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樱吐吐舌头进屋道:“本想趁先生不在,悄悄把熬好的汤放进来的,还是被发现了。”近来施谨瑜会回凤鸣山探望林轶,办完事又会返回,青樱也想跟随回去一次,但又不想林轶通知家人,便想先贿赂一番。
林轶见青樱手上果然提着食盒,光线昏暗下正如当年她一般,会轻声说:“轶,该吃药了。”
一瞬间失神道:“你……怎么不叫我轶了?”
“轶?”青樱下意识地重复道,突然心中一动,猛地放下食盒转身跑向雨中。
食盒磕在桌上的声音猛地让林轶清醒过来,看着青樱在雨中的背影,苦笑一声,取出酒来斟满一钟……还是醉的好。
慕容青樱独自坐在屋中……这落霞阁如今冷清了许多,三年前那番鼎盛时人气旺盛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果然盛极必衰。突然心中一黯,如此说来,人活一世,没有盛过也不是坏事。
想起今日之事,先生口中的那个“你”指的是谁?想必是先生从前的至爱。恍然记得刚来凤鸣山没多久的时候,有一回自己好似说到愿一直在庄中跟先生学习,当时似乎施谨瑜与司马明禹都看出了什么。
原来如此。
顿时心中百感交集,百转千回,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在屋中一个人坐着,直到晚间也不点灯,看着外面的潺潺雨帘,将天地连成了一片。
她刚过十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悠悠五年都在山中度过,性情自然比京中少女更要率真。
自己对先生……或是说对林轶,是什么样的感情……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小时候读过的古诗最难忘却,纷纷乱乱地涌在心头,却觉得没有一首能表达现下的心情。
于是好几日青樱都没有出门,到了第七日林轶遣人过来寻她过去一趟她也没去。
直到夜里下起了大雨,她才悄悄趁雨溜到了林轶的茅屋前……她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她要留在这里,陪着先生。
林轶醉倒在桌前,神色安然。
见林轶熟睡,她好奇心顿起。
有次与施谨瑜,司马明禹一道进过林轶的茅屋,然而那次也只是浅尝辄止,连床都没有看到,所以屋中必然另有沟壑。
她悄悄地摸进去,又怕惊醒林轶,自然不敢点灯只能靠着摸索。好在林轶从前也讲授过机关消息的知识,这里可见的室内逼仄,想必肯定有机关在陈设上或是墙上。
青樱顺着桌子一直摸了过去,最后在墙上叩了三下,果然墙体转开,里面出现了另外一间房间。
青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不忘将墙体又转回了原处。
这间内室的陈设更加简单,仅仅一张床和一张书桌,青樱的目光很快便被书桌上一个没上锁的匣子吸引住了,心想反正在屋内外面的人也看不见,索性点上了火折子。
仿佛能预料到匣子里面有什么一样,青樱打开的时候手微微一抖。
里面的纸张堆满了这个体积不算小的匣子,青樱拿出来时发现最下面的纸张已然发黄发脆,显然是有些年头了。后面的纸张越来越新,有的注明了日期,有的没有,有的字迹隽秀,有的潦草,但多半都是开始工整越写越凌乱,可见书写的人情难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