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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西装外套

房间内私人物品摆设的井井有条,多少可以看出男主人孤僻的性格。

梁晨曦拿着毛巾擦拭着霍景睿的脚,起初他是不肯配合的,后来涨红着脸妥协了。

萝卜头似的脚趾头蜷缩着,身体像是块小木头一样僵在那,眼角的尾光却偷偷的打量着梁晨曦。

“你从这里等着不要乱跑,饿了就打内线叫Room Service,我去把你爸爸找回来!”

梁晨曦从桌上的便签簿上写了什么,撕下贴到了最显眼的位置,她可以对任何事冷漠,唯独孩子的事情不可以。

霍景睿点点头,在她站直身子前伸手拉住了梁晨曦衣物下摆。

“谢谢姐姐。”半响,从他唇缝里吐出这么两个字,随即别扭的别过头去,耳根红了大半……

“没想到你竟然会来找我,怎么舍得从国外回来了?”

这个酒店房间是可泫独有的,来这里的任何艺人都没有此殊荣。

烫成大波浪卷的发随性披在身旁,小巧五官描绘着精致妆容,尽管因着下雨天气有些冷,但她的长袖长裤多少有些突兀。

可泫转身从吧台倒了杯加冰威士忌放到霍靳言面前,落地窗外的雨点淅淅沥沥的,她妩媚倚靠着玻璃,眼带冷讽。

“你还在怪我?”霍靳言面无表情的将杯子稳握在大掌内,室内空调温度适宜,也让光滑杯面很快溢出湿意。

“我怎么敢怪你,毕竟当时你自顾不暇,又怎么能顾得上我?”

可泫轻笑着,将杯中烈酒一口干尽,霍靳言眼底划过厉色,似乎对她喝酒的动作很不认同。

“我现在可是大明星,出去应酬喝点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何必那么大惊小怪的?”

注意到他的眸光,可泫的讽刺更是明显,眼底却透着疲惫。

“看看你现在这张脸,连点表情都做不出来,我真为你可悲……”

“可泫!”霍靳言眸底冷冽,低沉语调似是警告。

“我累了,想要休息……”可泫的眼角眉梢是真的透出疲惫,霍靳言半响没说话,将一口未喝的威士忌放在桌上。

起身离开。

门板阖上的瞬间,可泫的脸颊滑下两行清泪,却见她胡乱的抹擦着,随后情绪激动的将霍靳言未动过的酒杯狠狠砸向门边。

只听哐当一声,玻璃杯碎成片片……

梁晨曦挂断阮绾的电话,知道了可泫的房间号,她没有丝毫犹豫的径直向那边方向走去。

度假村的酒店分A栋B栋之分,A栋主要是以对外的观光客为主,而B栋自然就是明星的住所。

不过才走到观赏湖旁不远处,她便看到了可泫的身影,毕竟是大明星,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星味。

正这样的想着,梁晨曦却见她缓慢停到了观赏湖的前面。

度假村的观赏湖,栽种着睡莲等水性观赏植物,由浅及深,最深的地方甚至有四五米。

梁晨曦有些疑惑,可泫站在那已经有些时间了,她想做什么?

片刻……她终于有了动作,却是脱了高跟鞋以着极快的速度向着观赏湖水最深处走去……天空灰暗,阴雨绵绵。

霍靳言回到房间时,眉宇间还带着寒气。

看到裹着被子坐在沙发上的霍景睿,动作顿了下,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异样。

“去哪了?”因着下雨光线不好,霍景睿开了壁灯,在晕黄的光线里,霍靳言身形挺立,如同雕塑。

包成一团的霍景睿怕被责备,低着头没回答。

半响,霍靳言高大身体已然伫立在了他的面前,霍景睿更是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可等了半天,他只觉得爸爸的大掌落在了自己头顶,抚摸着。

“对不起,我不该一个人跑出去。”霍景睿眼眶一热,低声认错。

霍靳言没说话,眼角的余光却被桌上的便签吸引了去,那上面的字迹大气好看,用力程度足以可见这字主人当时的心情。

请对自己的孩子负责!

“是那个姐姐,她带我回来的,还说要去找你……”霍景睿见霍靳言将便签拿在手里,轻声的说。

霍靳言眼底若有所思……

梁晨曦惊愕的看着可泫脱了鞋向观赏湖中心走去,四周空无一人。

睡莲叶子在可泫的推动下向左右分开,雨水成珠在叶子上凌乱滚动,水越来越深,从她的脚踝渐渐淹没过腰际。

只见可泫一个趔趄,刚才还露出半个的人竟就这样消失在湖面上。

梁晨曦只觉脑袋嗡的一下,想也没想的用最快速度跑过去,精致的五官被蒙蒙细雨打湿,身上裙子早已潮的不像样。

噗通……一声,她憋了口气按照刚才可泫淹没的轨迹下水。

水很浑浊,能见度低,梁晨曦只能伸手去够可泫,飘摇的睡莲梗就在身边,很快……她就找到了她!

