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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见天若止笔,左倚对信的内容感到好奇,说:"让我看看……"天若正沉浸其中,想语意是不是有些不明确。左倚一把将信从天若手中截获,看得目瞪口呆,其时天若让信物归原主了,左倚被天若粗鲁的动作惊醒,转身说:"你写的什么呀,半白不古的,说是白话文不是白话文,说是古文不是古文的,连个"我爱你"都没有。""你懂什么,这是白话文与古文的结合体,合二为一,叫"白古文",婉转且不失其意,直白且不失优美,谁说表白一定要用"我爱你"三个字的。再说,这三个字谁不会说啊,没创意,写信多好,文字是一个人的灵魂,我用自己的灵魂向她表白,多好啊,多真诚啊""啊……这么多变呀,那不如叫"白骨精"算了,就怕赵清芳是孙猴子,不吃你这一套。""你真能扯!"信虽已写好,但是天若在女人面前胆子小,不敢直接给赵清芳,却又不想让这信变成古董,只活于历史之中。天若也没有收藏古董这方面的爱好,心里又是矛盾重重,百感交集,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让左倚把信交给赵清芳比较合适,于是凑到左倚身边,面带微笑的说:"再帮我一个忙。"左倚早就不厌其烦,"你一个大男人,这不敢,那也不敢,你还能干什么,啰里吧唆的烦不烦,跟个八婆似的。""什么?说……""做一次邮差,帮我把信交给赵清芳。"恰才放学,天若心急,苦求左倚把信交到赵清芳的手里,还嘱咐:"务必要给她,切记,此事勿当轻泻于人,我先走了。""喂……喂……什么人呐!"见天若头也不回只好应了他的叮嘱。

左倚向赵清芳的位置看看,见赵清芳还没有要走的样子,只身来到赵清芳面前,口手并用,把信往赵清芳的桌上一放,"呐,天若给你的,不要拒绝哦,他暗恋你很久了。"赵清芳一下子呆住了,目光盯住左倚,左倚打了个冷战,"你别看我,不是我写的,是天若写的,跟我没关系……"赵清芳黯然,"好吧……"天若回到家中,母亲正在等着他。天若母亲是个善解人意之人,善解人意其实不易,往往这样的人人生经历也比较丰富。见天若回来,眼含不舍:"孩子,放学啦,妈跟你说件事。"说着天若母亲有稍许沉默,接着说:"你爸得了癌症,快不行了,命在旦夕,希望你去看看他。"天若自幼被他老子抛弃,很可惜在记忆渐渐成形的年纪,"爸爸"这个客观存在的实物在天若主观上早已经消失了,完完全全是个模糊的概念。天若母亲虽已改嫁,生活并不快乐。天若继父是个性格古怪的人,属于内刚外柔型的,在外对人说话客客气气,在家里霸气十足。此人有点神经质,和前妻离婚后,和天若母亲结婚前的几年里一直单身,无子女,独自过着无忧且寂寞的生活,本以为天若和母亲的到来会给这个空荡的家和这个感情空虚的男人增色不少。生活不是电视剧,没有编剧,没有导演,也没有本故事纯属虚构的收场,何来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这句话其实是片面的,前半句寓意是错的,后半句是对的。戏如人生不错,人生如戏就不对了。

天若与其继父不管是在人生观还是个人价值观方面有诸多的不同之处,差距甚远,犹如隔于两世。一个是新中国成立初期年代的人,一个是中国科技高速发展的90年代的人,思想上的差距自然不言而喻。让两个思想观念对立的人融合在一起难度堪比登天,就像是让"一山容了二虎"。而这样的两个人只有两种关系可以形容,要么敌人,要么陌生人。

天若与其继父之间摩擦不断,这时候最为难的便是天若的母亲,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另一边是要和自己相守一辈子的男人,偏袒任何一方都有可能发生矛盾。再婚女人不比新婚女人,再婚女人如同经历了一次生死大战,多少都会有点婚姻恐惧症。为了隐瞒天若继父这件事,劈开家庭矛盾,只有有自己的看法,他很明确告诉母亲:"我不去了,得癌症就得癌症吧,死了就死了吧,就算去了又怎样,见了面又怎样,我对他已经没有感觉了。""毕竟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啊。""父亲?"念着这两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字沉默再次袭击了天若。

