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云尊也并不好过,六道身影,同时被遗风缥缈无痕击中大脑,险些因无力控制阵变而被那汹涌巨力轰得粉身碎骨,顿时吃了一大惊,六道身影骤然合一,与遗风保持三丈距离,冷冷对峙,嘴角鲜血如丝如缕,白发道衣,无风自起,气势惊人。
“缥缈无痕。”云尊不可置信般道。
遗风道:“不错。”
云尊点点头,眼中划过一丝异色,缓缓道:“很好,现在你我均是重伤之体,这最后的决斗,将是生死立叛之时,你有可遗言需要我代为转告?”
遗同摇摇头,决然道:“我不会死。”
“哈哈哈……”云尊慢慢而笑,道:“九宫大阵,诛神灭魔,你早已强弩之末,恐怕是必死无疑了。”
遗风道:“哼。那我便多谢你的好意了。出手吧,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趁机恢复真元。”
云尊脸色微变,没想到竟被遗风一语道破心事,不凡冷哼了一声,收起狂傲气势,脸上出现一丝凝重,道:“既然你想死得快,那我便成全你。”
话声落,云尊脸上,重新出现自信与不可一世的风采,同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只因,他马上便将施展那恐怖的最后一次阵变了,这一阵变,不但凶险万分,而且还将耗尽他满身真气,届时,谁死是生,谁也说不好。
一声冷笑,云尊六道身影忽然又多分出两道身影,大喝道:“六合演八卦----”
刹那间,云尊八道身影瞬间幻变,以八卦方位,形成包围之势,将遗风夹在中央部位。八道身影气势爆涨,齐声大喝道:“借诸神之力,行诛魔之举,九宫大阵之斩妖除----魔。”
“轰隆隆。”
“叭叭叭叭。”
九天之上,骤然划下万道惊雷,风起云涌,数不清的天地灵气如丝如缕般朝云尊疯狂汇聚而来,使之实力爆涨,拥有震天撼地之威。
九宫大阵,应天地灵气而生,借天地灵气而毁灭万物,非人力可以抵抗,诸天神魔亦不可挡,实乃天地九界中一等一的惊世大阵。
随着云尊咒语的声息,那青光结界内、骤然产生一股惊人狂暴的毁灭之力,云尊的八道身影同时爆发出一股磅薄无比的恐怖力量,那立于[乾]位的身影首先斩出一剑,接着是兑、离、震、巽、坎、艮、坤七个方位,也依次各斩一剑。
八剑齐出,剑剑光芒万丈,拥有毁天灭地之威。
遗风心中一跳,莫名地生起一股寒意,因为那八剑齐出,竟是封锁了他所有退路,根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同时,那八剑无一不是拥有巨大神威,令重伤之下、实力大减的他感到无力和窒息。
想要在这八剑之下生还的机率,几乎就等于是零。
时间,仿佛静止。
天地寂寂,无边的死亡气息,将遗风如水如光一般地紧密包围,不留一丝空隙。
遗风眼中倏地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之色,脑海中,不断涌现黄诗琪、冷心竹、诗尘、柳飘飘的身影。
她们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和眷恋。
无论历经多少风霜坎坷,那生死不悔的痴缠执念,始终都不曾改变。
生死之间,蓦然回首,多少不舍化为追忆?
那往事,一缕缕,一幕幕,竟这样如梦而生。
徐徐飘动的青丝,慢慢的勾起往事,多么怀念那一场风雨交加的夜、那一蓬蓬冰凉的雨粉拂面而来的感觉……
那淡淡雨香,似在鼻端永恒缠绕,依旧这样熟悉,竟宛如昨夜梦境。
是谁的眸色,浮现着那不舍的哀伤?
是谁的琴律,在风里无声的悠扬?
是谁的身影,在梦里挥之不去?
还有那谁的笑靥,竟令满天月华失色?
那么多的美好,掩盖着多少的悲伤?竟能让冰心冷血、逆天不悔的人也一直存着一丝温暖?
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撤开手,就这样于她们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了吗?
好多、好多的不舍啊。
我不能死。
不能。
不能。
不能。
这一痴情的男子,几乎步入了九幽殿堂的男子,依旧在这一瞬间坚守着心间的一缕希望,只为明天。
那一丝倔强,那一缕哀伤,均化无边力量,宛如汹涌的潮水,澎湃的海浪,一阵一阵地冲击着他的身体,然后,他的目光,变得无比狂热而暴戾。
这一切,只为“爱”。
为爱永生,为爱永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震慑苍穹的狂吼在遗风口中传来,诛天剑中,猛然爆发万丈豪光,“轰隆隆。”惊雷电闪,狂风怒作,他那冰冷的眼眸中忽现一丝狰狞,杀戮之意,骇人万分,
一剑、挥出。
天地、失色。
“轰隆隆。”
“叭叭叭叭。”
“砰。”一声惊天撼地的大响传来,整个地面似是发生了一场大地震一般,剧烈地颤抖起来,所有人都忘记了打斗,齐齐站立不稳、飞上高空,抬头仰望,眼中露出骇然万分之色。
那是谁的光芒,在青光结界中灿烂,直耀天地?
那是谁的不屈,竟超越生命的极限,逆天改命。
是啊,那个人、是沈遗风,是逆天之人,是灭世魔头,是神剑宗逐出山门、沦为人人得而诛之的可怜少年------沈遗风。
这一刻,几如永恒,时间不会静止,但这一画面无疑已然深深印记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间,永世不忘。
“遗风哥哥……”花仙子泪流满面,只是,为何还笑中带泪?