刚一靠近,梁晨曦还没来得急伸手便被还有力气的可泫拍开,那一心寻死的样子令她有片刻的怔愣,怒火也渐渐涌上心头!

本想一巴掌拍醒她,可水下的阻力根本就让梁晨曦完不成这个动作,索性不管不顾的拽着可泫的手腕向上游去!

咕嘟咕嘟的气泡在梁晨曦唇边溢出来,她的极限就快要到了……

啪的一声,梁晨曦狼狈出水,大口呼吸空气间不忘将失去意识的可泫拉上岸!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这是走的什么霉运,先是捡到个小孩,后是救了个明星,可偏偏自己的性格无法让她做到漠视!

接连咳嗽着,梁晨曦冷的瑟瑟发抖,却还不忘将可泫的口鼻异物给掏出,在溺水时,那些异物极会让人呼吸不畅进而窒息。

而此时或许是看到监控录像,有度假村的工作人员依序赶来,这时的梁晨曦刚刚用‘倒挂排水’的方式将可泫腹中的水控了出来。

“咳咳咳咳……”妆容全部花掉的可泫缓缓睁开眼睛,在看到梁晨曦的瞬间,一个巴掌迎面而来!

这一巴掌打的所有人都懵了!

梁晨曦缓缓伸出打麻了的手,踉跄站起身,看着可泫,用着最冷的语气开口。

“这巴掌,就算是我救你的报酬,你应该知道原因是什么!”梁晨曦很冷,身上的裙子被水全部打湿,鞋也丢了个,她索性扔了另外一个光着脚向酒店方向走去。

就像是看不到路人诧异的目光,就算是狼狈极了,她走的也像极了女王。

天气很阴沉,雨还在下着,距离酒店不远,她倏然停下脚步,不过才几秒,地上滴滴答答的氤开了一滩水。

不远处,谈安辰撑着伞站在那里,视线扫过来,见梁晨曦的模样,表情一瞬间惊讶,几乎是条件反射,快步向她走来。

“怎么会弄得这么狼狈?”大伞撑过头顶,梁晨曦暂时不会受到雨淋。

双手环着手臂,她竭力不让自己颤抖,至少不要让眼前的谈安辰看出来。

“怎么没把梁露白带来,我这样,她看到才会开心。”冷讽的声音脱口而出,她的唇冻得有些发暗,笑容却依旧那么璀璨。

“你能不能不要把露白想的那么坏?至少,她不会像你一样落井下石!”似乎只要一说到梁露白,他们两人就会吵架似的。

梁晨曦没说话,笑容里却掺杂了些许苦涩,只是被心事困扰的谈安辰却看也没看出来。

“你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看来我昨天说的话起作用了。”片刻,她再度开口,却啪的一声挥开了他撑着的伞,任由自己的身体重新置在雨丝中。

“果然是你,现在阿姨要把露白赶出去,你满意了吗?”谈安辰的脸色铁青,或许是也在生气的原因,随她去了!

两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抹撑着伞的高大身影,一动不动的注意着这边。

“我只不过说了句,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多去讨好讨好我妈……你看她的一个旧手机用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换过……”

梁晨曦淡淡的笑着,说出的话却令谈安辰脸色大变!

“如果不是你暗示露白,她怎么会去动阿姨的手机?你明知道自从那年后……”

梁晨曦的笑停了,谈安辰的话顿了,那年……就像是禁区,无意提起,也撕心裂肺的疼。

“谈安辰,我和梁露白如果真的有个人要留下来,恐怕你希望留下的,应该是她吧?”梁晨曦说这话时,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的波动。

“晨曦……”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回去吧,今晚我会回家,如你所愿,梁露白不会被我妈赶出去的。”轻声的笑重新回到她嘴角,尘埃落定般,给了他答案。

谈安辰听到这话,明显的松了口气,而这幕收入梁晨曦眼底,令她眼眶温热起来。

“晨曦,我送你回……”

“如果你在不走,恐怕我就要改变主意了!”淡淡声音传来,谈安辰的动作僵了下,最终,走了……

梁晨曦就站在那里,任由细密的雨水落在她身上,刚想向前走,踉跄一下差点跌倒,蹲在地上,手脚冰凉,眼睛里有水润的光泽在流转着。

将头埋的很低,不知她在想些什么,雨水很冷,她也很冷。

突然,朦胧的视线里出现双黑色的真皮皮鞋,雨就像是突然停了似的,被阻挡在大伞的外面。

而双手,缓缓朝她伸出……梁晨曦怔愣着抬起头,因冷而颜色变深的唇抿紧着,泪眼婆娑。

霍靳言单手稳握着伞柄,另只手释出善意伸到她的面前,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目睹着梁晨曦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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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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