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是属下连累了小姐,请主子责罚。”
夜魂跪倒在地,俯头磕下去。
“去领一百大板,一个月内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是。”
夜魂刚走,夜无痕便唤出两个已赶来相助的属下。
“送刘大夫回去。”
“是。”
进到屋内,被他强行洗浴过的人儿在他点了昏睡穴后还是睡了过去,以她在听了小田那番话后,她对他的恨依然是刻骨铭心,没有丝毫的转变。看他的眼神除了恨还是恨,现在可以用强力压制住她,等哪一天他不在她的身旁,那他又会用什么方法让她不再寻死呢?
睡楚中的夜婷皱起两道弯眉来,夜无痕失神中伸出手去,为她抚平眉间的不快,无奈她总会在他的手离开之时,再次地聚起眉峰,怎么也不见那眉间平顺而去。
处置了下毒的人,虽没有解开娉婷的心结,但夜无痕还是决定快马加鞭的回蜀都,那里的事也需要他去做个善后和了结。
自打眼生生地看了小田撞死在她的面前后,夜婷整个人在睡了一觉后,不见精神,反而更加的萎靡不振,到了出发的当天,居然开始发起高烧来,浑身烫的如火炉一般。
夜无痕在马车里不停地为她擦试着额上的汗,原本为她准备的被子都未用上,只以他的一件外袍盖在她火烧一样的身上,以便她的火能散出去。
马车行的较稳,不似刘大夫赶车时的那般颠箥,一思及刘大夫已被他打发了回去,夜无痕便有些后悔,但想到也许她只是发热,只要多擦擦,以冷水为她解热便可,也未打算要招回刘大夫来为夜婷看病。
不想,这一担搁,到了第二日,夜婷却已是紫了张脸,浑身却是冰凉一片,双手双脚的指节皆弯曲着,一点都不能伸直了去,整个身子已僵硬起来。
夜无痕大惊之下,忙发了信号出去,让刘大夫速与他汇合,而他则停了马车,叫了倩儿,和她一起为夜婷揉搓着身子。
半个时辰,一时个时辰都过去了,夜婷的身体还是僵着,嘴里喃喃的皆是“疼”这个字,夜无痕已掐了几次她的人中,却也总是迷迷糊糊地不曾醒过来。
“夜魂,夜魂……”夜无痕心急之下唤着夜魂的名字,却忽地又想起他已命令夜魂一个月内不得出现在他的面前。
“来人,去把刘大夫给我揪到这里来。”
“是。”
从天而降的两个青衣人俯身跪地后,就又立刻旋身而去,那快速的动作让倩儿只觉得眼前就是两道青影刹那闪过一般,如雷电一晃即逝。
“愣着干嘛?快搓啊。”
“是,侯爷。”
倩儿忙收敛了心神,又搓揉起了夜婷的手脚,却是半点作用也无,夜婷的手依然弯曲着伸不直,而双腿则紧紧地绷着,连倩儿想弯一弯她的膝盖和腿都不行。
“快带过来。”
倩儿正埋头搓着,就听夜无痕突然的一声怒喊,正自诧异,却也不敢相问,依旧卖力地搓着夜婷的手脚,过了片刻之后,就听外面有人奔了过来,这才明白侯爷是在对谁说话了。
“侯爷,刘大夫带到。”
“啰嗦什么,还不上来看看。”
夜无痕一把扯下马车上的帘子,将忆探身到车边的刘大夫扯了上去,幸好也是这马车够大,多了刘大夫一人,也不稍拥紧,刘大夫瞧到夜婷那样子,忙放下背上的药囊。
翻看了夜婷的眼皮,又搭上她的脉膊,而后伸手在夜婷的嘴巴一撬,接着,便从药囊里取出一小截的圆棒,对着夜婷的膝盖关节处一边敲了几下。
微一沉思,从药囊中拿出一枚药丸来,塞入了夜婷的口中,而后又叫倩儿帮忙,在夜婷的脚心处,不停地用圆棒敲打着,而夜无痕则负责继续揉搓着夜婷的手指。
刘大夫则拿了几枚银针,隔着衣衫,在夜婷的心脏附近扎了下去,而后是头部的几个神经所控之穴位。每一针都扎的极为小心,也极为缓慢,因着夜婷全身僵硬,这针扎起来也真是费了些刘大夫的力气。
“啊……”
呼痛的声音从夜婷的嘴巴里喊了出来,夜无痕不由地松下了紧绷着的神经,看向那脸色慢慢转了过来的夜婷。
“好啦,没事了。”
刘大夫似是在对夜无痕说,也或许是在安慰夜婷,他的话让病中的夜婷没有丝毫的反应,却让一旁的夜无痕着实的是放心了不少。
刘大夫拨下银针,收入药囊之中,再示意倩儿穿好夜婷的鞋袜,并拿了一床被子过来,给夜婷盖在了身上。
“侯爷放心,小姐这是精神紧张、惊吓所致,在下已为小姐活血并喂食了安神之药,小姐睡上几个时辰,好好休息,等醒后再喝几付去火的药剂,便可以痊愈了。”
“嗯,你就随本侯一起回去,也好路上照顾小姐,她可以随车起程吗?”
