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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陆青鸾是被姚嬷嬷抱下车的,她紧在叶氏身后,偷偷地打量四周,大门外还有三四辆马车,迎客的婆子丫鬟一群一群,可谓热闹至极。

“昌毅伯府到。”小厮接过夏嬷嬷递去的名帖,嘹亮的喊一嗓子。

“亲家夫人来了,快快请进。”一名穿戴华贵,看上去颇为干练的妇人笑脸走来,“今日人多,若有招待不周,还请亲家夫人多担待,孙嬷嬷,带亲家夫人去花厅用茶。”

老夫人笑容满脸,连声道:“大夫人客气客气,你忙就是。”

此人正是肃勇候府的大房夫人白氏,肃勇候沈策只有一个儿子,就是大儿子沈放,而白氏只等自己夫君继了候位,她便是侯夫人了。

面对身份地位都高自己一截的白氏,老夫人态度要多谦和便有多谦和。白氏笑说了两句又急忙去招待后面的客人。

孙嬷嬷带着她们一群人去了花厅,中途只见不断有人与老夫人打招呼,她虽然出身不够显赫,但到底也是长辈,女眷们见面都较客气。

陆青鸾到了肃勇候府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她本以为陆府就够气派了,比起这里可谓是九牛一毛,玉石雕栏,屋顶的暗红琉璃瓦在阳光下灼灼生辉,最妙的是二进门前架起几十米长的绿墙,即使已到深秋,却仍绿意盎然。

二夫人在这等场合下,嘴巴还仍然说个不停:“怎么不见大嫂出来接我们?大嫂也真是的,明知道我们要来还不见人影。”

老夫人淡淡瞥了她一眼:“少说几句,被闲人听去不好。”叶氏本就不甚喜欢这庶出的儿媳,说话自然也生硬了许多。

二夫人不甘地扭过脸没说话,头前的孙嬷嬷也不知到底听去了没,仍是笑意盈盈的样子,没有半分的表情变化。

花厅内三三五五也坐了不少人,孙嬷嬷客气地请她们坐在东侧的座位上,说道:“老夫人请坐,老奴还有其他事忙,就先去了,若有吩咐,这儿都有丫鬟候着在。”

老夫人微微笑道:“有劳,你去忙吧。”

陆青鸾乖巧地坐在老夫人身边,只端了杯茶小心浅抿,陆青鹂温婉贤淑地坐在那儿,很快就吸引了其他人目光。

“昌毅伯夫人好。”说话的正是朝她们走来的平阳侯夫人,“刚才没瞧见夫人来,真是失礼。”

平阳侯夫人也就跟沈氏年纪差不多,按年纪说,她确实该向老夫人见礼,可若按爵位算,老夫人反而低她一等。

老夫人连忙起身道:“平阳侯夫人太见外了,我们也是刚到。”

平阳侯夫人笑了笑,眼神就溜到陆青鹂身上去了,二夫人眼尖,忙轻推了陆青鹂一把,她站起身略低头得体地行了个标准的礼:“小辈见过平阳侯夫人。”

“这是哪房的姑娘,生的伶俐端庄,不必多礼,坐下说说话。”平阳侯夫人率先落座,二夫人欣喜若狂的表情毫无意外落在陆青鸾眼中。

“她是二房大姑娘鹂姐儿。”老夫人又介绍二夫人道,“这就是我老二媳妇。”

二夫人笑得脸部肌肉全部绽开:“得侯夫人谬赞了。”

平阳侯夫人听见老夫人说到二房姑娘时,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失望,转瞬即逝,要不是陆青鸾一直偷偷观察她还真发现不了。

她表面笑容不减,话题却绕开问道:“这两个小姑娘也都是二房的吗?”

老夫人心里有了计较,笑道:“这是二房的雁姐儿,那个是三房的鸾姐儿。”

平阳侯夫人夫人笑笑点头:“老夫人好福气,几个些孙女各个都聪明伶俐。”

老夫人有些摸不透她意思,也只接着话说:“夫人尽夸别人,谁都知道平阳公子年轻轻轻中的探花郎,在京城都传遍了。”

平阳侯夫人最爱听别人说她儿子如何优秀,闻言笑意更深,拉着老夫人聊起来,在一旁的二夫人却是暗急,之前平阳侯夫人分明对鹂姐儿有意,怎么突然就转了话锋。

陆青鹂依旧保持优雅的坐姿,嘴角轻轻上扬,也只有陆青鸾看得见她垂在侧边的手攥着手帕快变形了。

二夫人好不容易得了个空档抢过话:“平阳公子这等优秀,夫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只等过几年抱孙子了。”

平阳侯夫人笑的意味深长:“翊哥儿我自然不急,他婚事也已经定下。”