“大哥……”诸遗仙无不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仙云二界早已大势已去,独剩下数十人在顽强抵抗,此时,看见天端的景象,一个个目如死灰,几是绝望。
“砰。”再一次的,传来了一声响彻天地震撼人心的恐怖大响。
那宛如明月一般的结光结界,骤然爆炸开来。
气浪滚滚,风云变色。
强大的冲击波,铺天盖地般朝四周窜去。
“轰轰轰轰轰轰……”整个云海仙宫都倒塌了过半,那广场更是被炸得不堪入目,无数白玉石地板的碎块满天激射、竟也伤了不少人,导致惨叫声一片。那广场上缥缈的仙气,也一阵一阵地朝天卷起,夹着浓烈的血腥之气,遮天蔽日,惊人恐怖到了极致。
“噗。”一声惨叫,夹着一股鲜血,在云海天尊口中传来,然后,他的身影,便宛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去。
“轰隆隆。”
惊雷电闪,狂风凛冽,天地间,一片凄凉意。
“师兄……”
“师兄……”
“云尊……”
阵阵惊呼声中,当场便有十几人朝云尊扑救而去,云虚尊者速度最快,总算在他即将坠落地面时将他接在了怀中,已是面无人色,气若游丝,一张皱纹巴巴的老脸,简直苍白得有些可怕,显然是不活了。
让人惊讶的是,云尊的嘴角,竟然挂着一丝笑意,他用他最后的气力,说了一句:“开启白天记忆,立他为新一代云尊。”话毕,他慢慢的笑了起来……
这笑,是那样沧桑,又那样泔畅淋漓,仿佛余愿已了,再无牵挂,也了无憾事。
“师兄,师兄,你笑什么啊?”
“你怎么样了,啊,怎么伤得这么重。”
“师兄,你、你……”
云界三位尊者、云虚、云清、云法无不老泪纵横,同时,悲痛之余,又感到莫名奇妙,不解云尊为何而笑。
任三尊如何询问,云尊始终一言不发。
他慢慢、慢慢的挪了一下头,朝虚无中稳稳站立、衣发齐舞、鲜血染满白衣裳的少年看了过去,是啊,那是遗风。
云尊在看遗风的时候,遗风也在看他,至此时,遗风忽然也张口吐出一股鲜血、身体摇摇晃晃、直线而坠,然而,他眼中却似有一丝落寞,还有一缕淡淡哀伤,仿佛故人西辞去,永绝九幽时的悲哀。
人生难得一知己,正邪两边、唯死而已。
遗风与云尊之间,虽然相处短暂,但是,他们的心,却在生死之间,是互通的,因为他们心的视线、看的是一个方向,虽然只有遗风一个人在向那个方向前行……
云尊似乎想要朝遗风赞许的点头,可惜,却是那样的无力啊,他的笑声越来越小,眼睛也缓缓、缓缓的合在了一起。终于,没有了一丝温热,气息断绝,只有嘴角,依然保持着那一缕谁也诉说不清的笑意。
云尊死了,就这样死了。
五千年为了什么?
以前是空虚与霸权,现在呢?
是自由,快乐,向来的生活。
遗风给予了他生命的终结,同时给予了他一双隐形的翅膀,让他可以飞翔在自己的世界里,重新的体验生命的意义,来生来世重做人……
※※※
“大哥,大哥你怎么样?”
“大哥怎么样了,老乌龟。”
“遗风哥哥……”
“大哥,大哥……”
“大哥……”
遗风脸色苍白,披头散发,一袭白衣,变得赤红,简直成了一个血人,显得疲惫不堪,根本没有半点气力说话了,艰难地露出一缕笑意,算是一个回答了。
“大哥,你伤得很重呀。”灵龟大仙不无担心地道。
“啊,大哥会有生命危险吗?”
“是啊,老乌龟你仔细检察下。”
“遗风哥哥千万不要有事呀,诗琪姐姐还等着你去救呢,呜呜。”
“小仙儿放心吧,大哥有天魔甲护体,及时护住了心脉,并没有受到致命之伤,调息一段时间就会痊愈的。”灵龟大仙见大家吵吵攘攘的,好不心烦,道:“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咱们赶紧离开这、找个地儿给大哥疗伤去。”话毕,抱起遗风便欲离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
突在这时,但见白影一闪,风神与几位云尊高手挡在了灵龟大仙面前。
其它众仙见状,齐地冲了出来,个个磨拳擦掌、凶神恶煞、破口大骂起来,全然没有一点仙人气质,倒像是地痞流氓,说什么你敢动我大哥一根汗毛,我他奶奶的就跟你拼了,把你脸划成龟壳,将你毛拔光,让你变太监之类的,简直不堪入耳,不由令风神也打了个寒噤,呆在原地。
一众仙人,便这般无人阻拦地、浩浩荡荡般的离去,风神反应过来时,又觉得有失身份,俊脸通红,但左右扫视,却发现仙云二界早已大势已去,如今顶多剩下三四十人,其中大半是伤残者,便是没了底气,只得任由这般疯疯癲癲的遗仙在自己眼皮底下将逆天人沈遗风给带走了。
“不能让他们走了。”云清、云法两位尊者同时惊雷般大喝起来,均是目光充血,怒火滔天,便欲上去拼命。
“且慢。”云虚尊者赶忙叫住二人,道:“两位师弟,不可冲动,任他们去吧。再打一场,只怕我云界便将从此覆灭了。”
云法尊者怒道:“难不成就这样让他们走了?你莫忘了,师兄的仇……”
云虚尊者打断了云法尊者的话,道:“我正是因为没忘,才不想你们去送死,师兄说过,要立白天为云尊的,没有我们辅佐,你认为白天能撑起整个云界吗,更何况,他还需我们去帮他重启记忆呢?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仇,总有一日我们会报的,莫要忘了,咱们还有仙界跟天界帮我们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