天若的家庭不和谐,母亲同继父之间纷争不断,争吵过后就是冷战。面对这样的局面,天若也只能遵循"沉默是金"的原则。天若继父为人过于顽固,处事不够圆滑,这或许是一个人善良的表现,但是在当代却是个"傻子"。天若继父又没什么本事,至中年时期始终一事无成,作为男人最悲哀的就是到了中年时期还一事无成。天若因此看不起继父,心想:人已至中,一事无成,岂不自羞?待日后,我至此高龄,定能出息。只是天若对其继父心存感激,欲报其恩,却无能为力。这个想法便成了一个很现实的幻想,在天若心中永远尘封。

天若这小子思想繁杂,成熟的甚至有点畸形,像一个连体婴儿同时拥有两个人的思想,却只有一个身体,恨不能像齐天大圣那样可以七十二变,把另一个思想分离出去。生父奄奄一息,母亲生活如初,如此生活环境才致使心智过早成熟,也感觉到疲惫,可谓体会到"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是何种滋味,怪只怪,这个家重组的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所以天若这小子的性格里有些许的忧伤成分,因此可以说他是带着忧伤的翅膀快乐的飞。

左倚把信交到赵清芳手里之后,如释重负,有点排便一身轻的快感,暗骂天若这小子不够意思,把信交给他还没等他本人答应,撒腿就跑,到现在还不来上课,念友谊尚存,就不跟他斤斤计较。

赵清芳接到信之后没有及时打开,故意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把信收了起来,心里却巴不得快点看到里边的内容。只是自己是个好学生,收到情书的事如果传出去,对个人的名誉影响不好,还是要故作深沉一下子的。

天若待在家中,闲来无事可做,就写起文章来,也算自我消遣一下子。寂写道--浮华青春里,泪越过雨先下我行驶在生命里那片叫青春的海路途想要躲过--海风激起的波浪它化成了骤雨一点一滴天际如梦一般遥远现实如醉一般让我迷恋人生假如没有悲痛是不是也就没有了快乐青春--画一样的安静又是那么的多情我寂寞着倾注了青春里所有的真、善、美……

留下一个华丽的转身,背影也渐行渐远读不懂的人间种种就让泪水模糊了现在生如死,死如生暖暖两行泪,眷顾我的心天长地久是否就是从花开一直到花落数不尽的似水流年望不穿的是非真假愿天赐我一张可以伪装忧伤的容颜用来忘却苦涩的过去青春只有一次,眼泪却不可以只有一次喜欢雨,喜欢雨落地的声音,没有缘由,只是厌倦了天空的眷顾,解脱了别人不懂的半世哀愁我一个人却默默的记住了纷纷扰扰,一个人饮尽了酸甜苦辣,一个人躲过了风风雨雨带不走的是苦痛留不住的是快乐我一遍遍复习的忧伤何时才能化为乌有顾眸回望--浮华青春里,泪越过雨先下。

止笔于此,天若悲痛难耐,只差眼泪掉了下来,重读一遍,仿如又重新走过那段日子。凌乱的文章是诗,比诗更凌乱的是写诗的人。所以诗人的行为很是邋遢。难懂的也是诗,想这诗,只有执笔的人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天若心里还挂念着赵清芳,唯恐被拒绝。却不知道赵清芳那边是另一番景象,这情书写的比朦胧诗还朦胧。赵清芳拿着信研读,深究其意,终得其果。赵清芳本着委婉接受之意,在原来信的下面写了句--"爱无尽头",言外之意就是愿意与君为伴,赵清芳一时头脑发热,忘记了"伴君如伴虎"那句话。写罢,将信偷偷夹在天若语文书中,可惜这信被左倚抢先一步看到,左倚眼拙,只是看到是原来的信,没有发现信的下边还有一句话,又把信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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