二夫人“啊”了一声,失望的表情毕露无遗,老夫人看在眼里怒其不收敛,平阳侯夫人也不打算继续这话题下去,正好沈氏带着几个人朝这边走来。

“老夫人,得空了再聊,我先去那边了。”平阳侯夫人笑着起身,跟来的人打过招呼便走到另一边去。

“婆婆,真不好意思,这会儿才有闲时来,丫鬟们伺候的可还周到?”大夫人沈氏带着歉然诚恳道。

老夫人心里即使有疙瘩也不能说什么,宽容笑着说:“不碍事,你忙就行,这边都有人伺候。”

“老夫人一向体贴宽容。”大夫人旁边的一位妇人接过话,陆青鸾发现她与沈氏长相十分相似,只不过沈氏看上去略为清冷,而这人笑容和煦。陆青鸾猜测这位应该是肃勇候府的二女儿沈岚,嫁入了定国公府。

果然不出她所料,只听老夫人笑道:“定国夫人又捧高我了。”

“老夫人,三妹唤你一声婆婆,你也是我长辈,可千万别喊我什么定国夫人。”

这话老夫人还是很愿意听的,她笑笑问道:“怎地不见珏哥儿和瑜姐儿?”

定国夫人有两个孩子,儿子叫容珏,女儿叫容瑜,按理说儿女一对乃是最幸福的事,偏偏是定国夫人的一块心病。女儿天生脸上生有异物,性子怪癖不喜人多,儿子因为是心头宝,年纪小小就被宠的无法无天,自己还不舍得打骂。

她轻轻叹了口气:“瑜姐儿白天都不愿意出门,她留在府里没来,珏哥儿去花园玩了。”

对于容瑜的事老夫人等人都知晓些,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还是大夫人安慰道:“二姐,瑜姐儿才六岁还小,慢慢来别急。”

定国夫人自嘲一笑:“瞧我大好日子的说这些做什么,鹂姐儿们怎么都坐在这儿啊?让婆子带她们几个去玩吧。”

老夫人怕她们几个磕着碰着,犹豫道:“今个人多,还是让她们呆在这儿好。”

“婆婆且宽心,鹂姐儿能看着妹妹们,再说袅姐儿也在花园那边,去找同伴玩乐总比坐在这儿强啊。”连大夫人都这样说了,老夫人只好同意。

她叮嘱姚嬷嬷和其他几个丫鬟跟好,又对姐妹三人道:“去花园找袅姐儿玩去,可都小心些。”

鹂姐儿听话地点头:“祖母放心。”

其实陆青鹂心里也很郁闷,以为今日能与什么贵妇人多接触,入入眼目,谁知道出现这么尴尬的境地,她哪里不知道平阳候夫人后来不搭理自己,就是因为自己一房都是庶出的缘故,这一刻,她心里无比的怨恨,为什么自己不是陆青袅,身份高贵,哪怕就是三房的都好,偏偏自己的爹是庶子,跟着连自己都低人一等。

陆青鸾走在她旁边,实在是不想出声,可眼见迎面来了人,而陆青鹂面目表情越来越可狰,她终于忍不住喊道:“大堂姐,大堂姐?”

连喊两声陆青鹂才反应过来,她低头一瞧见陆青鸾丑兮兮的样子,心里的烦闷更加重,没好气道:“喊什么,我又没聋。”

得了,果真是这儿没外人,连伪装都不愿意了,陆青鸾翻了白眼,径自往前走去,陆青鹂意识到自己态度太过,眼前这六堂妹还是很得祖母喜欢,要是被她嚼了舌根子,自己也讨喜不了啊。

想到这儿,陆青鹂赶紧挤出点笑,两三步追上去:“六堂妹……我刚才想事情想的有些出神,可不是针对你的。”

陆青鸾“嗯”了一声:“我知道。”

“六堂妹,姐姐带你去那边走,我以前来过一次,那边有方池塘,里面可多鲤鱼……啊……”陆青鹂原本是牵着陆青鸾的手正亲切地说话,可是突然从天而降一个未明生物正好落在陆青鹂手臂上,她惊慌大叫起。

等那玩意落在她脚边,恐惧和骇怕更是齐齐涌上心头,陆青鹂跳着甩开陆青鸾的手,恐慌喊道:“蛇,蛇!”

她这一喊,陆青鸾还没反应过来,只看见从草丛再次飞来几条蛇,陆青鹂已经近于崩溃边缘,捂着眼睛哭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有蛇有蛇。”

陆青鸾也是被吓了一跳,可是仔细想想天气这么冷哪里会有蛇,再定睛一看,不禁气笑了,是蛇,可是是假蛇!

她正准备说话,只见草丛里钻出两个小人,一男一女,男孩肥头圆脑,叉腰大笑,对女孩说道:“影妹,她们果然被吓死了。”

女孩笑得腼腆而温柔,用小手帕捂着嘴轻声道:“表哥,我们去给她们道歉吧,不然舅母又该生气了。”

陆青鸾目瞪口呆,这个胖小子是谁?还有,还有,这个影妹的称呼怎么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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