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罗与尊的失望之情一闪而过,随即又拍向夜无痕的左肩,看似是关怀备至的说了一句:“爱卿再忍一忍,待南宫密找到后,朕就可以为爱卿脱了罪。”
夜无痕微一颔首,即刻抱拳躬身向腾罗与尊一拜。
“谢皇上如此信认,臣并会当犬马以报。”
“嗯,歇着吧,朕也回去了。”
腾罗与尊说完,转身离去,那夜无痕大声恭送着:“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送走了皇上,这夜无痕继续躺倒睡下,只是心中对那去了御书房的两人有了担心。
秦贝在预先说好的地点找到夜无痕时,夜无痕已半边身子麻木,秦贝大惊之下忙扯开夜无痕肩头的衣衫,看了那血流的颜色,这才放心。
“主人,这是麻药,并无大碍,过个几个时辰自然会好。”
“嗯,带我去王府。”
“是。”
扶起夜无痕的左手搁在他的肩头,秦贝与夜无痕纵身而起,片刻便消失在宫墙之外,过了一盏茶左右,两人来到了王府之外。
“给我拨箭。”
“是。”
快速地拨去那两支箭头,秦贝立刻将随身所带的金创药涂了在夜无痕的肩头,扯下衣角的一块布来,为夜无痕包扎好伤口。
“好啦,你回去吧。过两天我会去天牢换回朔江,你们再等我命令。”
“是。”
见朔江走了,夜无痕吸了口气,纵身跃入他的底邸,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一点声响都未发出,熟门熟路地一路疾行到夜婷的院子,两个青衣之人立刻现身在他的面前。
“主人。”
“嗯,继续守着。”
“是。”青衣人听完夜无痕的吩咐,立刻又隐身在黑暗之中。
夜无痕轻巧地蹿入夜婷的房间,鼻中闻到的皆是药味,眉头一皱,心道:“她怎的要吃这么多药?”
想着,拖着已不能动的左臂,夜无痕来到了夜婷的床前,就见床上的人静静地睡着,一头青丝铺摊在枕上。夜无痕轻轻地脱下鞋子,掀开一角被子,钻入了夜婷被中。
触手可及的温暖向他频频传递过来,右手环上她的腰肢,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被他抱住了,紧紧地将她往他的怀里靠了靠,突然发觉她身体的异样,右手顺着她的腰侧入下摸去,在摸到她的双手时,夜无痕的胸中怒火顿生。
不及细想,立刻起身下床点了灯,看到被子掀落在一角,那躺着的人儿身上却是绑了绳索,双手双腿之上皆是绑的紧紧的。难怪方才抱她时,怎觉得不对劲,却原来如此。夜无痕的眸子一暗,暴风骤雨般的阴戾将他的身子震动的摇摇晃晃,半晌就听他啪的一声拍向桌子,那木桌应声断为了两截。
屋外的青衣人立刻闪身跃入屋内,瞧见一脸噬血阴森的夜无痕,惧怕之下跪倒在地。
“主人何事?”
“谁干的?”
伸手指着床上的人,两个青衣人向床上瞧了一眼,忙又低下了头。
“回主人,是刘大夫和倩儿。”
“你们竟然让他们如此对她,活得不耐烦了吗?”
立刻,一股子气流向两人冲来,两个人毫不防备地被甩出去撞上了门,跌落在地,俱是口吐鲜血,气息紊乱。
“去把那两人给我捉了来。”
没有回话,胸口的窒闷让这两个青衣人只能勉强着站起身来,走出了屋去,好半晌后一人一个像拎小鸡似地将刘大夫和倩儿带进了屋内。
正睡的迷糊的倩儿被突然出现的人掳到这里扔在地上,惊吓之余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不及呼痛之时已被一人揪起了衣领。脑子猛然一醒,看清了面前正狂暴怒发的人。
“侯……侯爷。”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本侯的命令的?”
