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陈单被人用黑布蒙住了双眼,接着她就被人一左一右地架住,向前走去。
但陈单并没有害怕。
她被那些人推推搡搡地走了大约有十多分钟后,被勒令停下了脚步,跟着,她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她就被人向前推倒在地。
黑布摘去,光明立现,可是陈单仍需再闭一会儿眼睛后才敢徐徐睁开。
眼前的环境,似乎是一个废弃已久的仓库,空气浑浊,到处是飞舞的尘土。
陈单转头,试图寻找葛晖的身影。
终于,她看到了他——一团血肉模糊的他,就静静地躺在离她不远的一个脏兮兮的角落里,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双手还被反绑着,陈单的眼泪一下就涌了上来,“葛晖……”她爬起来想朝葛晖走去,但立刻就有人重新架住她,并把她往更远的地方丢了过去。
陈单握着拳头怒吼起来,“你们这些混蛋!你们都对葛晖做了些什么!你们这些杀人狂、变态狂,我要杀了你们!”
陈单的怒吼声将整间仓库都震得嗡嗡作响,原本已陷入昏迷的葛晖也因此被吵醒了,只见他皱着眉,艰难地睁开了肿胀的眼皮。
“单,单单?”太过意外的发现,令他瞬间清醒,“你怎么会……”
“葛晖?!”陈单推开众人,向他奋不顾身地扑了过去,“葛晖,葛晖你没事吧,你怎么样啊,你哪里痛不痛啊,葛晖……”
葛晖叹了口气,“你这个傻瓜,干嘛要来这里……”
“我不管啊,反正你在哪里我就要在哪里,你忘了吗,我们早就说好的,谁也不离开谁,谁也不放弃谁……”
就在这时,他们的背后响起了夸张的笑声,赵哥抖着满脸的横肉,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朝他们走了过来,“哟哟,还真是叫人羡慕的一对啊,葛晖啊葛晖,没想到你这么个穷鬼,居然也能骗到这么标致的女人做老婆!”说着,赵哥蹲在了陈单的面前,一脸色眯眯地拿手挑起了陈单的下巴,陈单顺势“啐”了他一口唾沫,“放开你的脏手!信不信我宰了你!”赵哥冷不防被吐了唾沫,立刻凶相毕露,他狠狠地扇了陈单一巴掌,将她脑袋都给呼到了另一边去,“臭丫头,知道老子是谁么就敢他妈的跟我大呼小叫!!”
见陈单被揍了,葛晖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站起身来,将陈单护在了身后,因此赵哥挥过来的拳头,便悉数落在了他的身上,陈单见状,立刻嗷嗷叫着要朝赵哥扑过去,于是赵哥的手下便迅速围了过来,将他们两人困在一起,实施了一顿痛揍。
两分钟后,他们被重新绑住了双手,双双跪在了赵哥的面前。
赵哥坐在椅中,一边抹着嘴角,一边斜眼看着陈单,他哧哧地冷笑着,“真看不出来,你个黄毛丫头,居然还挺有种,既然这样,那你由你来替你男朋友还债吧!”
葛晖在一旁摇头,“赵哥,你别……”但陈单已经梗起脖了一口应承了下来,“只要你放了葛晖,还钱的事,包在我身上!”
后来,赵哥给了陈单3天的期限。
“三天后,我收不到钱,要嘛你去当鸡,要么你就来替你未来老公收尸吧!”
陈单被人打昏,跟着就被拖去丢在了荒郊野外,雨下了起来,冰冷的雨水,终于把她刺激得清醒了过来,她爬起来,不顾全身的伤痛,朝着前方有人烟的地方跑了过去。
陈单来到了妈妈所住的医院,她浑身上下的雨水和血痕,把经过她身边的医务人员以及患者家属们都给吓住了。
走廊的地上被她踩出了一道道泥水印。
终于,她来到了妈妈的病房,她站在病床的一侧,握着拳,低声对她妈妈说:
“妈,快告诉我,那个姓肖的,他住什么地方,地址是哪里,电话是多少,拜托,拜托你告诉我。”
晚饭过后,天就下起了雨,每到阴雨天,肖扬受过伤的腿就会开始阵阵酸痛,因此他一吃完饭就回房休息去了。
今天晚上,马雪又没有回家来吃饭,大概还在生自己的气吧,所以,居然连个电话通知都没有。
肖扬闷闷地躺在床上,回想着之前马雪喝醉酒后在自己面前说过的话。
“肖扬,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娶我?你是不是已经不愿意娶我了?你是不是已经讨厌我,恨不得我从现在起就从你眼前消失?”
这些话,马雪以前从未说过,她也很少会喝醉酒,那是因为,以前的肖扬总是处处保护她,根本不给她受伤的机会,而现在呢,似乎拿着刀一下下要戳坏她的人,正是他自己。
肖扬压住胸口,闷闷地咳嗽了起来。
陈单终于找到了肖扬的家,她站在瓢泼大雨里,疯狂地按着门铃。
持续的铃声,把看门人招了过来,他举着一把黑伞,一路骂骂咧咧地跑到了门口,“来啦来啦,你是谁呀?找谁呀?”
陈单急急回答,“我找肖扬!我有急事找他,麻烦你给我开门!”