“可以,这安神丸本就是让人睡觉的,估计到蜀都时,小姐也还未醒呢。”
“好,这就出发,一路要挑平坦之地走。”
“是。”
外面的侍卫听了,自然是小心驾起了马车,而倩儿和刘大夫则被安排在了另一辆放着行李的车上,若夜婷再有需要,叫他们也不迟,这是为了夜婷都在一个没有他们的车上休息,也是为了她能有一个清新的环境,以免人多污气多太而影响了她。
夜无痕静卧在夜婷的身旁,一只手放进被中,握着她的手,不停地用手轻揉着她的小手,让他的手暖着她,让他的手顺着她的血脉,也让他的手紧紧地与她相握。
“我有个秘密要说,只告诉你一个人,你要听仔细,我只说一遍。我和娘及奶奶住在武源镇里,爹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因上山打猎被虎所伤,一病不治而亡了。”
“奶奶说是娘命里不好,才会让爹英年早逝,但娘却一点都不怪奶奶如此说。你知道吗?娘很温柔,而我要告诉你的是,你温柔时的样子很像娘,娘她说话时总是柔柔的,弯弯的眉毛,一张红唇向上翘着,那样子看着,你都会打心底里欢喜,什么忧愁也没有了。”
“等你好了,我就给你看看我娘的画像,不过,你不能笑话我,我记不得娘的样子了,只记得她说话是柔的,看人是微笑的,离开她太久,我也只能记得这些了,长大了,画了千百张娘的画像,却没一张觉得是像她的。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孝,我怎么会把娘的样子都忘了呢。”
“娉婷,你要听话,娘在梦里,总对我说,不要伤害你,我也听她的话,可是,我却总记得你在堂上指控我娘就是害死奶奶的凶手时的样子,那个时候的你,一点都不如我见你时的好看。”
“知道吗?我在娘出事前就见过你,那个时候,你刚到武源镇的第一天,我就在路边看到了轿中的你,你在帘子后面向我挥手,甜甜地笑着。我当时就愣住了,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美的女孩儿,我以为你是个小仙女,可是,你的笑声和我们是一样的,你……你真的很美。”
“你还记得我吗?那个爬树去为你捉鸟儿的大哥哥。有一天,你在山上遇到我,那个时候,你一个人,我惊住了,你却高兴地上前拉住了我,大哥哥长,大哥哥短的,叫的我心里喜滋滋的。你说,你溜出来玩,你想找一个你喜欢的玩伴一起玩,你说,你喜欢我,你还说,你记得在进城时看到过我,在看到我的时候,你就想要和我一起玩了。”
“我呆呆地听了半天,心砰砰砰地跳着,你的小手拉着我的有着泥巴的手,你说,你想要树上的那只鸟儿,如果你的炔哥哥在,他会飞上去给你捉,可是,我飞不上去,我知道,飞上去的,那是一种厉害的功夫。你的那个炔哥哥一定很厉害,我一时不知怎么了,我就对你说,我上去给你捉。于是,你笑了,你笑着的眼里,只有我一个影子。”
“我爬树是家常便饭,我下来时,我出想和那口中的那个厉害的炔哥哥一样,飞下来。于是,我做了一件傻事,我从树上直接跳了下去。我觉得那棵树的高度我足可以平稳地跳落在地上,但是,我错了,我很丢脸地屁股着地,摔了个结实,我的衣衫也被跳下时的树枝刮破了,那可是娘省了几个月才为我做了一件全新的衣衫啊。”
“我跌落在地,鸟儿也从我的手里飞走了,我第一次在我很喜欢的小女孩面前红了脸,那是耻辱的红脸,因为,我太高估了自己。我在心中骂自己,没有那个金钢钻就不能揽那个瓷器活。我是蠢人,只图给你表现,却放飞了鸟儿,我不敢抬头看你,我很气我自己。”
“你拉住了起身就往前瘸着跑的我,手里的帕子为我擦着脸上的汗,为我擦着手上的伤。那双水气蒙蒙的眼睛里,没有鄙视,也没有笑话,你只是一味地问我,是否受伤,还要带我去瞧大夫。你说,你错了,你不会再要鸟儿了,你还说,如果我走不了路的话,你要背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