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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妖云峰

璃幻大军前沿,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虚幻中的亡灵巫师正邪邪地看着洛溪恒笑。很显然,这大面积的亡灵召唤术,正是这个亡灵巫师的杰作!

那亡灵巫师邪异的目光让洛溪恒觉得全身一阵冰凉,正要有所反应,突然觉得胸口一疼。

低头一看,一只骨爪破胸而出,而骨爪中竟然还抓着自己正在跳动的心脏!

“啊……”

洛溪恒猛然坐起,急忙低头看向胸前,没有骨爪。身上还是自己睡觉时穿的衣服,不是黑色的武者服。

除了醒得比平日早些,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嘘……原来是做梦……”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洛溪恒翻身下床。

“嘭”房门几乎是被一下撞开的,而撞进来的人竟然是洛溪恒的父亲,洛洪斌。

洛溪恒摇头作痛心疾首状。

“老爹啊老爹,你看看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洛洪斌只是穿着单衣,显然是听到儿子的惊叫,着急赶来的。见儿子没事,竟然还有心思调侃自己,也不免又好气又好笑。

“找打!”赏了儿子一个爆栗,洛洪斌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了的茶水。“怎么了?噩梦?”

洛溪恒抚着脑袋上被打的地方,嘿嘿笑道:“其实也不算是噩梦,刚开始挺美的,只是美着美着就一命呜呼了。”

“梦到什么了?”洛洪斌笑着问道。

“一场旷世大战!我们毓仙大陆和另一片什么什么大陆的大战,梦一醒,很多东西就忘掉了。不过我梦里万年不变的神龙还是很给面子,照常出席。”洛溪恒说着也自己倒了杯茶,和父亲相对而坐。“我几乎每一次做梦都会有神龙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小时候听老爹你说这些故事说多了,呵呵。对了,我是做恶梦惊醒了而已,老爹你不用破门而入这么夸张吧?一般的小毛贼我还是对付得了的。”

洛洪斌一愣,天没有大亮,洛溪恒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呃,那个……你这臭小子难道忘记了小时候我们被人追杀的事情?我怕又是那伙人,所以就急忙过来了。你小子倒好,居然敢开你老爹我的玩笑。真是欠揍!”

洛溪恒陪笑道:“嘿嘿,我这不是没事么。说到那次被追杀,老爹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生意上的事真的要弄到家破人亡么?那些人害的我失去了母亲,妹妹到现在都下落不明,大哥也多多少少是因为这个原因去了天剑门学艺。”说时,嬉笑的样子已经完全被悲伤和愤怒所取代。

洛洪斌声音不变,似乎并没有因为想到这些事而受什么影响。

“怎么?你想专心学武了?”洛洪斌咂了口茶,说道。

“这个……我……老爹,你不是说……”

“恩,我记得。我们说好,你不问起这件事的缘由,我就不逼你学武。如果你专心学武,至有小成,我自然会告诉你。可是你总是三心二意,除了反应能力稍稍强些,其他方面恐怕连三流武者都不如。告诉你缘由,然后让你去送死么?”洛洪斌的声音中有一种严厉。

洛溪恒默不作声。

其实,并不是洛溪恒不想专心习武,身负血海深仇,说不想报仇,不想手刃仇人是不可能的。但是洛溪恒天性贪玩,即便如今已经十八岁,却依然像小孩子般贪玩惹事。其实并不是洛溪恒不愿意专心习武,曾经他也和大哥洛天恒一样,希望凭借自己的力量,为母亲报仇。

想要学武报仇,自然是为了母亲,但洛溪恒自小对学武又极其排斥,总是偷跑出去玩耍,逃避学武,也同样是因为母亲。

洛溪恒和他大哥一样,自小就十分喜欢舞枪弄棒,母亲虽然并不反对,但也不十分希望他们学武,这与他们的父亲洛洪斌是截然不同的。父亲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学成绝世武功,光宗耀祖,名扬大陆,但是母亲却只希望孩子平平安安,开开心心。作为长子的洛天恒,虽然也知道母亲的想法,但是一个家庭必须要有一个人来支撑,而他自然是第一人选。而洛溪恒自小爱玩,虽然也喜欢武功,但一有什么新奇的东西,他的注意力就会被完全吸引。父亲对此十分不忿,但母亲却是欢喜得很。

然而仅仅如此,并不能让洛溪恒对学武这么排斥。异变就发生在他五岁时候。

父亲说,他生意上发生了很大的纠纷,导致有人要对整个洛家不利。而洛溪恒的母亲就是那时候被仇人杀死的。

那一天,洛溪恒和大哥洛天恒正在院子里训练身体力量,父亲突然神色匆忙的冲进家门,让所有的仆人都收拾细软,每人给了五十两白银就将他们遣散了。母亲则带着两个男孩和尚在襁褓中的女儿从后门离开。谁想仆人们刚出大门就被人堵住,尽数杀死,父亲大喊着让母亲带着孩子逃走,自己断后。母亲虽然担心父亲,但三个孩子必须先保护好。生死存亡的关头,父母首先想到的永远是自己的孩子!