咬牙切齿的话一字一句的从夜无痕的嘴里蹦出,刘大夫慌不择路的转身就跑,却被其中一个青衣人一脚踢跌在地。
“侯爷……侯爷饶命啊,这是不得已。”
“是啊,侯爷,小姐她疯了,不绑着她,她就去撞墙,奴婢和刘大夫没有办法,只好硬灌小姐喝了安神的药,怕她醒来还闹,所以才绑了她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小姐她疯了,她不停地寻死,侯爷你瞧瞧,这屋里的东西都被摔完了,这丫头们打扫了好久才把碎片全收拾干净了。”
刘大夫磕着头,惊恐地说着,夜无痕此时被他们两人的话如雷击在胸一般,久久地反应不过来,恰在此时,床上的人醒了过来。
“杀,坏人,杀……”
夜婷一睁眼,挣不开身上的绳索,口中大叫着,从床上翻滚着掉了下去。
没有人的速度比夜无痕快,从床上掉下的人儿安稳地被接抱在夜无痕的怀里,只是,夜无痕的左臂垂一侧,并没有伸出去,倩儿和刘大夫偷眼看去,只觉有些奇怪,但一思及自己目前的处境,便也不是那么在意为何夜无痕只有右手去接夜婷了。
刚将夜婷放在床上,耳边传来急步行来的声音,夜无痕本就是冒着火的眸子此刻清冷了下来,那眸中的烈火顷刻间转为了千年寒冰。只一个抬头,两道青影闪身而过,没了踪影,而地上原本跪着的两个人则立刻起身,站在了床前。
夜无痕快速地跳上床榻,侧躺在了床上,倩儿忙为夜婷和夜无痕盖好被子,刚一放下床边的纱幔,就传来了敲门之声。
“哪位?”
倩儿轻声询问着,边往门口走去。
“在下禁军侍卫长晏正,是否是夜姑娘出了事?”
“哦,没有。”
倩儿打开了门来,门口站着一脸英气的晏正,见他眼睛扫向床榻,刘大夫迎身起了过来,冲着这晏正抱了一下拳。
“见过晏大人,小姐方才打翻了茶杯,小的们正在收拾,因小姐已歇下,还请晏大人到外面去说话。”
晏正在倩儿开门之时就已扫了一眼屋内,床榻之上的纱幔低垂着,而那张放着茶壶和茶杯的桌子却是已分成了两半,那分明是被内力所劈开的,且那桌上的茶壶、茶杯也不是失手掉落在地上的,应该是受了这桌子被毁之力,一同被震落的。
这些人在遮掩什么?是夜姑娘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夜姑娘,在下晏正,姑娘是否还好?”
“坏人,走开。”
晏正的话刚一出口,那咒骂声就从床榻纱幔之后的夜婷的嘴里叫出,晏正一愣,再次出声询问。
“夜姑娘,你没事吧?”
“坏人,我要杀了你。”
倩儿挺身拦住就要进屋的晏正,正色说道:“晏大人请避闲,我家小姐要歇息了,不喜欢被人打扰,否则,小姐真会叫了这府中侍卫与大人撕杀起来,大人面上也不好看,还请大人到府外尽你的职责。”
晏正又扫向那垂着纱幔的床榻,声音是夜婷的没错,微一沉吟之后,晏正向着床榻轻声而语一句:“小姐,打扰了。”话毕,晏正转身就走,故意忽略他在门口看到的血迹。
倩儿和刘大夫忙关上了门,转身回道之际,那两个青衣人如影随行的又站在了他们的身侧,把两人吓得面色一白,抬头看向那依旧垂着纱幔的床榻,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过去揭了开来。
“为何会这样?”
夜无痕的右手被夜婷狠狠地咬在嘴巴里,怪不得她方才也不再回晏正的话,还好她那两句说的话,让外人听了只道她在闹脾气,但躺在她一侧的夜无痕却知道,她的话是对他的,他是她口中的“坏人。”
刘大夫和倩儿听了夜无痕的话后,即刻反应过来这是在问夜婷的事,倩儿转头瞧了一眼刘大夫,刘大夫只好垂首回答。
“侯爷,小姐体内毒素未清,本就是曾被药物迷惑而失过心智,此次又遇别庄之事,自是内外夹攻,小姐重创惊惧之下,这脑袋就……就不太清楚了,所以,所以心智是有那么一些小孩子脾气。”
刘大夫已挑了最为讨巧的话说着,只是不知那床榻里藏着的人是不是会接受他的这一番说词。
纱幔后静静地没有声音,刘大夫说的声音却也是越来越低,整个屋内只听到沙漏里的细沙在缓缓地滴洒而下,随着时间的慢慢划过,终于,夜无痕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生配药,小姐或是恢复不到以前的样子,你们都提头来见。”
“是,一定尽力。”
“都退下吧,等等,若小姐下次使性子,不可绑了她,你们多几个人守着她,不能伤了她。”
“是。”
倩儿答应着,却想这侯爷是没有见到今日白天里夜婷醒过来的样子,她见谁咬谁,一个不乐意,不是用头去撞墙,就是摔了所有可以摔的东西。不伤着她,那就只有伤着这些伺候她的下人了。
心中不乐意,正这样想着,只觉纱幔后一道凌厉的目光直射出来,倩儿不由地哆嗦了一下,忙随着刘大夫一起退了出去,而那两个青衣之人则早在夜无痕话声刚落时,就已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