘死了?”
“娉婷。”
多么地没有底气,多么地暗自神伤的一句轻语,夜无痕在半空中伸出去的手就那样停着,抓也抓不到端木娉婷,这么近的距离,居然他会一点都抓不住她。
“夜无痕,你娘的仇算在我头上,我娘的仇算在你头上行吗?我,我娘,夜无痕,我……”
端木娉婷颤颤悠悠地向前两步,抓住夜无痕伸出来的手,将他的手放在她的胸口,嘴角绽放出一朵凄苦的笑来,空洞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焦距。
“我的心好痛,你感觉到了吗?这里好痛,先是孩子,他,我还没有看他一眼,你就把他杀了,现在,又是我娘,我也来不及去见她一面,你又把她杀了。夜无痕啊,我欠了你多少,你要这样对我?我是不是死了,你就不会这样折磨我了?还是,我,我应该杀了你?杀了你吗?我可以杀你报仇吗?我……要……杀……了……你……杀……”
轻微的声音埋在夜无痕的胸膛之前,端木娉婷趴在夜无痕的胸膛上,身体颤抖的厉害,夜无痕久久地不说话,一双手伸在端木娉婷的背上,停顿了好久,这才环上了她的腰,眸子里闪过点点的伤痛。
“无痕,婷儿。”
明朗笙惊觉不对,急步向他们奔了过去,而晏正和紫楚也因明朗笙的惊呼而灵光一闪,同时冲向了夜无痕和端木娉婷他们抱着的身子。
地上滴滴洒洒着的是夜无痕的血,一直蜿蜒到了大殿之外,刘思昭身旁站着的是赤火,两个人站在殿外的雕龙玉栏前,看着那远去的一行人。夜无痕紧紧地抓着端木娉婷的手,不让她离开他半分,而晏正和明朗笙则一个扶着脚步虚乏的端木娉婷,一个扶着流血不止的夜无痕,紫楚则在前面边走边拭着泪,吩咐着宫女、太监们快些去准备马车。
“皇上,就这样放他们走?”
“是放了吗?不过是让他们先回到老地方而已。”刘思昭停顿了片刻,看着眼前的那几个人都已瞧不清背影时,这才想起一件事来。
“你确定那孩子是腾罗与尊的?”
“是,当初夜无痕曾从宫外抱了两个孩子做准备,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本是要等端木娉婷生下什么就换什么的,可中途出了岔子,那个从宫外带进来的男孩子是个死婴,于是,夜无痕便又派人将朝阳的儿子给偷了来,把那个女孩给换了过去,产婆是带着两个男孩的尸体去埋的,其中一个是夜无痕他的亲骨肉。”
“哦?朕也知道那个地方埋了两个男婴,可,可朕总觉得不太放心,这虎毒不食子,就算无痕这小子再怎么以为那孩子是腾罗与尊的孽种,他也不会杀了他的。何况他这次带了端木娉婷去见腾罗与尊,不就是找了这个机会把腾罗与尊的儿子还给他了吗。当天的那几个接生的人都处理了?”
“是,一个产婆、一个御医,还有一个宫女,都处理掉了。皇上,不会有错的,端木娉婷的孩子生下来就哭不出来,是憋死的,这夜无痕是怕端木娉婷伤心才会去临时偷了腾罗与尊的儿子过来冒充。只是,属下现在担心的是,腾罗与尊真的是坠瀑而亡了吗?他这后患不除,皇上……”
“赤火,这就是朕为何要紧追无痕的孩子是否还在世的原因。如果孩子在,那除了端木娉婷,无痕就又多了一个牵扯的人,用无痕去对付腾罗与尊,远比你和晏正要强的多,并不是朕不信认你和晏正,只是,你现在的心一直在紫楚的身上,而晏正又只是个杀手,你们的手段都不如无痕狠辣而强硬,他可是在腾罗与尊手下升官加爵最快的一个人,朕想这一点你也清楚,腾罗与尊是爱才之人,他对夜无痕除了爱才之外,也与朕一样,是看上了夜无痕办事从未出过错这一点。”
“皇上说的是,如果属下不是因着占天象这些本事,属下也不会被腾罗与尊封个国师来当,属下也知与夜无痕确实是相差着一大截,但属下对皇上的忠心却比夜无痕要来的坚定,皇上,公主的婚事,还望皇上三思,这养虎为患嘛,将来恐也对公主不利。”
刘思昭看了一眼那眼神带着算计的赤火,心中不免冷笑着,但面上却是慈爱地如长辈般地看向赤火,重重地拍了一下赤火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道:“赤火,男人要的是干一番大事业,至于娶什么样的女人,那就要看这个人的功到底有多大,是不是能不以妻为荣,反为妻带来更高的荣耀。好好去查,这两个人的事,都交给你去办,对你朕是放心又信认的。”
“是,谢皇上抬爱。”赤火的眸子里跳动着兴奋的火焰。
刘思昭知道这个人是个有野心的男人,也因此,他会更加重用赤火,因为,只有有野心的人,才会在皇权之下为达目的而不停地为他效命,而那三个年轻人,明朗笙只适合在山水之间轻松自在,晏正呢只能打打杀杀做个替主子挡剑的奴才,夜无痕,唉,长叹一声,自始至终,他还是最想要收服夜无痕这个文可治国,武可上阵布阵杀敌的良才。只可惜,收服夜无痕那颗狂热之心的不是他而是那个端木娉婷,夜无痕为了她只会去过太平的日子,不可能再为这权力而浪费心思。
“对啦,这朝阳已逃,那个奴才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你去派些人带着他四处去游街,瞧瞧他忠心对待的那个主子会不会为了这个奴才来搏上一搏。”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皇上,这夜无痕回了他的王府,您可是将他官复原位了?”
“呵呵,赤火,这点事情还要朕亲自向你明说吗?退下吧。”
“是,属下遵命。”
赤火一身红衫恭恭敬敬地向刘思昭磕了头后,这才退了几步后转身走下了白玉台阶,思及方才皇上那模棱两可的话,终还是不能肯定这紫楚就一定会嫁了予他,袖中的手掌紧紧地握成拳头,隐忍着一丝怒气赤火快步走出了皇宫。
除了追查腾罗与尊是生是死外,赤火最为在意的是夜无痕的伤势,于是,安排了手下人兵分三路,一路随他直奔夜无痕又被原封不动地还了予他的王府而去,一路人马则继续去追查腾罗与尊的生死下落,最后一路人马则直奔大牢,提了许武出来押在囚车之上,沿着蜀都的大街小巷鸣锣游街。
端木娉婷的手快要被夜无痕给捏断了,手上的痛不及心中痛失母亲的痛苦,哀伤哭泣之中,就听明朗笙吩咐着几个跟了来伺候紫楚的宫女太监们去忙碌起来,端水的端水,递帕子的帕子,去配药的配药。
“晏侍卫长,我拨刀时你将这药快速地倒在他的伤口上,记住,动作一定要快。”
明朗笙额上淌着汗,手中的一大瓶配好的药粉硬放在了晏正的手中,晏正瞧了一眼那只有刀把留在夜无痕腹部的金刀,不禁有些暗叹事事难料。
这金刀原是端木娉婷赠了予他的,那些日子他一起带在身边,后来,从大火中救了娉婷出去,他和她一路逃命到了大草原,而他为了生计,则放马牧羊,怕端木娉婷一个人有危险,所以又将她赠他的金刀留了给她防身。这样一来,金刀算是又物归了原主,现如今,娉婷把这金刀狠狠地刺在了夜无痕这个男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