母子四人刚刚逃出百多米,便被仇人追上。母亲为了保护三个孩子,义无反顾地回头拖住了仇人,而父亲也在这个时候赶到了。三个孩子救下了,母亲却身受重伤。

一家五口逃到卢城,暂时歇下,母亲伤势过重,无法继续赶路。父亲带着女儿找人家收养。

父亲离开以后,母亲告诉两个孩子,自己撑不住了,要天恒就算要学武,成就侠名,也必须以自己的性命为重,不得冒失。而对洛溪恒的要求,则是不要学武,不要涉足江湖。

将最小的女儿托人收养以后,父子三人又经过一月多的逃亡,终于摆脱了仇人的追杀。之后洛天恒便被送往天剑门学艺,而洛溪恒则随性而活,游手好闲也好,惹是生非也罢,他只是按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但母亲希望他不要学武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父亲,那和父亲的意见背道而驰。要是让父亲知道母亲临终前对自己提了这样的要求,恐怕会生母亲的气吧?

此刻旧事重提,洛溪恒不免心中阴郁。

洛洪斌见他不答话,无奈得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见父亲走了,洛溪恒无奈苦笑,勉力让自己的心思转移到别的地方。

之前那个梦,真的好奇怪。梦里好像有另一片大陆,有人可以召唤骷髅,修妖者或许也能做到,但是要大量的召唤,恐怕不行。还有那种充满力量的感觉,真的很不错,虽然最后的结局有些尴尬。战斗的地方仿佛也是在另一片大陆上,很美的一个地方啊。这一次梦到的神龙居然这么不济,被另一个家伙打败了,唉,梦一醒,那个大败神龙的家伙的样子也想不起来了。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有能够打败神龙的家伙存在。不想了,梦毕竟是梦,我这么修炼法,估计十辈子都到不了那种境界吧?

洛溪恒摇了摇头。

不管境遇如何,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对未来最美好的憧憬吧?

略微收拾一下心情,洛溪恒便开始最简单的身体训练。

对身体的训练是洛溪恒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间断过的。虽然母亲不希望自己拥有绝世武功,涉足武林。但是强身健体却是母亲所希望的。每日的身体训练也是洛溪恒唯一能全心全意做的。

他每日的训练都是趁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做的。洛家虽然有钱,却没有一个仆人,人多必然口杂,躲避仇人自然是稳妥为重。因此洛洪斌并不知道洛溪恒一直持之以恒得锻炼着身体,单论反应、身体力量,洛溪恒完全可以比得上二流武者,绝不是他父亲以为的连三流武者都不到。

要是让父亲知道自己只几年如一日的坚持这种身体训练,肯定更加急切得逼自己学武了。

“每日都这般玩乐,一转眼都十多年过去了。母亲,你可知道,我也希望能和大哥一样,练就一身惊人的武艺,锄强扶弱,成就侠名。如今大哥已经是万人敬仰的汤国大侠,而我依旧籍籍无名,或许,邻里乡间还有些许纨绔的恶名吧?提起洛溪恒,哪怕有人知道,也只会说,那是汤国大侠洛天恒的弟弟,或是说汤城富商洛洪斌的次子。”

做到第一百五十下俯卧撑的时候,洛溪恒一跃而起。梦里那种充满力量的感觉让他久久不能静下心来。他渴望力量,无与伦比的力量。

一边是自己的梦想和父亲的期望,另一边是母亲的遗愿。无论如何取舍,都是无与伦比的痛苦和煎熬。

以前毕竟还小,爱玩的性格让他勉强忘却对武学的热爱和渴望,但是随着年龄增长,男人天生对力量对名誉的向往让他备受煎熬。更何况,十多年来,为了避免被仇家发现行踪,洛溪恒从来没有出过汤城,汤城有趣的没趣的地方都熟的和自己家差不了多少了。再贪玩的人,再好玩的地方,十多年下来也总是要腻的。