看门人拉开一条门缝从里头瞄着陈单,很显然,他对陈单的身份表示强烈的怀疑,他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看了她一遍,又没好气地问,“你是哪位啊找我们家少爷?”
“我叫陈单!哦对,我是张苹的女儿,张妈,你认识的吧?麻烦你给我开开门好吗?我真的有很急很急的事要找肖扬!”
“张妈的女儿?”看门人这时脸色才稍作缓和,“好吧,那你等一下,我先去通报一声,看少爷要不要见你。”说完,砰的一声,那人就把门重新给关上了。
陈单只得耐下心来等候。
好冷!
由于之前一直淋雨,搞得陈单现在全身上下已经没一处是干的了,原先一直在跑步还没觉得,现在一停下来,全身就开始直起鸡皮疙瘩,陈单忙用两手不停地搓着手臂,又试着在屋檐下做来回跑动的动作,以祛除周身上下的寒意。
看门人跑进屋向费叔传达,此时,费叔正端着药要往肖扬的卧室走去,一听是陈单要找肖扬,他老人家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那丫头来找少爷做什么?”
看门人很晓得察颜观色,一看费叔这态度,就知道陈单一定不受欢迎,因此他马上皱着眉头说,“一定没什么好事!我看那丫头,穿得破破烂烂的,脸上好像还有伤,八成是惹了什么麻烦了要找少爷帮忙呢!”
费叔一听这话,立即叫他回了陈单,“就说少爷早睡了,有事儿明天再说。”
“是!”
“你说什么?姓肖的已经睡了?”陈单一听说肖扬不肯见她,立即柳眉倒竖,“你他妈的少唬我!现在几点?九点都不到,他姓肖的又不是什么老头,怎么可能这么早就睡觉!你他妈的,快点把门给我打开!快打开你听到没有!”
看门人哧的一声,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佣人的女儿而已,居然还敢命令我?识趣点就快点走吧,想见少爷,明天天亮再来碰碰运气吧!”说着,只听轰的一声,铁门又一次冷酷无情地将陈单挡在了外面。
陈单疯狂地砸起门来,嘴里也不闲着:混蛋!肖扬!肖扬!你这个大混蛋!你不是说了要让我住你家吗?哭着喊着的,还说什么要跟我搞好关系!你看你现在是什么态度!去你妈的,快给我开门啊混蛋!别说一套做一套啊混蛋!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就可以说话不算话啊混蛋!!
可是肖家别墅,从大门到房间,起码隔了三百米远,就算陈单是副铁嗓,也根本传达不到肖扬的耳朵里。
陈单喊也喊累了,砸门更是把手也给砸痛了,可是眼前的铁门依旧无声无息地紧闭着,陈单无力地垂下手臂,她不得不放弃这无谓的挣扎,但她并没有退缩。
她跑向了围墙,对,没错!她想翻墙进去!
可是,围墙这么高,她必须得找点垫脚的东西来才行!
于是,她再次冲进大雨里,四处寻找可以垫脚的东西,终于,她找到了一块比较合适的石头,将它放置在围墙的下面,然后,她站上去,用两手扒住围墙上方,再将右腿跨了上去……
咚——
陈单从围墙上跳了下去,虽然差点崴了脚,但总算是成功了,她很快又爬起来,继续往前冲去,看门人听到动静,在她身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小偷!小偷!你快给我站住!别让我抓到你,不然我一定敲断你的狗腿!”
客厅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刚刚吃完药要准备入睡的肖扬微微蹙起了眉,“怎么回事费叔,外面好像有人?”
费叔猜到很可能是陈单,为了不让肖扬担心,他笑着掩饰道:“没事的少爷,估计只是哪个佣人打翻什么东西了。”
但声音这种东西,是瞒不过肖扬的,他又认真的侧耳倾听了一下,然后果断地掀开被子走下床来,“走!出去看看!”
陈单一鼓作气冲进了肖家的客厅,眼前这灯火通明而又装饰豪华的敞亮空间,让她微微闭了一口气,真是,好大,好漂亮的家!但,眼下可不是有功夫惊叹这些的时候,正当她要再一次高声喊出肖扬的名字时,一直追着她跑的看门人终于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该死的臭丫头,还敢跑,看我怎么收拾你!”他骂骂咧咧地冲上来要抓住陈单的瞬间,肖扬也赶到了这里。
“是谁?谁在那里?”
肖扬的声音,让陈单迅速回头,朝他望了过去。
夜晚的肖扬,与白天所见的他,并不相同,灰色的对襟毛衣,和微敞着领口的白衬衫下的精致的锁骨,似乎令眼前的这个男人,显得更加的柔弱、动人。
虽然是个瞎子,却是个美男子!不过,眼下可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
陈单一把推开看门人,朝肖扬大声地喊道,“是我!陈单!”
一听陈单的名字,肖扬先是扬了扬惊奇的眉,随即他咧开嘴,笑着朝陈单走了过来……
不过!你个瞎子,明明我站的是这个位置,你忙着去扑那个衣架是怎么个意思!
果然费叔也马上就察觉到了这一点,立即跑过去,把肖扬带向了正确的方向。
一定是因为离得太近的缘故。
一定是这样的!
在肖扬终于站定在她面前,向她呈现了一个绝无仅有的大大的笑脸,并亲切地对她说,“你好啊,陈单,欢迎你来我家!”时,陈单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半拍。