其实这种对生活充满腻味的感觉,洛溪恒已经不是第一天有了。两年前,他就向父亲提出来想出去游历一番。但被父亲断然拒绝,理由当然是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确实,洛溪恒的那点功夫,一旦遇到以前的仇家,那是必死无疑。这么多年,他们的仇家肯定知道二人就在汤城里,之所以没有动手,是碍于汤城的法制。

汤城是毓仙大陆治安最好的地方,汤城之内禁止一切私斗,被称为“无兵之城”。“无兵”当然不是说汤城之内没有兵器,只是不准人们在大庭广众之下亮出兵器,斗殴之类当然是严令禁止的。这种维护城中治安的法令,其他城也有,只是没有绝对的力量去保证实施,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纸空文。但在汤城中,很少有人敢触犯这条法令。只因为一个人,汤城巡城使,人称“骷髅妖道”的司空荐!

自从二十年前,司空荐成了汤城的巡城使之后,只三年间,汤城“无兵”之名便响彻整个毓仙大陆,这也正是当初洛洪斌带着两个孩子逃到汤城的原因。

相传司空荐兼修玄术和妖术。能驱役各种亡物死尸,凭空招出各种奇禽异兽。通宵五行玄术。有神鬼莫测之能。每一个他任职后胆敢在汤城私斗的人,都不会有太好的下场。其中多半已经丧命,侥幸活下来的也大多因为惊吓过度而神经失常。

汤城虽然安全,但洛溪恒觉得,与其这么苟且偷生,倒不如死了来得痛快。倒不是他不想偷偷离开,只是从小到大,每一次偷跑,都会被父亲抓回来,轻而易举的抓回来。稍稍懂事以后,也就不再那么调皮贪玩了。两年前父亲不同意自己出去游历,洛溪恒又一次尝试偷溜,仍然没有成功。

虽然不知道父亲具体到了什么境界,但是从他一招制服自己的手段来看,显然不是普通的一流武者。

“不管老爹答不答应,至少先问问吧。”

洛溪恒将出去游历的想法告诉了父亲。

“嗯……两年前你就说过想出去游历一番,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并不反对你出去见识一下,历练一番。但我们家的处境你也是知道的,出了汤城,你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我只是出去游历一番,又不是要救世济民,不需要多强的武功吧?我们的仇家至于这么多年一直守着汤城么?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学武,现在只是游游山,玩玩水,就算母亲也不会反对吧?”

洛溪恒突然捂住了嘴,刚才一时激动,竟然说漏了嘴。

以洛洪斌的精明,怎么会听不出问题。

“难道,你一直不愿学武,竟是因为你母亲?”

洛溪恒沉默着点了点头。

“傻孩子,你母亲只是不想你混迹江湖,遇到危险,决不至于让不让你学武啊!”洛洪斌显得有些烦躁,要是因为这个原因,耽误了儿子十多年的学武时间,他真的很难接受。

“不,母亲临终前让我不要学武,不要涉足江湖。”洛溪恒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仿佛又看到了母亲临终嘱咐他的情景。

洛洪斌沉默了一会,长叹一声道。

“溪儿,你相信为父么?”

洛溪恒愣了一下,他们父子之间很少会用什么严肃的字眼。平常父亲自称都是说“你老爹我”,绝对不会用为父这两个字。

“当然相信!”洛溪恒几乎是下意识得答道。

“第一,你母亲的话,重要的不是前半句,而是后半句。不是让你不要学武,而是让你不要涉足江湖。但是人在江湖中,又怎么能不涉足江湖?难道你愿意一辈子窝在汤城里?第二,我们洛家不是普通的人家,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们肩负的责任不是随便能够逃避的。至于到底我们洛家有什么秘密,等适当的时机,我自然会告诉你。”

洛溪恒反复咀嚼着父亲的话。有一点,父亲说的应该是对的。母亲之所以不让我学武,也是因为怕我卷入纷争,威胁到自己的安全,如果学些武功,只做防身用,而非为了救世济民的大作为,便没有违背母亲的意愿啊!

因为一念之差,浪费了十多年学武的黄金时间?

见儿子一副沉思的样子,洛洪斌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怎么,小子,想明白了?做人和学武一样,不能太过迂腐固执。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你母亲就会开心满意了。如果因为你母亲的一句话,让你一直压抑着自己,一直受着煎熬,恐怕她也会后悔那么说吧?”

听父亲换回了原来的口吻,洛溪恒心中也缓了缓,十多年,浪费了就浪费了!毕竟自己的安全才是母亲最关心的吧。

这种凡事不多计较的处事态度,也是洛溪恒这些年吃喝玩乐养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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